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橋回到臥室,坐在梳妝台前,拉開金屬拉環,抽屜裏麵躺著一方翠色絲竹刺繡的帕子,還有一摞聽力下降的病例檢測的報告,思緒回到三年前。


    朦朧神秘的萬下海裏,巨無霸輪渡在海上平穩飄蕩。


    主甲板上,溫橋側身從侍從手上的托盤取下一杯紅酒。頷首道謝,耳畔細小的藍牙耳機傳來,“目標嫌疑人在你後方的6點鍾方向。”


    纖細的蔻丹在護欄上輕輕敲擊兩下。


    許蕭致坐在監控室裏,視線不經意轉向一位夾板女孩,洋流上的風繾卷起白色的長裙,恬靜又無害,這類形象足夠會騙人。


    “換個人少的地方動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另一道嬌媚,又幾分清冷的禦姐音響起,莊瞳:“頂層倒是人少,隻不過,那是私人領域,門口那些大塊頭一看就是訓練過,氣性都不一樣,夠鐵血,不是一般人。”


    許蕭致:“你說對方會選擇在哪交易?”


    莊瞳:“自然是人多的地方,才好掩人耳目。”頓了頓,她又說,“但那不利於我們。”


    許蕭致切換畫麵:“注意嫌疑人離開了,進入大廳。”


    溫橋將香檳放在托盤,走進大廳。


    “嫌疑人正在往上層走去,走的樓梯,注意樓梯間有監控盲區。”


    越往上走,層級越高,人走動也就越少,嫌疑人走得很快,反偵察意識夠強,往後瞥了一眼溫橋,女孩漂亮手指上塗著粉色的護甲油,遊戲聲音開很大,“十劍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女孩激動地喊,“five kills,我五殺了,五殺了。”指尖在遊戲界麵靈活又飛快地跳動。


    她意識到不能再跟了,否則很容易打草驚蛇,正要往頂層走去。


    嫌疑人突然叫住她,“妹子,能不能帶帶我?”


    溫橋頓住,繃緊思弦。


    兩秒地扭頭轉身,是叫在我?目光又回到遊戲界麵上。


    “我還差一個星王者了,打了半個月,就是上不去。”


    溫橋流暢地操作“你在這等我一下,等我這局結束?”


    嫌疑人:“行,你快點啊,我還有事。”


    耳麥上傳來:“答應他。”


    片刻,溫橋陷入沉思,“我這號段位高帶不了,我用小號帶你,上一個星一百塊,成嗎?”


    嫌疑人猶豫片刻,“成。”


    溫橋指了指夾板上露天餐廳,“去那。”


    嫌疑人嗯。


    一局七分鍾左右結束,王者如人機。


    嫌疑人取出一百塊現金。


    溫橋指尖纏繞,似有糾結,“能不能不要現金?我不愛帶現金在身上,麻煩,要不你掃我?”


    嫌疑人沉默。


    溫橋從包裏取出學生證,無比真誠,“你加我一個聯係方式,我還在上學,家裏給的零花錢不夠,我也能掙點外快,買裙子穿。”


    她最終加上對方的聯係方式,杏眼彎彎,“謝謝大哥,你今晚要是有空,我帶你喔。”


    嫌疑人起身,匆匆離開,“還是你們年輕人厲害,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溫橋好。


    嫌疑人名為盧庭先,原本是四九城央視新聞聯播的主持人,將在公海上交易。


    莊瞳扭著墨翠的旗袍快速向外走,“現在換我來跟,嫌疑人極有可能要進行交易了。”


    溫橋懶懶向後倚靠,輕眯著杏眼,伸著懶腰,眼皮緩緩睜開,往上一抬。


    夜色如墨,男人靠在圍欄上站在最高處,整片半遮半掩的朦朧深海就在他身後。


    男人端著冰黃液體玻璃杯,隨意披了一件浴袍,鬆鬆垮垮的,水珠順下發梢滴落,脖頸,一路延伸到緊實利落的胸口,兼具性張力的欲感禁欲係的冷感,勾魂奪魄。


    月色美人明目張膽,饒有興趣地欣賞,徐沉淵終究察覺到她的目光。


    視線隔著黏稠的海風交匯,一雙剪水秋瞳筆直地撞進自帶深情的桃花眼,好似是被海水洗透的幹淨,又蘊著強攻擊性。


    男人抬起酒杯與她隔空碰撞。


    潮生和浪襲安靜下來,溫橋心跳得厲害。


    前方傳來躁動,溫橋預感不妙,快速起身。


    盧庭先將冰涼的木倉抵在莊瞳脖頸處,日國交易人跟在他身側,從船艙內出來走出來。


    溫橋與莊瞳隔空交換了一下眼神,她目光轉向頂層夾板的位置。


    莊瞳不敢亂動,盡量拖延時間。


    盧庭先陰惻惻地說:“安排一架直升機,送我們離開。”


    莊瞳眼尾掃向對方,“你也知道現在是在公海領域,直升機不是說來就來。”


    盧庭先加大力道將木倉抵著,“天亮之前,別耍花樣。”


    莊瞳:“好。”


    溫橋走到頂層,門口一排肅冷的大塊頭,跟裝甲似的,被馬蜂窩蜇成豬肉都不會動一根頭發絲。


    從香奈兒小金球包取出證件,“借用一下。”


    門口是大口頭依然不為所動,穩如磐石。


    溫橋上前一步,打算敲門。


    門口的大塊頭伸出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溫橋眸色一沉,高跟鞋往對方腳跟用力擰踩,再往對方膝蓋一踹,掙脫對方鉗製,從腿根取出木倉,死死抵在對方腦門上,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腳步往後退,“都別動。”


    所有大塊頭木倉口以肅殺之姿對準她,倘若同時開木倉,她必定千瘡百孔,血肉橫飛,但現在顧不上太多,救人要緊。


    “吵什麽?”一道閑散又淡的嗓音傳來。


    門從內打開,男人挺闊姿態隨意倚靠在門邊,柔軟的碎發蓋住清雋的眉骨,撩起眼皮睨她,如貓捉老鼠,半點不受她威脅。


    嗤笑了下,沉寂的眸子深不見底的淵,是絕對的冷漠和殺意,“來,開木倉。”


    你不敢開我都看不起你的姿態。


    溫橋眸光沉靜如夜,手裏的木倉加重,皎潔的裙擺緩慢後退幾步。


    男人薄情又輕視的姿態,她此刻手裏把柄形同虛設,也足夠相信這個男人絕對說到做到,若是她敢,他絕對讓她走不出去,殘忍血腥地死在荒涼寂寥地海域,對何任何一個心理正常的人,誰又能真的漠視自己的死亡呢。


    怕嗎?答案是怕的,但同樣沒得選。


    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整個後背都是薄汗。


    男人冷峻的下巴輕抬,沉聲,染著幾分輕佻,幾分不屑,“來,開。”


    溫橋沉默不語,眼神卻有淩厲的寒茫在閃動,汗漬浸濕手心,緊繃的弦一直繃緊。


    “挺厲害,敢在我麵前的舉木倉的可沒幾個。”


    不帶怕,狂妄不羈,也野性十足,上位者的威壓是閱曆和身份地位積累的,那種穩重感,那種篤信感,那種目空一切,這種東西還真騙不了人。


    她不禁想,他如此薄情的摸樣,麵對自己愛人又會是什麽姿態,會不會也有溫柔的繾綣,又翻湧著無數情絲。


    後來啊,她後悔又糾結,她還真見到了薄情的,柔情的,強勢的,執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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