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順抱拳一禮:“謹遵指揮使之命。”


    周青峰目送馬順疾步離去,獨自坐在首座之上陷入沉思。


    想要掌控五處梅花司,缺少心腹可不行。


    靳威和執器就得找機會安插進來,必須放在核心領導位置上。


    特別是靳威,專門養來替自己搞錢的錢袋子,那升到哪就要帶到哪。


    暫且給二人安排一個適當的身份,參與破獲官員當街被殺案。


    待破獲此案,功勞在身。


    順理成章的將他們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片刻之後,靳威和執器二人率先來到五處梅花司主殿,齊齊躬身抱拳,識趣的改了稱呼:“靳威,執器,見過指揮使。”


    周青峰微微點頭:“你們二人到一邊仔細旁聽,等會有任務安排給你們。”


    靳威和執器對視一眼,暗暗壓住興奮之色,退到一旁站立。


    隨即,兩名副主管與四名主事皆是身穿大紅官衣步入主殿之中,先是齊齊行禮問候,隨後在周青峰的示意下,落座於兩側,靜候周青峰開口。


    周青峰掃視左右一個來回,緩緩開口:“三件事。”


    在場六名中高級官員立刻豎起耳朵,靜聽下文。


    周青峰淡淡說:“一,跟大家碰個麵,簡單的認識一下。”


    “二,宣布一個小小的人事安排。”


    “三,各位匯報一下目前關於官員當街被殺案的案件進展。”


    說到此處,周青峰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左手第一排第一個官員:“咱們一件一件來,先從自我介紹開始吧,由你來開個頭。”


    被周青峰點名的中年官員有點錯愕,隨後立刻平靜的抱拳回應:“下官車雨軒,位居五處梅花司副主管一職。”


    周青峰微微點頭,目光看向下一位。


    第二位官員抱拳說:“下官翟行遠,位居副主管一職。”


    “下官閻問酒,位居主事一職。”


    “下官畢牧歌,位居主事一職。”


    “下官郝斷魂,位居主事一職。”


    “下官裴杏春,位居主事一職。”


    六名官員各自做出簡短的自我介紹,令周青峰側目的是這六個中高級官員裏竟然還有一個叫裴杏春的女人,這就很讓人在意,並非是說女人不能當官。


    而是作為一個女人,少有能走到如此高位的。


    而這個裴杏春不僅走上來了,還穩坐五處主事一職,那就代表這不是個簡單人物,背後恐怕來頭不小,個人能力也不容小覷。


    他對此女稍作留意,便也不墨跡,直接進入下一步:“夜遊司小旗靳威。”


    靳威聞言,立刻邁步而出,麵朝周青峰,抱拳一禮:“屬下在。”


    周青峰淡淡說:“今日起,本座調你來五處梅花司擔任都事一職,夜遊司所屬吏籍檔案一並調入五處官籍檔案中,任職文書,七日內由城主府正式下發。”


    “下官謝指揮使提拔。”靳威麵露一喜,躬身抱拳,深深一禮。


    他之前在夜遊司隻是小旗,說到底就是一名基層小吏罷了。


    連個官籍都不是,一直都是借調給周青峰驅使。


    現在周青峰提拔他到都察院,直接從一名基層小吏晉升成高級核心權力機構的一名官員,哪怕這個官隻是低級小官,那也是代表著跨越了階層。


    有了官身,靳威以後立功晉升才會名正言順,前途才會更加光明。


    都事,在五處不過就是從事文書工作的低級官員,直白點說就是秘書和助理,官職不高,但也算是個官,這官職主要看待在誰身邊,那就能代表誰。


    在場大多官員保持沉默,沒有人在此刻表明鮮明的立場和態度。


    實際上官員的選拔,任用以及罷免,哪怕一個低級官員,也要層層上報由城主府批紅蓋印才作數的,畢竟再小也是官,不是典薄這樣的小吏。


    就算周青峰這位副指揮使需要助理和秘書,也得從五處現有的十四名都事之中選人用,而不是從外邊找兩個人塞進來。


    不過,周青峰位高權重,身份高貴,背景深,後台硬,一封低級官員任免文書送往城主府批紅蓋印,七日內下發到手,這確實不是什麽有難度的事。


    他要塞人進來,塞的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都事位置,誰又會去公然唱反調呢,畢竟不觸碰到他們核心利益的情況下,沒人會傻到在這種小問題上較真。


    周青峰神色平靜的掃視一圈,接著說:“執器。”


    執器聞言,邁步而出麵朝周青峰,抱拳行禮:“在。”


    周青峰說:“今日起任命你為五處梅花司典簿。”


    執器聞言,神色振奮,抱拳道:“遵命,謝指揮使提拔。”


