在今天之前,白色女巫一直把自己比作獵人,對她而言,出現過的所有對手都是她的獵物。即便是她沒有敵過的黑色女巫,在她的眼中也隻是一個比較難纏的獵物。


    但今天,一直作為獵手的她終於體會到了身為獵物的感覺。


    她在直麵黑月的這一刻才理解,先前的蠻族士兵說的“他如同神明般的強大”是什麽意思。


    那些她要施展強大的法術才能呼喚的天災如同他的寵物般平靜的環繞在黑月的身邊,發出低沉而又宏大的轟鳴,仿佛上千人同時演奏的交響樂。她製造的風雪如同潮水一般的向著黑月衝擊,卻在他的麵前一分為二,仿佛他的麵前有一道看不見的障壁,阻礙了風雪的侵襲,又好像那風雪根本不敢靠近他的身邊,不敢去觸碰麵前的暴虐和威嚴。


    白色的巨蛇向著黑月發出了刺耳的鳴叫,但能夠聽出,它們的嘶鳴在微微顫抖,它們降生以來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生物,那是它們的大腦給它們釋放的源於本能的恐懼信號。


    無論是風暴還是巨蛇,對於白色女巫以往殘害的人而言似乎都是滅頂之災,但現在,這一切在黑月的麵前都失去了應有的恐怖和猙獰。


    白色女巫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猙獰但卻十分色厲內荏的笑容:“看來,你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個黑衣少年了...”


    但沒等白色女巫的話說完,天上的黑衣少年動了。


    黑月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伸手抓住了天上的雷霆,接著,如同拽下一張巨大的窗簾一般,將整片天空上的雷霆一把拽了下來。


    那漫天的雷霆似乎因為黑月的存在被壓抑已久,在黑月把它們拽下來的瞬間,它們便如同從籠中被釋放的野獸一般,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天空變成了灼眼的白色,漫天的雷霆交匯著組成了一張巨大的天網,向著整個極北之地籠罩了下來。


    白色女巫的眼眶幾乎要瞪裂,她從未見過這樣粗鄙又恐怖的攻擊方式。麵前的少年完全不講武德,他根本沒有慷慨激昂的戰前宣言,也沒有像有些人一樣大喊著什麽正義和信仰,白色女巫被他的突然行動打了個措手不及,而這個少年粗暴的抓住了漫天的隨時可以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化作焦炭的雷電,就如同抓住一塊布那樣簡單,然後他將這張足以將整個極北之地化為火海的雷霆向著她的宮殿扔了過來,就像一個粗鄙的地痞打架扔出手中的磚頭一樣。


    白色女巫瞬間就沒法繼續維持她那本就是強裝出來的淡定了,她立刻意識到了這少年想幹什麽,他不是單純的對她發動了攻擊,而是想用雷電將整個女巫宮殿化作廢墟,將整個極北之地化為雷霆的煉獄。


    她發出和那些巨蛇極其相似的淒厲嘶鳴,巨蛇們一擁而上,以肉身去硬碰那些狂暴的雷光,雷電劈在肉體上的劈啪聲不斷響起,巨大的白蛇在被那雷電籠罩的一瞬間便發出了悲鳴,閃耀著白光的鱗片在瞬間便化作了焦黑的炭,它們的肌肉在接觸到雷電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痙攣。


    但巨蛇的數量太多了,白色女巫的戰術也如同黑月的所作所為一般簡單粗暴:用巨蛇的命去換黑月的破綻,這些巨蛇隻不過是白色女巫為了打開那道雷暴組成的天網而落下的棋子,她飼養這些巨蛇就是為了這一刻,她有著自己的大軍,這些巨蛇便是她的士兵。


    白色女巫的戰術的確是奏效了的,巨蛇吸收掉了大量的雷電,那巨大的雷網也變得稀疏起來,白色女巫見狀,揮手指揮幾條巨蛇向著天上的黑月衝去,巨蛇張開了大嘴,露出鋒利的毒牙。


