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在一邊很不好意思,這可是四弟的工作,給了自己,總感覺自己占便宜了,現在是沒事,但是想到以後要是分家了呢。


    周蘭要是知道她二伯在想什麽,肯定會一個白眼甩過來,分家那是多少年後的事了,那時這工作還不一定吃香呢。


    而且就大伯和自己爹在家隻會掙得更多,自己不說,爺爺奶奶也會想到這些的。


    周爺爺從一進屋就在那抽著他的老漢煙,不過是空的,自從周蘭給家人普及吸煙有害健康,也就是洗腦,之後他都很少抽,不過習慣讓他離不了那根老煙槍。


    “啪嗒啪嗒。”


    眾人都望著老爺子,這時可是該他拿主意了。


    老爺子放下煙槍,抬頭仔細的打量了自己的幾個兒子和兒媳,尤其幾個媳婦。


    老大媳婦沒有因為本來可以得到卻沒有得到而生氣,老二媳婦沒有因為平白得到工作而沾沾自喜,尤其老四媳婦沒有因為本來該屬於自己的卻給出去而不忿。


    嗯,幾個兒媳都不錯,娶妻娶賢,才能福氣多!


    妻賢夫禍少嘛!


    “咳咳”老爺子把煙槍在炕角磕了磕,洪亮中包含滄桑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


    “就聽老四的,這個工作給老二,不過得有個章程,你們每個人都是在為這個家而努力,所以不能失了公平。”


    聲音又沉寂了會,似乎在沉思怎麽個公平。


    “以前我們都是地裏刨食,年底的工分換成的錢都在我和你們娘這裏,如今不一樣了。”


    “不管你們是去工作,還是像老大和老四這樣,要去湖邊抓魚,山裏捕獵,你們都要勞動,所產生的價值可能不一樣。”


    滿屋子寂靜,隻餘爺爺低沉緩慢的聲音,從這裏可見爺爺是多麽的有智慧,更是盡量的公平。


    “所以呢,接下來,凡是在老二工作期間,通過老二的工作便利所得的錢都交到我這裏保存,我們記好每一筆賬,包括老二的工資。這些所有的錢,一旦分家,除去公用的和我們老兩口的養老錢,就公平的均分三份給你們,當然這錢不會分給老三和老五。這是你們的勞動所得。”


    爺爺怕自己說的不明白,便有補充了一句,


    “當然,老五平時寄回來的津貼到時你們兄弟四個加上我和你老娘均分成五份,因為老五平時不在身邊孝敬,所以這部分應該有你們的份。”


    周爺爺給周奶奶眼神安撫,覺得這樣才合理,公平了矛盾自然會少了,自己的幾個兒女都是非常孝順的,所以也不存在偏心誰。


    說完便示意老婆子找來紙和筆,他要把這些都落實在紙上,人老了,記性不好,如果不記在紙上,時間長了,就會忘記或者出現記憶差錯,還得每個兒子一份,自己這裏留一份。


    周蘭知道了老爺子的想法,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爺爺,還飛快的豎起兩大拇指,老爺子明智!必須點讚!


    嗬嗬,大家被逗笑了。


    由周旭晟執筆,老爺子口述,寫了一篇關於老二的工作由來,以及工作後,給家裏帶來的便利。


    最重要的是工資和由工作便利帶來的額外收入,統統記在老大、老二、老四名下,平時隻用於公用,以後一旦分家就會分成四份,三個兒子和老兩口的養老錢。


    另外還記了有關老五津貼的事,以後會分成五份,分別屬於四個兒子和老兩口。


    一式五份,分別都簽上除女兒外每個人的名字,各自保存一份,老五那份就放在老爺子那。


    這工作的事就算敲定了,第二天由周旭晟帶著他二哥去報到入職,同時給鄭長青送兩條大魚。


    周蘭一聽要送大魚,立馬也不在房間待了,出去叫上幾個哥哥去了山裏的湖邊,她算是發現了,那個湖雖然沒有明顯的活水進來,但是因為常年在山裏,氣溫低,所以這湖水也常年冰冷,這養出來的魚味道格外的滑嫩緊實,口感更清甜,還沒有多大的腥味。


    但種類不多,而村外那條大河恰恰相反,因為常年的河水流動,所以總是收獲一些其他地方順流而來的魚,也就是魚種類繁多,但是口感沒有固定,不同的魚吃起來口感不同,但統一的都泥腥味很大。


    要想吃鱉、田螺、螃蟹類的得去大河裏。


    這次因為是謝禮,所以周蘭要選最好的魚,幾個哥哥一聽要去山裏,瞬間跳起來,都去拿各自趁手熟悉的工具,也顧不得這會兒還都沒吃午飯呢,就迫不及待的催著周蘭去山裏。


    不過想著下午要打包行李,便由著幾個哥哥拉著進了山,哥哥們雖然就來了一次湖邊,但是農村人記路都有一套方法,根本不用周蘭再帶路,盡管跟著就行。


    兩天前才來過湖邊,如今再看,被小藤拔起的那兩根大樹已經快幹死了,也沒人想著再把栽回去,實在是太大太重,人力不可為啊,幹脆得幹透了,拉回去當柴火吧。


    這次周蘭並沒有作弊,隻想讓哥哥們自由發揮,他們還真做了準備,三哥帶了兩根二伯娘的縫衣針,他早用火炙烤後掰彎了,做釣魚鉤用,找來兩根粗細均勻長度適中的樹枝為魚竿,做好後,給了大哥一根魚竿。


