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願先回家拿鏟子和鐮刀,剛到家門口就看到院門打開,院子裏的白馬沒了蹤影,屋內燭火昏暗。


    三願跑進屋內大聲質問重瀾,“馬呢,阿妨他爹的白馬呢?”


    重瀾神色不安,言語閃躲,“馬,白馬它!三願師父你去哪兒了,柳姑娘她怎麽樣了,沒什麽大礙吧。”


    三願沒了耐心,橫著脖子大吼:“馬呢,阿妨他爹的馬到哪兒去了?”


    “剛才有位大娘來家裏,她說她是你生母,她……”


    重瀾沒說完,三願就知道馬被楊菊花那個刁婦給搶走了,三願氣不打一處來,對重瀾麵命耳訓起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不是尼姑來敲門不要開門,你是聾了還是瞎了!前幾天剛弄丟我的銀子,現在又弄丟我的馬!那三十銀子不要你賠了,你馬上給我滾,滾!”


    三願怒不可遏,再讓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哥留在家裏,她連瓦片都保不住!


    重瀾解釋道:“那位大娘她說她是你生母,她還說你生父從山上摔下來摔斷了腿,急需救命錢,所以……”


    所以,心軟的重瀾才讓楊菊花進來,楊菊花一進門就把白馬給牽走了,重瀾攔都攔不住。


    三願猛捶胸口,快要被氣死了,“所以個屁,立刻馬上給我滾,滾出我家,不然我打死你!”


    “三願師父你先別生氣,我……”


    重瀾還想解釋,三願不聽,拿鐮刀趕他出去。


    三願把重瀾攆走後,就把兩歲的阿妨寄放到和她關係好的李平安家,請李平安的母親何氏幫忙照看一下,然後拿出妙法蓮華經抄寫三頁,然後練了一遍東風劍法才去猛虎山。


    三願的行為讓李平安母子驚愕,不是急著上山找人參和靈芝救人嗎,為什麽還要抄經書練劍,真是奇怪的尼姑!


    何氏看著懷中的兩歲娃,又看看外邊漆黑的夜,有些擔心三願。


    猛獸經常出沒的猛虎山上。


    三願點燈找了一晚上連人參的葉子都沒看到,拖著疲憊的身體,頂著重重的黑眼圈,看到前邊有一棵大樹,走過去正要坐下休息一會兒,發現樹下躺著一個長相妖豔、皮膚雪白、麵色慘白、渾身是血的小白臉。


    三願瞅了瞅這個小白臉,身上穿昂貴的錦衣洗幹淨後至少能當二十兩,再聞聞這個小白臉,一身血腥味,不由嫌棄,猜想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可能是後宅紛爭,被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陷害追殺,或者得罪了大人物,被大人物追殺。


    三願摸小白臉的脈搏還有微弱的心跳。


    三願坐在一邊休息了一刻鍾,再摸摸小白臉的脈搏還是有心跳聲,人沒死,作為出家人的三願也不好直接扒了人家的衣服。


    “阿彌陀佛,我還是等你徹底涼了,再來送你入土為安,你的衣服算是謝禮。”三願說完便起身繼續去找人參和靈芝。


    三願又找了兩個時辰還是沒看到人參和靈芝的蹤影,抬頭看漫山遍野的綠色,心生哀傷,滿眼淒涼,難道這真是雲娘的命運?


    三願想起和雲娘之間的點點滴滴,不由哭出聲音,“嗚嗚,我都這麽虔誠了,為什麽不能給她一條生路?佛養十年,供佛十年,我已經做到了,我還要多供一年,明年才還俗,為什麽你就是不肯……不肯保佑我!”


    三願一邊哭一邊埋怨諸佛不慈悲,埋怨著,埋怨著,突然想起這句佛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然後狂奔向那棵大樹,要救那個小白臉。


    樹下的小白臉還沒涼還可以搶救,三願找來草藥嚼碎給他上藥包紮,把他扶起來時,發現他身下有一株人參和一棵靈芝。


    人參和靈芝發出柔和的光芒,烏鴉突然從前邊飛過,留下兩聲呱呱,三願肯定這是諸佛的考驗,這是諸佛的賞賜。


    “嗚嗚,這次是真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雲娘有救了!”