    那巨大的蛇嘴似乎任何一個都能瞬間吞噬掉黑月,就連它們身上帶著的巨大動能都是致命的。


    黑月的眼神依然冰冷,他並不在意這些致命的巨大毒蛇。他揮動了右臂,白色女巫隻是看到了他的右臂揮動,幾條昂首的巨蛇突然停滯,接著它們的頭顱瞬間破碎,蛇血混雜著一些白色的渾濁液體在天空上飛濺,仿若黑暗的天空下起了猩紅的雨。


    那是怎麽樣的力量啊?就算是飄渺城的銅牆鐵壁也會被這些巨蛇撞成碎片,但黑月居然以拳去硬撼巨蛇的衝擊,甚至他贏了,贏的輕鬆愜意,他似乎本身就是一座銅牆鐵壁的堡壘。


    白色女巫的麵色更加蒼白,她本以為這個少年隻是擁有著強大的法力,但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擁有著神明一般的鋼鐵之軀,這在她的思路裏完全不符合邏輯。怎麽會有人同時擁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又同時有著鋼鐵一樣的肉體呢?神明創造這樣的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啊?


    但黑月並沒有給白色女巫思考的機會,他的翅膀突然振動,拍打出震耳欲聾的爆響,接著整個人向著白色女巫俯衝了下來。在他俯衝下來的瞬間,漫天的烏雲,呼嘯的狂風,滔天的雷暴,瓢潑的驟雨都跟著他一起湧動了起來。他是率軍衝鋒的悍勇將領,而跟隨他一同衝鋒的不是軍隊,是漫天的烏雲和雷暴,是被人所視作天災的異象。


    白色女巫不敢再試探了,因為麵前的少年顯然沒有打算跟她試探什麽,直接便使出了全力。


    當然,這全力隻是在她的眼裏,若是她得知這個少年還沒有恢複到最佳的狀態,恐怕她連與黑月交手的欲望都沒有就會轉身逃跑。


    白色女巫尖叫,她俯下身,雙手猛的拍擊在地麵,隨著她的拍擊,整個極北之地的暴雪都湧動了起來。漫天的風雪在她的麵前凝聚成了一條巨蛇,但這條巨蛇與她所豢養的巨蛇完全不同,它的周身裹挾著萬丈雷電,身體由狂暴的風和冰冷的雪組成,巨蛇吼叫著,向著黑月衝了過去。


    黑月的嘴角閃過一抹嘲諷的笑容,他身後的烏雲和雷電在他的身後凝聚成了一頭咆哮的黑色巨龍,黑月向著風雪巨蛇伸手一指,黑色的巨龍便吼叫著向它撲了過去。


    黑龍與白蛇劇烈的撞擊在一起,狂風暴雨在瞬間肆虐了整個極北之地,白色女巫被風暴逼的連退兩步,但就在這時,黑月的身影衝破了風暴,筆直的向她的方向衝來!


    那滔天的風暴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連一瞬間的停滯都沒有,他就如同閃爍著輝光的利劍,這一劍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礙!


    黑月向著白色女巫一拳轟出,這一拳仿佛帶著千斤的重量,白色女巫隻覺得仿佛是一柄巨大的攻城錘向她轟擊過來,她想翻身閃躲,但黑月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轉瞬之間他的重拳已經來到了她的胸前。


    白色女巫調動全身的法力凝聚於身前,試圖去正麵抵擋這恐怖的一拳。


    轟的一聲巨響,黑月的拳頭重重的撼擊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覺自己的胸骨在那一瞬間碎裂了,仿佛一輛高速飛馳的戰車撞在了她的胸口,她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而出。


