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蠻不會說謊的,尤其是麵對他的時候,漂亮的眼睛不敢對視。


    徐沉淵氣急反笑,“那我讓祖父上門?”


    “再等等吧,凡事循序漸進,我怕我們家老蘇承受不住。”溫橋笑了一下,“我們家老蘇說,我沒那水平,讓我不要妄想。”


    男人劍眉一挑,“嶽父說你沒水平,那我去跟他解釋?”


    她好奇,“那你怎麽解釋啊?”


    徐沉淵意味深長,“懂得欲擒故縱,會像男人撒嬌,會哄人讓男人眷戀這種感覺。”


    溫暖的陽光浮在她臉上,她垂眸埋在他懷裏,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粉,嬌嫩欲滴。


    溫橋突然問,“那你眷戀嗎?”


    徐沉淵怕她飄,不吭聲了。


    -


    第二天早晨,溫橋隨蘇母到長安寺,從側門進,右腳跨過門檻,佛殿裏,巨大的古金身佛像迎著熹微的晨光,威嚴矗立,慈眉善目的俯視眾生。


    蘇母瞧了她一眼,輕聲說,“你轉性了?”


    “什麽?”溫橋不明所以。


    蘇母將香火交給她,“你不是嫌高領毛衣難受不愛穿?”


    “圍巾礙事。”


    寺廟內不能明火,蘇母扯過蒲團,“你去外麵替我燒幾根香。”


    大門外,中間立著一口巨大古鼎,煙火鼎盛繚繞,將拆下的佛香塑料薄膜塞進口袋裏,取出三炷香火向古鼎內燭火取火。


    寒風凜冽,火苗忽明忽滅,溫橋被佛香嗆得直冒眼淚。


    驚聲,“小心。”遒勁的手背替她遮住了掉落下來的煙灰。


    細碎動聽的青銅鈴鐺,人來人往,世俗喧囂。


    隔著未燃盡的煙霧卷過男人的發梢,斯文俊秀,筆挺的白衣黑褲,衣袂飄飄。


    “尋之哥,你怎麽在這?疼不疼?”


    “無礙,陪我母親過來。”宗尋之勾了勾唇,慢條斯理抖落煙灰,單手插兜,幾分意味深長,“來替我求姻緣。”


    溫橋晃動火苗,實指中指夾住佛香,大拇指抵在下端,左手包右手,舉過頭頂,貼著眉心,三叩首,虔誠祈願。


    黃牆黑瓦,不絕於耳的梵音。


    漂亮的杏眼,被煙霧熏出淡淡的淚痕,靈動中添了幾分嬌媚水潤。


    溫橋詫異,“你還用求啊?”


    斯文俊逸,克己複禮的宗尋之,可是京內權貴世家太太們的好人選。


    頂尖集團掌控人信奉實打實的數據分析,哪裏會信奉什麽所謂的天命。


    宗尋之恍惚了一下,又很快恢複自然,“原本我不信,今天是第一次來,我覺得蠻靈的,我也試試。”


    溫橋側身,提醒他,“長安寺是求平安的,法喜寺是求姻緣,是另外一座山。”


    宗尋之:“那你陪我?”


    “我等會還要去祖父那。”


    蘇母提著貢品從寺廟裏出來,站在台階上兩腳開合,“你祖父那什麽時候不能去。”


    溫橋一噎。


    男人悶笑。


    宗夫人提著竹籃跟在溫母身後,“我記得是在另一座山半山腰,你們年輕人去吧,哎喲,我是爬不動了。”


    兩位長輩這在,溫橋推脫不了。


    “你帶路。”


    溫橋頷首。


    宗尋之略側過身,“我記得這附近有素麵,快中午了,要不要吃碗素麵再過去?”


    溫橋笑了笑,“我早上吃太撐了。”


    下山的路,曲徑通幽,古銀杏樹立兩路兩側,千年石像立於道路兩側的山巒之中,栩栩如生,水霧籠罩的湖麵,急湍而下的溪流。


    路過山下的奶茶店,宗尋之轉身進去,回來多了兩杯奶茶,和一籠茶果子,身後跟著他的特助,“我記得你愛喝這個,小心燙。”


    溫橋接過奶茶,往法喜寺的方向走,“奶茶店賣茶果子?”


    紀舟心裏翻了翻白眼,這樣一份茶果子,排隊人多,怕趕不上,花了好幾萬塊錢去插隊。


    宗尋之將糕點遞給她。笑了笑,“嗯。”


    溫橋接過,“謝謝尋之哥。”


    “不必跟我客氣。”宗尋之淡笑,隨意問,“你跟徐沉淵也會說謝謝嗎?”


    “他老欺負我,不想跟他說謝謝。”


    “你也不必跟我說謝謝。”宗尋之又問,“那他怎麽欺負你?”


    溫橋鬆開吸管,“智商武力雙重碾壓。”


    宗尋之眼底波光流轉,悠悠笑。


    “愛得越深,就會控製住脾氣,會退讓,因為愛惜所以克製。”


    溫橋將奶茶袋子掛在手上,她搖頭,唇角笑漪輕牽,“他隻是嘴硬,看起來凶得像大老虎。”


    宗尋之沉默。


    不喜歡的人難以撼動。


    法喜寺看著不遠,實際走起來很遠。


    法喜寺殿宇層層疊張,白玉欄杆重疊而上,古樹參天,紅牆黛瓦,簷角上懸掛的青銅鈴鐺聲,宛轉悠揚。


    現代青年求財求平安,求姻緣的人明顯少了很多,不似財神寺和長安寺密集,又或者是走完長安寺和財神寺,沒有力氣再往下走的也有。


    宗尋之在門口掃碼買了一小筒佛香,取三炷香遞給溫橋,往裏走。


    大鼎立在中間,男人點燃佛香,微微側身,低沉的音色如被煙火撩過,“溫橋,假如有一天我和徐沉淵對立,你站哪一邊?”


    四目相對。


    午後陽光燦爛,許是怕被煙霧熏到,她站在煙火之外,她脫了外套,額頭上薄薄的汗漬,黑色高領毛衣裹得嚴嚴實實。神色雲淡風輕,影影綽綽,聲音平和也清晰。


    溫橋點佛香,“男人愛權謀,沒有女人就不爭了嗎?”


    徐沉淵不允許她摻和。


    宗尋之又問,“熱嗎?熱的話把毛衣翻折下來一點。”


    溫橋笑著搖頭。


    男人笑容淡了。


    她將佛香虔誠禱告,走入殿內,宗尋之跟在她身後。


    溫橋跪在蒲團上,三叩首,接過主持遞過來的簽筒,抖了抖,“尋之哥,你像我這樣,慢慢抖簽。”


    抖出一根掉落在地上。


    他問,“靈嗎?”


    主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溫橋笑了笑,撿起來交給主持,“試試不就知道。”


    “上上簽。”


    宗尋之雙手插兜,“不求了。”


    溫橋想也是,宗尋之這樣的人,在商場多少次從泥濘的沼澤中淌過,更信人定勝天。


    主持:“凡事必有因果,願施主保持清醒和向善。”


    溫橋頷首,“多謝主持。”


    再往山下走,紅旗車立在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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