    二哥四哥五哥打配合,帶了鐵鍬去挖蚯蚓。周蘭隻管找了幹淨點的草地躺屍,這會兒都中午了,今天的太陽充滿能量,很盡職,掏出自己的手帕蓋在眼睛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被叫醒回家時,已經半下午了,一看哥哥們的收獲,四條大魚,送出去兩條,晚上自家正好可以吃兩條。


    接下來兩天,家裏人基本都在屋子裏忙著給出行的人打包行李,周旭晟帶著自己的二哥周旭陽,提著兩條魚, 兜裏還揣著一包煙,出發去縣城,先是把兩條魚送給了鄭長青所長,當然沒有那樣直接送到公安局裏,而是先去把人喊了出來,再給的。


    之後便去了紡織廠,辦理入職很順利,王主任都沒有問為什麽不是周旭晟本人,他還提到了剛剛鄭所長打來了電話說明了原因。


    周旭晟心裏想著還要送點謝禮才行,兩天後上午提前來,把家裏的鬆茸再帶點過來送給鄭大哥。


    兩兄弟今天來不僅辦理入職,還有一件頂重要的事,就是要去廢品站找自行車的零件,這是周蘭千叮萬囑的,她勢必要自己組裝一輛自行車。


    兩人來到廢品站,對照著手中的清單,仔細的搜尋,還花了兩根煙的人情找看門大叔幫忙,大叔看著手中的大前門,呲牙樂道,


    “嘿,你們找我算找對了,跟我來。”


    這大叔一看就狀態和心態都很好,人看著精神麵貌頂好,雖然沉天一個人,沒事就擱那搖椅上躺著搖啊搖的,但是滿臉和善,手邊凳子上是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可見悠閑愜意。


    看這兩兄弟言語間很有禮貌,便也樂意幫忙,再說了,那些破銅爛鐵的,有人買去有用不是正好嘛。


    兩兄弟相視一笑,緊跟在大叔身後,進了最裏麵的一間房。


    “呐,就是這裏,你隨便找好的零件,到時按鐵的重量給你們稱,別的你們看有用都可以拿上,但要算錢的。”


    這就是個雜物房,總體來說,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大到家具,小到一個螺絲釘,但是沒有易碎的東西,比如瓷器。


    兩人就像掉進油缸的老鼠一樣,快樂的搜尋著自己要的零件,別的絕不多看一眼。


    很幸運,自行車的零件都在這裏找齊了,就是質量參差不齊的,有的螺絲釘還是新的,蹭亮蹭亮的,有的鏽跡斑斑,實在也是找不到代替的,否則肯定要找好的。


    這一堆東西裝了一麻袋,最後稱重隻花了五塊錢。


    兩人很感慨,如果組裝成功了,那就意味著一輛自行車花了五塊錢,而百貨大樓一輛新的要大一百多,還要自行車票。


    就是抱著這樣複雜又激動的心情,兩人回了家,家裏的人得知入職順利,自又是一番高興。


    而周奶奶帶著幾個兒媳在家裏打包行李,四個孩子正好每家都有,也不偏頗哪家了,四個女人商量著需要帶什麽,要帶的東西實在很多,第一人多,第二住的時間長,即使每季每人就兩套,那一人還八套呢,更何況冬天衣服更厚,更多,又是裏衣,又是外套的。


    還要盡量多帶點口糧,錢更不用說了,窮家富路的!


    最後所有人的衣服就收拾出了兩超大的包裹,雖然不重,但看著真是巨大無比,這是四個哥哥和爺爺的衣服。


    而周蘭的衣服和奶奶的衣服裝了一個稍小些的包裹,總共四個包裹,其中是一袋一百斤的大米和小米。


    本來還要把蘑菇、幹貨、風幹魚之類的也要打包,最後還是周蘭堅決不要,開始她也想著要帶的,但是想著小叔說過那附近也是有山有水的,那就不缺這些,就不用大老遠的寄過去了,正好留著家裏人吃。


    周蘭自信到哪裏都不會缺吃的。


    下午,一家人在家裏組裝自行車,主要是把大隊長家的自行車放著,做對照,周蘭爹動手操作,有了實物對照,也就用不上周蘭了。


    等組裝好後,大哥第一個搶到手,歪歪扭扭的騎著在村子裏轉圈,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老周家多了一輛自行車。


    一浪浪的人都跟著來到院子裏,這還是自從去年周蘭剛來被宋曉娣推倒那次之後,家裏再次來了很多村裏人。


    大家看著那自行車都實名羨慕,不過在周蘭眼裏,那自行車很奇怪,有的地方新,有的地方又鏽跡斑斑,但是在別人眼裏那是車。


    “哎呦,老周家的,這一個冬天沒見,是在哪裏發財了,連自行車都買上了。”


    這很有辨識度的大嗓門,獨屬於王大奶奶,邊說著邊還想伸手來拉自行車,因為此刻自行車正被二哥騎著呢。


    “哎哎,王大奶奶你別拉,我騎不穩,等下倒了砸了你可疼了。”


    二哥看到旁邊伸出一隻手來要拉他。。。騎的自行車,可嚇得,那龍頭更是左搖右晃的,這麽多人,就怕被拉倒了砸人還要被訛,就虧大了。


    一個村的誰還不知道誰啊,平時都是事不關己,但是大部分絕對是見不得人好的。


    用妹妹的話就是,恨人有,笑人無!