    她撞在了女巫宮殿的牆壁上,牆壁直接被巨大的衝擊力擊碎,她的身體足足撞碎了三道牆壁才停下了飛行,如同一塊破布一般掉落在地上。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身,但卻不住的有鮮血從她的口中流出,她一直在服用秘藥和吸食血液來提升她肉體的強度,但這一記重拳直接將她這些年的努力變成了一個笑話。她的胸骨和肋骨被這一拳打碎了,她的內髒已經開始出血了,而且出血量很大,她拚命的想把吐出的血強行咽回去,卻根本無法做到。


    在這一瞬間,白色女巫的腦海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種叫做“絕望”的情緒。


    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存在?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生物?她在心中瘋狂的尖叫。


    短短幾分鍾內,黑月就用極其簡單粗暴的方式擊毀了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強大力量”,修煉了千百年的她甚至在黑月的麵前都沒有走過三招便無力再戰。


    也許會被他殺死,白色女巫的心中不由得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黑月的身影出現在了女巫宮殿門口,他的胸口起伏依然平穩,甚至連喘息的幅度都沒有變化,仿佛那擊潰白色女巫的一拳隻是一個稀疏平常的事情,他的眼中燃燒著金色的火焰,渾身的骨骼爆出輕微的響聲。


    短短的時間內黑月便向白色女巫展現了他壓倒性的強大,白色女巫在這個黑發金瞳的少年麵前,心中不由得萌生了三分退意。


    “就這啊,女巫大人?”黑月在降臨極北之地以後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的語氣冰冷,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戲謔,仿佛麵前的白色女巫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


    白色女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黑月這充滿嘲諷的話深深的刺激到了她。她的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她看向黑月,眼中閃動著瘋狂:“還沒有結束,沒有結束!”


    黑月的語氣更加嘲諷:“急了?”


    狂怒在白色女巫的心頭爆炸了,她忍著劇痛摸向了懷中,黑月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他看到白色女巫的手中多出了一樣物體。


    那是一個鱗片。


    一個上麵如同有著風暴在湧動,散發著古樸氣息的亮銀色鱗片。


    黑月的神情變化並非是因為看到白色女巫還有什麽底牌,而是那枚鱗片之上散發著似曾相識的氣息。黑月在那一瞬間想起了時空裂縫之中騎著八足天馬的古神,這鱗片之上散發的氣息與那名為奧丁的神明身上散發的氣息同樣古樸而又威嚴,隻不過奧丁身上散發著的,是詭異的腐朽氣息,而這枚鱗片上散發著的是如同風暴一般的狂暴氣息。


    “這東西,你從哪裏得到的?”黑月發出了疑問,但白色女巫並沒有回答他,她獰笑著將鱗片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在鱗片刺入她的皮膚的瞬間,那鱗片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扭動了幾下,鑽進了白色女巫的身體中。


    她的身體突然繃緊了,尖叫聲衝破了她的喉嚨,卻不像是痛苦的尖叫,而是興奮和暢快。


    黑月的眉毛挑了挑,他並不擔心麵前的白色女巫還有什麽花樣,但下一刻,他的神色驟變。


    白色女巫的身體在迅速的增長,變大。碎裂的骨骼在她的身體中迅速的拚接在一起,身體上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銀色的鱗片刺破了她慘白的皮膚,如同鎧甲一般覆蓋在她的身軀上,剛剛生長出的鱗片在不斷的開合,就像是在呼吸一般。尖銳的骨刺從她的肩膀上伸了出來,血肉覆蓋在那骨刺之上,化為了一條又一條手臂。她的臉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原本隻看她的容顏的話也稱得上美麗,但現在她的臉上布滿了亮銀色的鱗片,有著一道又一道尖銳的骨刺遍布她的臉龐,顯得無比的醜惡。她的下半身也不再是修長的雙腿,而是一條粗壯的蛇尾,那蛇尾與她豢養的巨蛇極其相似,但卻因那些開合的鱗片顯得更加詭異。


    她的身形在此刻仿若一個噩夢之中才能走出的怪物,她張開嘴,露出滿嘴尖利的牙齒,發出如同青銅巨鍾轟鳴一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我修煉多年得到的真身,這神物賜予了我無上的力量,即使黑色女巫那個婊子活過來,也不及我此刻半分!此刻,我便是完美的神!”


