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總旗艱難的說:“殿帥,坊主是我的小舅子,他是我孩子的親舅舅,妻子的親弟弟,他也是我的家人,這,這如何能讓我下的了手。”


    雲總旗一攤手,無奈的說:“殿帥,管倉庫的人是我老爹,你總不能讓我親手殺了我老爹吧,那是我老爹耶,老爹耶,我敢動手嗎我。”


    “殿帥,事情還沒有嚴重到一定要滅口的程度,大不了我和老風把人送出城去,雲夢城,夜郎城,南詔城,隨便哪座城都行,人走了,就查不到了啊。”


    路司府能理解他們難處,但是不能手軟:“平日你們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為什麽牽扯到你們的親人,就會如此感情用事呢。”


    “我們幹的是掉腦袋死全家的事,把人弄走就完了?查不到了?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這個道理你們不是不懂,你們是心存僥幸啊!”


    “本帥嚴重警告你們,要麽死兩個人,要麽我們大家抱著團一起死。”


    風總旗聞言,糾結無比,抓耳撓腮,急的上躥下跳,最後抬頭看向雲總旗,靈光一閃,說道:“老雲,我給你五十萬錢,你幫我殺了我小舅子!”


    “啊?”正在喝酒的雲總旗一臉震驚,一口酒忍不住噴了出來,瞪眼道:“瘋了吧你,這是錢的問題嗎,我他媽給你一百萬錢,你幫我殺了我老爹!”


    風總旗見狀,要瘋了,使勁抓著頭,看向路司府,激動的伸手說:“殿帥,我給你一百萬錢,求你幫我把我小舅子殺了,我謝謝你一輩子。”


    路司府沉默以對,怎麽可能答應呢,再多錢也不能答應。


    這種事隻有他們自己動手親自結束親人的生命才行。


    外人插手,無論出自好意還是惡意,最終都難逃反目成仇的結局。


    風總旗抓著頭說:“草,周青峰不能殺,我們還不能殺洗來德嗎,殺了洗來德滅口,那就保住了我小舅子,哈哈,我果然聰明!”


    雲總旗怪異的看著風總旗,雖然這是個愚蠢的提議,但是相比於死老爹,這個愚蠢的計劃也不是不能接受:“殿帥,你看可行嗎?”


    路司府暗暗歎了口氣,他能理解風總旗和雲總旗,哪怕就是個畜生,也不會願意去親手殺了珍愛的親人,就算硬逼他們下手,也會心生怨懟。


    目下同坐一艘船,而自己是舵手,把控大局,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必須要團結他們,絕對不能在關鍵時刻鬧出矛盾,否則轉眼便是船沉人亡。


    有時候就是真無奈。


    明明有萬無一失的路,卻偏偏選擇最為愚蠢的那一條路。


    夜遊司內部有五個小旗皆是食災境修士。


    數十個食濁境的黑衣力士,這些都隻是明麵上的牌麵而已,風雲二人已是食煞境的修士,他們潛入夜遊司,暗殺一個案犯,簡直如探囊取物。


    可是之後呢,事情不會到此結束,反而會越搞越大。


    群體失蹤綁架案,如此大案的重要案犯在夜遊司被暗殺。


    這他媽的是啪啪打城主的臉,挑釁城主的權威啊。


    城主怎麽會允許劍塔城裏有這麽牛逼的人物存在呢。


    夜遊司上下難逃責罰都是小事。


    用屁股都可以想得到,城主聞訊必然震怒,親自插手調查此事,但凡牽扯到案子裏的,沒有一個能輕易脫身。


    雁過留痕,風過留聲,誰又敢說自己做事做的天衣無縫呢,城主調動全城的資源和人手全力調查,想要查出來,也就是時間問題。


    屆時,自己將徹底失去對局勢的掌控,淪為案板上的魚肉。


    思及此處,路司府心頭不由浮現一抹苦澀:“好了,你們也別幹蠢事了,與其讓你們去暗殺洗來德,還不如讓你們把親人送走呢。”


    “風總旗,給洗來德送個信,本帥不是讓他守口如瓶,而是讓他再多挺幾天時間,能拖幾天是幾天,不要那麽快就開口。”


    “反正洗來德死定了,告訴他,他多拖一天,就多給他家人十萬錢。”


    “他拖延出來的時間,應該足夠你們將人送出很遠了。”


    風總旗麵色一喜:“殿帥思慮周全,就按殿帥說的辦。”


    路司府歎了口氣:“唉,你把你小舅子安全送走了,你卻還是難逃嫌疑,畢竟是你的親人,你難逃罪責。”


    “為了遏製事態擴大,恐怕到時候本帥得對你下狠手,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風總旗臉色微變,咬了咬牙說:“沒問題,我頂得住。”


    雲總旗見狀,說道:“我也頂得住,殿帥可隨意處罰,隻要度過這一關,風還是風,雲還是雲,路還是路,歌照唱,舞照跳,吃些苦頭算不得什麽。”


    路司府微微點頭,端起血碗,望著蒜末在吸血鬼的血液裏沸騰起泡,就如同現在逐漸沸騰的失控局勢,讓他逐漸感覺到力不從心。


    他將鮮血混著蒜末一飲而盡,仔細的感受著鮮血在蒜末的燒灼下沸騰的口感,就像無數個鮮活的小人在味蕾上蹦跳,然後……爆裂開來。


    雲總旗試探性的說:“殿帥,我們何時出手,罪證已經收集差不多了。”


    路司府淡淡斜了一眼,放下茶碗:“等,時機還未到。”


    雲總旗和風總旗對視一眼,他們不懂這個時機究竟指什麽。


    眼下情況危急,已經牽連到自己親人了。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你們走吧,本帥想靜靜。”路司府起身背負雙手離開了密室。


    雲總旗和風總旗見狀,默默離開,然而心中已經生出不滿,若是將手裏的罪證匿名舉報給城主府,那麽周青峰他們定然自身難保,無法繼續查下去。


    但是路司府卻引而不發,他們無法理解路司府的心思。


    因為屁股決定腦袋,風雲二人隻是著眼於親人和自身的安危。


    而路司府卻不同,他要保住自己的司府之位,還要重新獲得城主的信任,順帶手還要不露痕跡的將周青峰他們趕出夜遊司。


    想要一箭三雕,必須得保持耐心。


    絕對不能在城主麵前表露出絲毫與周青峰他們對抗的行為,甚至要表現得極為配合,用行動告訴城主,我是忠心的,哪怕被分權架空,我也毫無怨言。


    待周青峰三人犯錯足夠多,罪證收集到位,在一個無風無波,平平無奇的日子匿名將罪證遞交給城主府,那麽周青峰三人自然會滾回府中受罰。


    此時城主便會想起自己的好,自己的能力,再念及自己忠心的表現,一定會再次信任自己,不會再派府中家奴來夜遊司了。


    這才是路司府心中完整的計劃,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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