    典薄不是官,隻是五處的正式吏員,周青峰有權直接罷免和任命,執器有了吏員這個合法合規的身份,以後立功就能順利提拔了。


    “退下。”周青峰擺擺手,


    靳威執器二人立刻抱拳退至一旁站定,靜候吩咐。


    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嗬嗬,指揮使剛到任就往五處塞人,咱們五處可沒有這個規矩,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想進就進的地方。”


    周青峰目光移至裴杏春身上,目光淡漠的問:“裴主事覺得不行嗎。”


    裴杏春哼笑一聲:“行,當然行,您是誰啊,劍塔四少主,副總督,議事閣行走,還是都察院副指揮使,分管咱們五處,誰敢說不行啊。”


    周青峰聞言,有些意外,沒想到在這種根本沒侵犯到在場任何一人的核心利益的情況下,會有人蹦出來挑釁自己的權威,頭是真夠鐵啊。


    他麵色沉靜,雙眸猶如一灘幽泉,開始審視裴杏春。


    說她唱反調吧,她又不是真的反對,就隻是蹦出來陰陽怪氣的擠兌自己,似乎很討厭自己,但自己一開口追問,她還是同意了。


    倘若換做在夜遊司那個小地方,手起刀落砸了她飯碗立威,但是在都察院這種高級權力機構,以前的那套玩法行不通,必須要換一套更高級的玩法了。


    因為不論背景後台,裴杏春的官職任免都在城主府,沒有娘親的親手批紅,哪怕是裘承德也隻能對她進行平級調崗,或命她待崗,而無法除其官職。


    既然幹不掉對方,那就不急。


    先摸摸底細,陪她耍一耍。


    周青峰淡淡一笑:“裴主事似乎很不歡迎本座的到來啊。”


    裴杏春不卑不亢的說:“談不上歡迎不歡迎,隻是為駱主管鳴不平而已。”


    周青峰換了個舒適的坐姿,眼角帶笑的說:“哦,願聞其詳。”


    裴杏春直言不諱:“周副指揮使,這個副指揮使的位子對您來說無關緊要,隻是您錦繡前程之中一個可有可無的機會罷了。”


    “但是對於駱主管來說卻是等了一輩子才等到晉升機會。”


    “駱主管在五處兢兢業業工作一百五十年。”


    “從小小的一名典薄小吏一步步做到五處主管,大案要案偵破無數。”


    “為人不貪不占,兩袖清風,做事勤勤懇懇,盡忠職守。”


    “自從當上主管的五十年裏,他更是一天都未休息過。”


    “你知道偵破大案要案的壓力有多大嗎?”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在高壓環境下工作。”


    “駱主管已經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名醫都建議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但是他不聽,非要帶病堅持工作,沒有因病耽誤任何事。”


    “副指揮使這個位置本來就該是他的。”


    “可是你來了,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晉升之路斷了。”


    “這對於駱主管來說公平嗎?”


    周青峰聞言,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這不過都是裴杏春的一麵之詞,並不可信。


    他輕笑一聲:“裴主事,沒想到你正義感這麽強,還能坐到五處主事的位置,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啊,方不方便告訴本座,你是怎麽做到的。”


    裴杏春頭一昂,自信的說:“憑我自己的能力,本官就任以來,破獲大案要案多達一百六十六件,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全靠我自己!”


    周青峰搖頭輕笑,笑容裏夾雜著三分嘲諷三分無奈以及四分不屑。


    他沒有再深入聊這個話題,反而將話題引入正題:“諸位同僚,閑話少敘,各自說說官員當街被殺案件進展吧,裴主事,就由你先來。”


    一說起正事,裴杏春挺胸抬頭,麵露嚴肅,氣場瞬間就變了,手掌一翻從儲物戒指裏拿出準備好的案卷資料,站起身遞交上去。


    “指揮使,這是下官整理的詳細案卷,需要下官進行口述嗎?”


    周青峰接過案卷放在書案上,低頭翻閱:“說說吧。”


    裴杏春抱拳一禮,接著負手而立說:“死者名叫楊見新,乃是戶籍司的一名副主事,位列食煞境,他於更始帝1092年3月1日奉命普查戶籍人口。”


    “當楊見新查到案犯身上時,案犯突然暴起殺人,楊見新猝不及防,命宮碎裂,當場斃命,隨後案犯潛逃消失,不過可以斷定案犯還在城內。”


    “因為在案發第一時間,城衛軍已經全麵戒嚴,發布懸賞通緝令,加之有目擊者在場,案犯體貌清晰,潛藏在城內被抓獲隻是時間問題。”


    周青峰低頭繼續看著案卷,隨口說:“案犯叫什麽,家住何處,家有幾口人,做什麽工作,這些案卷上沒有寫,是沒有查,還是查不到。”