    黑月沒有做聲,他驚愕的看著麵前的白色女巫,白色女巫對他此刻的反應很是滿意,似乎她終於在黑月麵前扳回了一城,白色女巫此刻幾乎有些興奮,她的鼻翼扇動,試圖在黑月身上嗅出一絲恐懼的氣息。


    黑月沉默了很久,突然,這個剛剛還如同暴君一般的少年突然心態崩了,他跳著腳破口大罵起來,像一個喝醉酒的流氓一樣:“我去你媽的!先是騎著八條腿的馬拿著根破樹枝逮誰紮誰的尾隨變態,然後又是他媽的長著六個胳膊的蛇發女怪,老子這段時間是諸事不順嗎?天天碰到這種被核輻射過的怪胎?!”


    他暴跳如雷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喜感,就像是員工對於無良老板的無計可施。


    白色女巫呆滯了,她本以為是她的可怕模樣終於震懾到了黑月,但怎麽聽這頓意義不明的破口大罵都不像是在因為她身軀的偉岸而瑟瑟發抖,反而是在嘲諷她是個畸形的異種。


    雖然她不知道少年口中那個騎著八條腿的馬拿著樹枝逮誰紮誰的變態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核輻射是什麽東西,但怎麽聽都不像是什麽好話。


    白色女巫狂怒的吼叫:“混賬,我這修煉了千年才得來的偉岸身軀,在你的口中竟然是畸形的怪胎?!”


    黑月目瞪口呆的看著氣急敗壞的白色女巫,半晌,才開口道:“大姐,你不會真的覺得你這副樣子很好看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要譴責你了,你不能因為自己眼瞎就要強迫別人跟你一起眼瞎。如果你眼沒瞎的話那我就要告訴你一個十分殘忍的事實了,你的審美真他媽傻逼,你醜死了。”


    白色女巫的心態也徹底崩了,她尖叫著向黑月撲了過來,帶起一陣腥甜的風。


    黑月的語言攻擊很顯然對於白色女巫具有著巨大的殺傷力,她甚至忘記了這幅巨大身軀的真正用途是將她的法術威力和法力的底蘊成倍的提高,但狂怒的她此刻隻想撕碎麵前的黑月。


    黑月眉頭一皺,臉上露出極其嫌棄的表情,他的手臂上光芒一閃,兩柄長刀出現在他的手中:“不光醜,還不講衛生,這味兒…”


    他的雙腿發力,以極快的速度躍起,躲過了白色女巫的撲擊,而這時他的手中已經沒有長雙刀了,那兩柄長刀插在了白色女巫的背上。


    “你以為這樣就能...啊!”白色女巫的吼叫沒有衝破她的喉嚨便中斷了,那兩柄長刀在她的身體中突然爆發出了灼熱的火焰,火焰在她的身體中洶湧,讓她身上亮銀色的鱗片都隱隱顯露出了紅色的光芒。


    如果十月在這裏一定會極其震驚,在物體上施加靜態的高溫對他這個火元素的掌控者而言也是一種高難度的使用方法,但黑月卻信手拈來。


    白色女巫痛苦的扭動著,那兩柄長刀其實對她而言連皮外傷都算不上,但洶湧在她身體中的火焰太要命了,她的五髒六腑都燃燒了起來,劇烈的痛苦從她的身體中傳來,她嘶聲尖叫,巨大的身軀翻滾撲騰,宮殿都在她的尖叫聲中搖搖欲墜。