    王大奶奶這話雖然有嫉妒,但更多的是想套話。


    自從去年冬天到現在好幾個月了,都不見老周家人,現在一看,一大家的人那臉色紅潤的喲,人精氣神也好得不得了,如今更是連自行車都有了,指不定在哪發財了。


    得多打聽打聽!說不定自己也能分點好處呢!


    “哎呦,你這老貨,我們都是地裏刨食的,我倒是想發財啊,隻是到哪發財去呢!”


    雖然被人嫉妒羨慕自己心情好,可是不能胡亂被冤枉。


    “你仔細看看這車,這是我家旭晟和旭陽兩人在廢品站淘換回來,自己組裝的,那新的我們家可買不起。”


    眾人一聽在廢品站淘換的,那心裏平衡了,立馬沒人說酸話了,當然也有那不相信,想得更多的,這類人通常都要精明些。


    平安嫂子就是那一掛,年輕小媳婦,自詡上過學,懂得多,她看著周奶奶那滿臉壓不住的笑容,自是猜測是不是有更多的喜事,要不然周奶奶都不能樂成這樣。


    這嫂子也是周家的,喊周奶奶為叔奶奶,


    “二叔奶奶,你們家好好的咋就要個車了,是不是還有什麽喜事啊?瞧您高興得!給我們分享分享唄。”


    那尾音恨不得能揚到十萬八千裏外去,好像別人不明白她那點小手段似的,隻是看她一年輕晚輩,又是外嫁進來的,就怕說穿了傷了她臉皮子。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周奶奶也有自己的心思,便沒跟她多計較,隻給了個白眼,她也想趁這機會有些事說開,要不然別人還說她家藏著掖著,而且就算說出來別人也不能怎麽樣,工作已經定了。


    周奶奶要說的正是老二工作的事,就算現在不說,等春耕,老二不去上工,別人一問就知道了,而且入職時還找了大隊長開介紹信呢。


    想到家裏她小包裹裏那一遝子的介紹信,最近她家裏可沒少開介紹信,就自己祖孫三代七個人的介紹信不少了。


    周奶奶更是笑眯了眼睛,聲音裏都透著點炫耀。


    “可不是喜事嘛,我家老二找著工作了,就那個紡織廠的采購,他找大隊長說過了,回頭跟你們收購農產品。”


    更多的一時也說不清,


    “具體的啊,等大隊長給你們開會說。”


    這幾天幾乎是周奶奶這半輩子最高興的時刻!


    那真真是每天都是笑著入睡,笑著醒來。


    精神頭也是空前的好,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嘩!”


    這下人群嘩然一片,大家隻覺得這個驚喜太大,啪一下把人砸懵了。


    這老周家不得了,幾個月不見,不聲不響的就搞了個工作回來,這意思還是正式工,采購的聽說很吃香。


    人群嗡嗡一片的議論聲,有好有壞。


    其中要屬王大奶奶最誇張,她拍著大腿,嚎天嚎地,


    “哎呦,老周家的,你說你家咋那麽能呢,這工作了不得!忒讓人眼紅了。你家是怎麽找到的?”


    “唰!”


    現場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都很想知道,幾十雙眼睛像那探照燈“唰唰唰”亮晶晶的盯著周奶奶,都屏氣凝神的靜等答案。


    “哈,我家老四年後幫了一個貴人大忙,然後那個貴人正好手頭有一個工作名額,堅決要送給我家老四。不過老四後天要送我們去我老兒子那,工作又要急著入職,所以就給老二了。”


    這是一家人商量一致對外的說法,老四說那件事那個人身後的勢力還沒有完全清除,所以要格外注意安全,對外隱瞞。


    不過看著眼前這幾十個人那羨慕嫉妒的眼神,周奶奶感覺自己要被灼燒了,不過這種感覺非常好,自己好像要飄起來了!


    此時好像突然有了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和感覺!嘎嘎爽!


    而且正好借機對外透露下自己要出遠門,再讓他們羨慕得更多些,避免後麵他們從別人那聽說後責怪自己不第一時間告訴他們。


    果然就有那耳朵靈的,桂花嬸子驚訝的抻著頭,踮著腳,張大嘴巴,嘶吼道,


    “老嬸你剛說啥,你要去你老兒子那?哎呦喂,可羨慕了,沒想到到老了,老嬸子你還能出一次遠門。他老叔真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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