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際,閆洛悠悠然自得地斜倚於椅中。


    她指尖輕撫著微隆的腹部,滿意的嗝聲在靜謐中響起,透露出餐後的愜意。


    這時,梅燁的聲音如同清風拂麵,不疾不徐:“王妃娘娘,可是餐畢?”


    閆洛悠慵懶地頷首,笑語盈盈:“確是,甚是美味。”


    然而,梅燁接下來的話語卻如同驚雷炸響。


    “遵王爺之命,自此刻起,您需進入齋戒期,直至任務終結。”


    他的話語冷靜而堅決,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什麽?!”閆洛悠聞言猛然坐起,驚愕之色溢於言表。


    “齋戒?這……是何道理?”


    言罷,她因動作過猛而不慎跌落椅外。


    臀部的疼痛讓她不禁蹙眉,邊揉邊低呼:“哎呀,這屁股……”


    梅燁強忍笑意,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王爺有言,為更貼近那位公子的形貌,您需暫時放棄口腹之欲。”


    閆洛悠心中了然,那位“公子”自是指她即將假扮之人。


    她的心中不禁腹誹:這睿王,真是心思深沉,連這等細節也考慮周全。


    轉念一想,方才的盛宴竟成絕響,不禁哀歎連連:“這三天不食,豈非要了我的命?”


    梅燁適時補充:“王爺還道,既已飽餐,便該著手籌備。”


    “原料早備,方能遊刃有餘。”


    閆洛悠瞥了梅燁一眼,心中暗歎此人也學會了算計。


    她無奈起身,強壓不滿:“也罷,那便上街吧。”


    事實上,閆洛悠製作麵具所需之物,曆來由賀旭禕精心籌備,數量精準,年度供應無缺。


    奈何她一時手快,多贈了一張,這才有了今日親自采購之需。


    漫步街頭,她不禁思念起那位久未謀麵的賀旭禕。


    按常理,他早該攜新料而至,如今卻杳無音訊。


    首次親自操持原料之事,閆洛悠雖感生疏,卻也憑借記憶一一挑選所需藥材。


    購得所需,她便在街上悠然閑逛,以消食解膩。


    梅燁則不遠不近地跟隨,目光緊鎖,生怕她再次不辭而別。


    閆洛悠目光流轉於街市之中,見攤販上的新奇玩意兒便忍不住駐足挑選。


    一派輕鬆愉悅之態,全然不顧即將到來的齋戒挑戰。


    在晨光微露的街角,閆洛悠,或言當下的駱悠,步伐輕盈卻帶著一絲無奈。


    駐足於全城聞名的第一酒樓前,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


    她輕聲自語:“罷了,這舌尖上的盛宴,暫且擱置心中。”


    正當她欲抽身離去,兩道風采翩翩的身影不經意間闖入了她的視野,令她不假思索地調轉方向。


    她心中暗忖:“近日星辰,似與我多有不對。”


    “站住!”


    閆振明的聲音,如同晨風中的一縷不羈,帶著幾分戲謔,穿透喧囂,準確地鎖定了她的背影。


    閆洛悠,心中暗自苦笑,卻也隻得乖乖停下腳步。


    轉過身,綻放出比春日暖陽還要明媚的笑容:“兄長早安,真是巧遇呢!”


    視線移至閆振明身旁,竟是那晉伯侯府的二公子——文嘯麟。


    他一襲華服,風度翩翩。


    閆洛悠心中微動,旋即恢複了鎮定。


    正欲開口,卻見文嘯麟已先行一步,拱手為禮:“睿王妃,久仰大名。”


    閆洛悠愕然,隨即心中釋然——這文嘯麟果然機敏過人。


    “原來文公子識得的是我這身外的影子。”她溫婉一笑,心中暗道。


    “雖不識睿王妃真容,但梅燁侍衛的風采,京城誰人不識?”


    “能得其相伴左右的,除卻睿王,自是非王妃莫屬。”


    文嘯麟目光流轉,不經意間落在了閆洛悠身後的梅燁身上。


    他不禁調侃道:“隻是,梅燁侍衛膚色似乎較前更為深沉。”


    “莫非是隨睿王出征,飽受風霜?”


    梅燁聞言,麵色愈發沉鬱,心中苦笑連連。


    這話題,似乎成了他無法擺脫的陰影。


    閆洛悠見狀,既感歉疚又覺好笑。


    她低語於梅燁耳畔:“放心,回去後定有妙藥,讓你重現昔日風采。”


    轉而,閆洛悠目光狡黠,轉向閆振明,計上心來。


    她將他悄悄拉至一旁,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


    “哥,能不能幫個小忙?”