    黑月在女巫宮殿的屋簷和牆壁之間跳躍,躲避著白色女巫瘋狂甩動的尾巴。他有些惱火,這樣的戰鬥是他不喜歡的,他確實沒想過白色女巫還有這樣的底牌存在。他的身體並沒有從先前與奧丁的戰鬥中完全恢複,還沒有辦法釋放強度頗高的殺招,而此時在宮殿之中,他也沒法釋放剛剛那種大範圍的異能,那麽做會直接把宮殿摧毀,將他和白色女巫一同掩埋在宮殿之下,這樣實在是得不償失。


    不過對他而言,殺掉麵前這個怪物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蒸汽從白色女巫的身體中湧出,她終於恢複了一些理智,想起了自己是一名法術高強的女巫。她催動法力熄滅了身體中的火焰,接著爬起了身,吼叫著抬起雙手,狂暴的風雪從她的手中噴湧而出向著黑月撲來。黑月皺了皺眉頭,整個人一躍而起,帶著全身的力量重重的一腳踏在宮殿的地麵上,整個宮殿的地麵被這一腳跺的碎裂開來,白色女巫失去了腳下的著力點,跌了下去,手中的風雪也偏離了方向。


    “該死的!”白色女巫吼叫,而黑月卻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順手扯斷了大殿之中的石柱,接著將整個石柱揮起,狠狠的砸在了白色女巫的腦袋上。


    白色女巫被石柱砸的頭暈目眩,而黑月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他繼續粗暴的揮動著石柱,就如同手持利斧劈柴一般,石柱都被他打的崩碎開來,白色女巫一邊掙紮,一邊奮力的爬了出來。


    墨綠色的鮮血從她的額角流下,她瘋狂的咆哮起來,她的六隻手臂同時向前虛握,地麵上崩碎的巨大石塊全部向著黑月的方向飛了過去。


    碎石轟擊在黑月的身上,但黑月的身體如同銅澆鐵鑄一般,那石塊在碰撞到他身體的時候瞬間四分五裂,而黑月也沒有被這些碎石所阻攔,他助跑幾步,一手按在白色女巫的額頭上,白色女巫隻覺得頭頂一股極度恐怖的力量傳來,她還沒來得及掙脫,便被一把按進了地麵。


    白色女巫瘋狂的掙紮,她的喉嚨中發出恐怖的吼叫,綠色的液體從她的鱗片之下滲出,液體滴落到地麵上發出了灼燒般的嘶嘶聲,顯然是帶著劇毒。


    黑月皺了皺眉,鬆開了按著白色女巫頭頂的手,白色女巫掙紮著起身,但還沒等她站穩,她便聽到她的上方傳來了碎裂的聲音。


    她猛的抬頭看向屋頂,看到屋頂之上不知什麽時候布滿了裂痕,眼看就要坍塌下來。黑月剛剛扒下來的石柱並不是簡單的石柱,而是這個大殿的承重柱之一,失去了承重平衡的宮殿在他們的戰鬥中再也支撐不住,發出了崩塌前的悲鳴。


    白色女巫瞬間就明白了,黑月想用她的宮殿將她掩埋起來。她的蛇瞳驟然收縮,即使展露真身的她在與黑月的對抗之中也是處於下風,如果被這宮殿掩埋起來,那她對於黑月而言與一隻待宰的羔羊無疑。


    她瘋狂的向外衝去,從大地上崩裂的縫隙一躍而過,途中的各種障礙物都被她撞得粉碎,但黑月並沒有放過她的打算,他的雙翼拍動,整個人高速衝刺,緊緊的跟在白色女巫的身後。


    就在二人同時離開宮殿的瞬間,宮殿崩塌了,無數的巨石坍塌了下來,白色女巫猛的轉身,蛇尾直向黑月的麵門抽去。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黑月一隻手穩穩的接住了她巨大的蛇尾。


