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沉淵視線落在病床上那抹倩影。


    枕著一頭散落海藻發,微微闔眼,長睫毛輕輕抖動,猶如蝴蝶展翅。


    蒼白又破碎。


    要食言了。


    更碎了!


    闊步走上前,“薄主任,麻煩您先出去一下。”


    薄主任說好,白大褂門收拾整齊儀器從vlp病房出來,貼心地合上門。


    溫橋躺在病床上,抬眸,輕聲說,“要走了,對嗎?”


    徐沉淵低低地嗓音從喉嚨裏溢出嗯。


    是一股辨識度,張力的磁性。


    溫橋垂眸不語,看不清情緒,又撩起眼皮,從床上坐起來,揚起笑容,“抱一下。”


    徐沉淵的世界太大,命中注定的要裝下的不會隻是她一個。


    徐沉淵上前擁她入懷,在她嬌嫩唇上啄了兩下,揉了揉軟蓬蓬的海藻發。


    很少有乖的時候,越乖越沉迷。


    推開她薄薄的肩膀起身。


    連哭的機會都不給她哭。


    溫橋輕聲說,“不要受傷。”


    徐沉淵握在門把手的指尖一頓,沒有回頭,闊步出去,‘嗝’病房門合上,沉重的悶聲像是悸動的心跳聲。


    徐沉淵沒有料到大魚捕到了,又滑入海裏,沾滿腥的遺憾。


    陳傑和走廊上的部分保鏢跟在男人身後。


    陳傑問:“徐先生,您現在是要?”


    徐沉淵:“回京。”頓了頓。又繼續說,“檢查好了之後,把溫橋送回蘇家吧,後續治療繼續跟進。”


    陳傑歎息,徐先生好不容易把人撩到手,眼下就要分開了。


    “大公子受了兩處木倉傷,現在在京醫大治療,徐榮先生意思是,大公子在政區不方便出麵解決,隻好您去。”


    頓了頓,“是國f**部的人,也就是林小姐的大哥,林靖宇,大公子正在收集林靖羽在位期間受賄的證據,不料被身邊的人泄密,已經打草驚蛇了,名字叫粱森陽。”


    得!一個臥底,全都功虧一簣。


    徐沉淵:“現在人在哪?”


    陳傑:“粱森陽人就在東南亞,大公子查到林靖宇與東南亞的當地勢力有勾結。”


    徐沉淵扯了扯領口,發現沒係領帶,“一個*防部部長有能耐了,腐爛的一家人,都愛撒野得很。”


    *防部是xx城軍*力量的核心。


    上一輩連帶關係的蛀蟲,徐瑾行想趁此機會換血。


    生活的汙水,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


    陳傑發現了,今日的徐先生情緒上異常的不爽利。


    七八輛肅冷的庫裏南停醫院大門。


    保鏢推開車門,徐沉淵從容邁入車裏,“先解決掉鬧事的,剩下的,這些年吞下去多少,連本帶利吐出來,造福鐵路建設。”


    徐沉淵倏了笑了一下,散漫的,渾不痞的皮相,“祖母的長毛美短起司,前些日子不是產下一隻幼崽,給她送去,女孩子應該會喜歡,有隻小東西陪她也好。”


    陳傑聽罷,紅潤的心髒差點跳出胸口來,猶豫了兩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這事我還真幹不了。”


    徐先生這是讓他去偷貓。


    陳傑寧願被打發去東南亞。


    徐老太太心疼他,不舍得罰他,最後還不是得找人來背背鍋,然後揭過。


    陳傑從後視鏡觀察了一下男人的神色,“溫小姐的手機估計是沒電了,宗少來過電話。”


    徐沉淵神形憊懶地靠著椅背,隨手翻閱資料,不表態,摸不清情緒。


    “他隻是問溫小姐是否安然無恙。”


    黑暗的車廂裏,男人點了一支煙,落下車窗,手肘撐住,沉沉地吸了一口煙後頷首。


    悶得慌。


    -


    溫橋在邊城醫院休養了兩天,回京城京科大治療,托徐沉淵的福,隱約能聽到一些聲音了。


    杪冬在日常瑣碎中離開,轉眼又是花潮。


    溫橋坐在醫院樓下長椅上。


    人人往往,她其實並不喜歡醫院,有一股無可奈何,沒法去掌控,隻能選擇妥協的宿命感。


    孤寂的。


    陳傑抱著一小盒子,走過來。


    是一隻有著似鬆樹尾巴的長毛美短加白,“徐先生讓送的,不過醫院裏不讓帶寵物,平日裏可以帶過來,徐先生先替您暫養,等你病好,再交給您養。”


    溫橋小奶貓抱在手裏,灰白相間的毛發油光水滑的,嬌養的,一雙眼灰寶石的眼眸,直勾勾著望著人,一點也不怕生,大膽的,平時沒少調皮搗蛋。


    溫橋伸出蔥白的小手,撫了撫小奶貓的頭,奶貓舒服趴在她的腿上輕眯起了眼睛,“它叫什麽名字阿?”


    陳傑:“四喜。”


    像是老人家才會起的名字。


    樓上vip病房裏。


    徐瑾行靠在病床上,腿上放置著一台特質的筆記本電腦,跟徐沉淵五六分相像,不同的是眉骨更為端莊方正,鋼鐵紀律的氣息濃鬱。


    似笑非笑,“你借我的人把祖母的四喜偷了,祖母大清早把我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渾然天成的渾。


    連徐家的螞蟻都知道,100%徐沉淵。


    徐沉淵靠在窗台前,視線落在樓下的長椅上。


    陽光落在她的發頂上,照得海藻發泛出鮮活明亮的光澤,懷裏抱著一隻膽兒肥的肥貓。


    沒必要去打破這歲月靜好。


    散漫道,“那你怎麽答阿?”


    徐瑾行勾了勾唇角,“我說這事兒還真不是我幹,老太太硬要說我敢做,不敢認。”


    徐沉淵輕然一笑,“梁森陽回來了,拿到了林靖羽與東南亞地下勢力勾結的證據。”


    假意被測反,實際上隻是丟出去一條誘餌而已,讓所有人的目光盯在這條誘餌身上,放鬆警惕。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無論他是否拿到,時間拖了這麽久,也足夠我們的其他人收集完這一條完整的證據了。”


    徐瑾行指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這麽快,我還想在醫院多呆幾天呢,有人幹活的愜意。”


    徐沉淵視線樓下,“所有人都以為你昏迷不醒。”


    停頓了兩秒,“我不樂意。”


    那些人躲在暗處,沒解決掉。


    溫香軟玉此刻就在眼前,不能靠近。


    徐瑾行電腦“啪”的一聲合起,起身,“樓下到底有什麽?”


    徐沉淵“嘩”的一聲,扯過窗簾,高大的身影堵在那,“能有什麽,什麽都沒有。”


    徐瑾行不信他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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