    閆振明挑眉,故作嚴肅:“說來聽聽。”


    閆洛悠雙手比劃著,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嘿嘿,就是借我點銀子使使。”


    “最近手頭緊得能擰出水來,實在是難受。”


    閆振明嘴角微揚,目光中帶著幾分戲謔。


    “你不是嫁妝豐厚嗎?怎的還要向我伸手?”


    閆洛悠撓了撓頭,尷尬笑道:“哎,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現下全在睿王殿下那裏管著呢,我哪有自由支配的餘地?”


    “上次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還被哥哥你給送回去了,我現在是真正的一窮二白啊。”


    “說吧,要多少?”


    閆振明終是敗下陣來,語氣中滿是對妹妹的寵溺。


    “五十兩,一錘定音!”


    閆振明的話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不借,就是不借。”


    “哎喲,哥,你就幫幫我嘛。”


    閆洛悠輕搖著閆振明的手臂,眼神中滿是哀求,仿佛能滴出水來。


    “我保證,一定會還的。”


    閆振明望著妹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嘴角微揚,卻也堅持原則。


    “借你可以,但祠堂那把古鎖,你得負責修複如初。”


    “好好好,我修,我修還不行嗎?”


    閆洛悠連忙應承,生怕錯失這難得的機會。


    閆振明正色道:“那鎖非同小可。”


    “自祠堂初建之日便存在,是家族的記憶與象征,價值非凡。”


    “若真要修複,須得按原價賠償。”


    “原價?多少?”閆洛悠心中一緊,卻也不得不問。


    “一百兩白銀,分毫不差。”


    閆振明的回答擲地有聲,讓閆洛悠瞬間瞪大了眼睛。


    “什麽?!一把舊鎖要一百兩?你這是漫天要價啊!”


    閆洛悠幾乎要跳起來,這分明是在為難她。


    閆振明見狀,故作大方:“罷了,念在兄妹情分上,我給你個優惠,五十兩即可。”


    “你這哪是優惠,簡直是趁火打劫!”


    閆洛悠哭笑不得,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哥哥擺了一道。


    閆振明不慌不忙,開始算起賬來。


    “如此,我借你五十兩,你再以五十兩賠鎖。”


    “兩兩相抵,你還欠我五十兩本金。”


    閆洛悠心中暗罵:這哪是親哥,簡直是挖坑小能手!


    但她表麵仍保持著幾分冷靜:“哥,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算得這麽清?”


    閆振明搖頭晃腦,仿佛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親兄弟,明算賬。賬目清晰,才能家和萬事興嘛。”


    閆洛悠無奈地歎了口氣,一副認輸的模樣。


    “行吧行吧,我認栽。但這五十兩,我可得慢慢還。”


    她心裏盤算著,能拖則拖,畢竟一把舊鎖要五十兩,她可不願輕易妥協。


    然而,閆振明似乎早已看透她的心思,悠悠補了一句。


    “記住,這五十兩,需在三個月內還清。”


    “否則,我就隻好將賬單寄往睿王府,讓王爺他老人家評評理了。”


    “你!”閆洛悠聞言,驚愕之餘更添了幾分羞憤。


    “你怎知我心中所想?這也太不公平了!”


    閆振明淡然一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洛悠啊,你我兄妹多年,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透嗎?”


    “不過,規矩就是規矩,誰也不能例外。”


    閆洛悠無奈苦笑,隻能暗自懊悔——


    看來這次是真的栽在自家哥哥手裏了。


    但轉念一想,或許這正是成長的代價,學會承擔責任,麵對挑戰。


    於是,她暗暗下定決心,定要努力賺錢,早日還清這筆債務,也讓哥哥看到自己的成長與蛻變。


    閆洛悠心中暗自腹誹,怎可能輕易相信睿王殿下會如此慷慨解囊,替她償還債務?


    她的目光中閃爍著不屈與疑惑,仿佛能看穿一切表麵的善意。


    “嗬,閆振明,你這番話倒是充滿了別樣的‘關懷’。”


    她以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回應,語調中帶著幾分戲謔與自我解嘲。


    “誰讓我如今頂著睿王妃的頭銜,成了你口中的‘金枝玉葉’呢。”


    閆振明的話語裏,諷刺如針,直刺人心,而閆洛悠卻以一種近乎沉默的堅韌予以承受。


    她嘴角微癟,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無奈與堅定。


    她深知,這一步棋走錯,似乎已將自己置於進退維穀之境,但內心的倔強不允許她輕易言敗。


    “好,我明白了。”


    閆洛悠終於開口,聲音雖輕卻異常清晰。


    “區區三個月的期限,我閆洛悠何須滿打滿算?”


    “一月之內,我必讓你刮目相看,還清這筆債。”


    “倒是你,身為兄長,如此斤斤計較於自家胞妹,傳出去怕是要惹人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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