    那鱗片的力量確實不容小覷,白色女巫此時的力量比不久前提升了數十倍都不止,但對於黑月而言,這樣的力量實在也太過渺小。


    黑月的身體在空中驟然發力,白色女巫尖叫著被黑月整個掄了起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的五髒六腑幾乎再一次移位,白色女巫本覺得以這樣的身軀黑月不會再與她肉搏,但她低估了黑月的蠻力,她身體的變化似乎並沒有縮短他們之間的差距,黑月以最粗暴的過肩摔將她整個身體重重砸在了地上。


    翠綠的鮮血從她的口中噴出,她頭頂的毒蛇們已經失去了嘶叫的能力,有氣無力的垂落在她的麵頰上。


    而黑月隻是呼吸變得快了一些,除此之外似乎還有著充沛的精力繼續戰鬥。


    太荒謬了,白色女巫這樣想道。她根本想不到有什麽方法可以戰勝這個恐怖的少年,她的腦海中劃過了無數個方法,法術也好,蠻力也好,但在她的認知中居然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對這少年造成致命的打擊。


    黑月背後的雙翼扇動著,他的眼瞳之中再一次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漫天的雷霆湧動著在天空之上化為了一柄尖銳的長矛,刺目的雷電籠罩了整個極北之地的上空,黑月再一次凝聚了將十萬蠻族大軍化作灰燼的恐怖一擊。先前在女巫宮殿之中黑月並不想讓自己的攻擊把自己也籠罩在內,但在宮殿外的遼闊雪原上,他沒有這樣的擔心。


    “天譴之矛。”


    這是黑月給這一招新起的名字,將漫天的雷霆化作一柄巨大的長矛,如同上天的天譴一般,將這柄長矛投向想要摧毀的目標。


    黑月猛的揮手,散發著雷鳴的長矛隨著他的動作從天而降,它的身上散發出了一道又一道湛藍的霹靂,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打擊網。


    白色女巫掙紮著爬起身,六隻手臂同時抬起,她的蛇瞳在這一瞬間,亮起了刺目的金色。


    她的手臂上突然爆發出了狂暴的能量,那能量之狂暴讓黑月都眉毛一跳,狂風與雷電交織的龍卷從她的手上爆發而出,正麵迎向了向她籠罩而來的雷霆長矛!


    黑月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白色女巫明明無法與他正麵抗衡,她又不是傻子,為什麽要以硬碰硬的方式來接招?


    與此同時,白色女巫的臉上露出了計謀得逞的獰惡笑容。


    龍卷與長矛正麵轟擊,龍卷完全不是雷矛的對手,在雷霆劇烈的衝擊之下幾乎瞬間消散,但就在這時,黑月突然感到自己的身體麻痹了,而那柄幾乎能夠毀滅世界的雷矛也隨著他身體的麻痹而停滯,隨即緩緩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怎麽回事?”黑月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白色女巫就在這時放聲狂笑,她掙紮著爬起來,眼中翠綠的光芒大盛:“你的確很強,比黑色女巫都要強上很多,但是你們兩個居然是以同樣的方式敗在我的手中,真是諷刺!”


    黑月並沒有露出更多的表情,他看向白色女巫:“怎麽?還藏招了?”


    白色女巫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得意:“我在真身狀態之下的每一次攻擊,都由聖鱗的力量提供,隻要你敢以你的法力去正麵接觸聖鱗的力量,就會被它的毒素汙染。黑色女巫那個賤貨,雖然我在她的手中吃了個大虧,但那一次她早就中了聖鱗之毒,除了我以外也沒有人知道,那個老女人會在自己的寢宮中被這毒素折磨的像頭母豬一樣打滾嚎叫!”


    白色女巫遊動到了黑月的身邊,似乎覺得黑月此時已經沒有了反擊之力,她獰笑著說:“接下來,等待你的,就將是和她一樣的...呃!”