    裴杏春說:“查不到,案犯是個黑戶,除了麵貌體征以外,其他一無所知。”


    周青峰嗯了一聲:“你準備怎麽做。”


    裴杏春抱拳說:“下官正在努力偵破,尋找新的線索。”


    周青峰注視著裴杏春良久,平靜的揮手示意裴杏春可以回去坐下了,接著讓二位副主管和三位主事陸續匯報案件進展,匯報的時候都是頭頭是道。


    可是一說到抓捕案犯的關鍵問題,答案就是正在努力偵破,尋找新線索。


    誰也沒有立下軍令狀,更沒有給出任何保證。


    待車翟二位副主管以及閻畢郝裴四位主事陸續離開後。


    周青峰隨手將案卷丟在桌上,站起身背負雙手瞧了一眼靳威執器二人:“記住他們六人的名字,好好查查他們的底,包括主管駱秉義。”


    靳威和執器對視一眼,齊齊抱拳:“遵命。”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周青峰都沉住了氣,既沒有排除異己,也沒有急功近利,每日準時上下班,佯裝督促二位副主管和四位主事加緊辦案,搜捕案犯。


    六位中高級官員永遠都是一副很忙的樣子,五處上下忙的一團亂,但是一問案件進展,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案件正在努力偵辦,尋找新線索。


    而駱秉義主管自從告假就醫後,就主動請了一個大長假,再也沒來了。


    日複一日,辦案壓力都積累到了周青峰這位分管大領導的頭上。


    畢竟周青峰現在剛分管五處梅花司,寸功未立,地位不穩。


    這案子破了,他有首功。


    案子沒破,一口大黑鍋迎頭就蓋了下來。


    饒是老娘是城主,師父是都察院老大,這個副指揮使也別想當了。


    剛上位就得撤職,灰溜溜的走人。


    換做一般人早就急的上串下跳。


    但是周青峰依舊穩如老狗,氣定神閑,明智的選擇謀定而後動。


    七天之後,靳威和執器來報。


    周青峰坐在五處主殿的茶室,很有閑情逸致的喝茶看書,閱讀《交界地生還記》增長自身的見聞,他看二人來了,伸手示意:“坐,喝茶。”


    “遵命。”靳威和執器抱拳躬身應命,坐在茶桌之後,拘謹的端茶慢飲。


    周青峰淡淡微笑:“說說吧,你們這些時日暗中調查的收獲。”


    靳威神色一正,放下茶杯,從儲物袋裏取出收集來的檔案資料放在周青峰的麵前茶桌上:“指揮使,這些資料都是卑職和執器近日調查所得,經過多方驗證,準確無誤,因為時間緊張,更深更隱秘的東西,暫時查不出來。”


    周青峰神色如常,拿起檔案資料靜靜查閱。


    靳威和執器麵麵相覷,靜坐喝茶。


    片刻之後,周青峰翻閱完七個中高級官員的檔案資料,已經對這些主管和主事的家庭背景,過往履曆,所屬派係有了一個全麵的認知。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感到非常棘手,因為這七個官員個個有背景有關係。


    比如裴杏春,父親是都察院前任副指揮使,與裘承德也是故交好友,現在雖然卸任在家養老,可是整個都察院有一半人都是裴父的門生故吏。


    這些門生故吏,不乏一些位高權重,當上了部門一把手或者二把手。


    裴杏春依靠父輩餘蔭,算是女承父業,一路步步高升,關係硬的不得了。


    她的授業老師就是駱主管,從進入都察院駱主管就一手帶她查案,專業能力都是駱主管親手教的。


    副主管翟行遠是都察院現任江副指揮使一手提拔上來的。


    授業老師是駱主管。


    副主管車雨軒的舅舅是都察院現任茅副指揮使。


    同樣,授業老師也是駱主管。


    餘下三個主事郝斷魂,閻問酒,畢牧歌都是跟著駱主管的嫡係,由駱主管親手培養起來的能幹之才,算是他們的授業老師。


    而駱主管個人實力高強,不貪不占,兩袖清風,愛惜羽毛,從不站隊,一心立功做出成績升官,還非常懂得鑽營人脈資源,


    他沒有背景,沒有後台,升官做到五處主管這個部門一把手的位置。


    那真是無黨無派,全靠人脈,一點把柄都沒給人留,屁股幹淨的不像話。


    而且五處的中高級官員都是駱主管的學生,而這群學生背後又牽扯到了前任裴副指揮使以及現任茅江二位副指揮使,其中關係錯綜複雜,盤根錯節。


    猶如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毛線球,讓人看著都頭皮發麻,不知該如何去解。


    周青峰合上檔案資料,揉了揉眉頭,連嘖兩聲:“嘖嘖,有點麻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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