    她的話沒有說完,黑月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嚨,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頸椎幾乎折斷,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從她的咽喉處傳來,驚懼在她的腦海中炸裂。


    “你真勇敢,被打成這樣了還敢走到我臉上來裝逼。”黑月單手掐著白色女巫的脖子,眼中是滿滿的嘲諷。


    “這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會...”白色女巫不可置信的看著黑月,她的心態徹底崩潰了,她無法相信也無法理解,她隱藏到最後的殺招對黑月居然沒起到任何作用。


    就在這時,她驚恐的感覺到,她體內的力量正在沿著黑月的手臂被抽走。


    她瘋狂的掙紮起來:“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剛剛的麻痹感隻在黑月身上存在了一瞬間便失效了,在剛剛的一瞬間,黑月清楚的感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呼喚。


    那是那道鱗片的力量,那鱗片上的力量在呼喚著黑月。


    黑月並沒有從那鱗片的力量上感到任何威脅感,相反,他甚至覺得那鱗片上的呼喚十分熟悉,又十分的親切。


    白色女巫的胸口,一道璀璨的鱗片被緩緩的突破她的皮膚,隨著那鱗片破體而出,她身上的醜惡變化也在迅速的衰退。


    白色女巫驚恐的尖叫:“不!不要!饒恕我,請您饒恕我!”


    現在發生的一切與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她本想以曾經重傷黑色女巫的方式對待黑月,但她完全沒想到,被她視為底牌的力量在此刻背叛了她,向著麵前的少年俯首稱臣。


    黑月並沒有理會白色女巫的慘叫聲,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道鱗片從白色女巫的身上剝離,那鱗片在離開白色女巫的身體時,似乎將她本身的力量也帶走了。


    黑月鬆開了手,白色女巫的身體從他的手中摔落在地。


    現在她身上一切令人不適的特征都消失了,包括生長在她頭頂的毒蛇和她慘白的皮膚,此時此刻她隻是一個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的白發少女。


    這樣的白色女巫其實倒也確實是個美人,黑月不由得想到。


    白色女巫雙目無神的看著天空,在她變成常人模樣的時候,天上的烏雲和呼嘯的狂風都消散了,天空也逐漸變成了清澈的藍色,陽光從天穹之上灑落下來,照耀在了這已經不知多少年月沒有溫暖過的大地上,就連這極北之地的冰雪,也受這陽光的照耀開始逐漸融化。


    “怎麽會這樣呢...”她喃喃自語,眼中是濃濃的不甘。


    黑月瞥了她一眼,說:“你要是一直這樣子還能算的上好看。”


    但就在黑月話音剛落的瞬間,白色女巫的身體迅速的幹癟了下去。她的身體在極速的衰老,枯萎。她瞪大了眼睛,似乎還有著什麽話想說,但那句話最終也沒有從她的喉嚨裏說出來,在她法力盡失的瞬間,她用來維持長久壽命的法術也失效了,死神瞬間就來收走了這個靠著殘害無數生靈而延續生命的惡毒女巫的性命。


    “好吧,我收回剛剛的話。”黑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就不再看白色女巫枯槁的屍體,而是抬起頭,看著漂浮在他麵前的銀色鱗片。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那鱗片上散發著古樸而又威嚴的氣息,距離如此相近的時候,黑月便愈發感覺這鱗片上的力量與時空裂縫中的奧丁極其相似。


    就在黑月出神的時候,那銀色的鱗片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黑月一瞬間被那刺目的光芒照的有些睜不開眼睛。


    那光芒沒有持續多久便消散了,黑月突然感到胸口一涼,他低下頭,驚訝的看到那鱗片如同一個生物一般,從他的胸口一寸一寸的鑽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黑月不由得愣住了,他回過神,想把那鱗片拔出來,卻發現那鱗片在進入他身體的一瞬間,便化作了一股能量,流轉於他的身體之中。


    他感受著這鱗片的能量,不由得驚訝萬分。這鱗片帶來的巨大能量,將他的身體瞬間恢複到了最佳的狀態。而且,似乎還多了些什麽東西。


    黑月心神微動,他緩緩的抬起手,催動那股鱗片的能量從手中釋放出來,隨著那能量的釋放,剛剛放晴的天空瞬間便再次烏雲密布,刺目的雷霆劃過漆黑的烏雲,一道又一道巨大的龍卷如同巨龍探頭一般從烏雲之中鑽了出來,在轉瞬之間,本來有著複蘇之意的極北之地再一次化作了狂風暴雨的地獄。


    他瞳孔地震,瞬間便撤銷了能量的釋放,天空在瞬間又恢複成了湛藍色,烏雲和龍卷也瞬間消散,就如同沒有出現過一般。


    “這鱗片真正的用途…似乎能讓人控製氣候的變化。”黑月驚訝的得出了結論。


    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白色女巫為什麽突然擅用操縱風雨的法術,這鱗片之上的力量似乎是用以操縱天氣的變化,但通過這鱗片釋放的風暴與黑月平時所召喚出的風暴完全不同,黑月是通過幾種異能交織、融合在一起,才能勾動足以滅世的天災。而這鱗片給黑月的感覺卻像是它在對這個世界下令,命令世界呼喚來毀滅一切的風暴,而這個世界也顫栗著回應了它的命令。


    黑月頓時就明白了,這道鱗片沒有完全為白色女巫所用,她並不能隨心所欲的控製氣候的變化,如果要是她能夠完全掌控這鱗片的力量,那大燕的局勢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樂觀了,恐怕在他們來到這裏之前,這裏就會被風暴摧毀。但她似乎並不像是掌控了這枚鱗片,恰恰相反,她幾乎像是對這枚鱗片俯首稱臣。


    黑月心中駭然,若是一道鱗片便有如此強悍的力量,實在是難以想象,它的主人該是何等的強大。


    就在黑月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聲音如同狂風呼嘯一般浩大,也如同暴雨一般陰沉。


    那似乎是一場洪荒而來的風暴,穿越了千萬年的時光,在他的耳邊肆虐滂沱。


    “我乃狂風的災變,身處暴雨滂沱之山巔。”


    “誰?”黑月猛的抬頭,望向四周,金色的火焰瞬間就在他的眼中亮起。


    那聲音如此的近,仿佛就在他的耳邊耳語一般。但放眼極北之地,除他以外似乎也沒有別的生靈。


    黑月突然意識到,這聲音源自於那枚進入了他身體的鱗片。


    仿佛像是在回應黑月的疑問一樣,那個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


    “風災洛頓。”


    黑月頓時毛骨悚然,難不成這枚進入他身體的鱗片是具有自己的意識的?


    但是那聲音再一次響起,隻是機械的重複了幾次剛剛所說的話語,便漸漸的在黑月的耳邊消散。這也讓黑月長出了一口氣,如果這枚鱗片真的具有自我意識,那他放任它進入自己的身體無異於引狼入室。


    這時他才想起來仔細的品味著剛剛聽到的名字,如果說這個名字就是這枚鱗片的主人,那確實也是再合適不過了,這隨手調動巨型風暴的能力,確實足以被稱之為“風災”。


    黑月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股狂風一般的能量在他體內流轉,不禁有些奇怪。


    “這鱗片的力量與我似乎十分的契合...而且這種熟悉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但這種疑惑也並沒有在黑月的心頭持續多久,畢竟他此刻能夠隨意的調動這股力量,也沒有任何不適,便說明這鱗片給他帶來的起碼沒有什麽壞處,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眼下,有著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白色女巫已死,眼下蠻族這方最大的戰鬥力已經被鏟除,接下來他要趕赴自己的下一個目的地——蠻疆。


    黑月的思維模式非常簡單:如果想停止這戰火,那就要有一方徹底消失。


    所以早在黑月離開飄渺城時,他便做好了打算:殺掉白色女巫後,前往蠻疆,將整個蠻族屠戮殆盡。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蠻族的大軍已經開始向著飄渺城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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