    三願把小白臉丟到一邊,狂挖人參和靈芝,被丟的小白臉悶哼一聲,翻了翻白眼,摸了摸發疼的胸口,繼續閉上眼睛躺著。


    桃園縣上,柳雲涯家。


    天亮後,柳雲娘醒了過來,但已經是回光返照,柳雲涯讓人把她父母和弟弟給叫來送她最後一程。


    三願不相信柳雲娘已經是回光返照,要用人參和靈芝入藥煎給柳雲娘喝。


    濃縮就是精華,三願把人參和靈芝濃縮成一碗端給柳雲娘喝,站在一旁的柳家三口恨得直跳腳,心惦記錢財但力不足。三人不同意給柳雲娘吃人參靈芝藥,想將人參靈芝占為己有,多次搶奪人參靈芝,被三願打得鼻青臉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珍貴的人參和靈芝被熬成湯藥,被柳雲娘喝下。


    許藥是名醫,是桃園縣,乃至整個大晉醫術最頂尖的大夫,她說過,即使是千年人參和萬年靈芝也救不了柳雲娘。


    柳雲娘勉強喝下了湯藥,但她深知自己時間不多了,已經是彌留之際,她對三願和秋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們好好生活。


    “嗚嗚,你不要死,我不讓你死!”三願死死地抓柳雲娘的手。


    “再不走就趕不上東風了,我要走了,不哭啊,我和東風……先走,百年之後我們要做真正的一家人!”柳雲娘多希望自己和李東風可以成親生子。


    “秋景以後要多多照顧妹妹才行。”柳雲娘還是放心不下三願。


    秋景含淚應下,“嗯,我會的,你放心好了。”


    “你藏的錢在哪裏,你把錢藏哪裏了?”柳母認定柳雲娘藏了錢,不然這兩個臭丫頭為什麽這麽關心她,肯定是惦記她龐大的遺產,“你不孝啊,有遺產不給父母兄弟給外人,你個遭雷劈的,錢在哪裏啊!”


    來縣裏之前,柳母把柳雲娘的房間翻了三遍,一個子都沒找出來,肯定柳雲娘一定是把錢藏到了外邊。


    柳父也急啊,抖抖腿,聳聳肩膀,好像要上茅房,“你這個不孝女,不把遺產給父母要下十八層地獄,你把錢拿出再死,快拿出來!”


    柳父直接動手,剛上前兩步就被三願痛揍,疼得喊爹叫娘的,躲到一邊瞎嚷嚷:“老子要告官,告你們侵吞我們家的財產,你們等著,老子現在就去衙門,你們休想拿走一個子!”


    柳父喊著就跑出去。


    柳母被打了,有點怕三願,不敢再輕易上前,她讓柳小寶上去。


    柳小寶上去隻敢說好話,讓柳雲娘放心,他一定會照顧好爹娘,讓她放心去吧,“姐你就安心走吧,家裏還有我。”


    看著消瘦的姐姐,柳小寶還是有一點點心疼,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不承認那也是事實,他和父母吸了姐姐的血。


    可能是因為姐姐長得漂亮,或者是因為小尼姑長得靚麗,或者是因為秋景脾氣好,或者是李東風長得白白淨淨的不像鄉下孩子,他們小時候就吸引了縣上的小公子柳雲涯,跟他們一起玩耍,他們從柳雲涯家得了很多好處,讓柳小寶又羨慕又嫉妒。


    柳家在李家村建學堂也是因為他們。


    柳家在李家村建學堂的唯一要求,就是讓她們三個女娃去學堂讀書識字,關乎全村的利益,父母反對也沒用,姐姐不下地幹活天天去學堂讀書識字,還學有所成,靠畫畫寫書賺了錢,蓋了一座大院子,還買了十畝良田。


    “沒有遺產,不要為難她們!真,真的,沒有遺產,所有錢都……都給了你們……”


    “對你們,我無愧了,真的沒有遺……”


    這些年柳雲娘為家裏掙了不少錢,柳家村那座五房一室的大宅子是她掙錢給父母蓋起來的,家裏的十畝良田也是她賺錢買來的,她還了父母的養育之恩,還了姐弟之情。


    柳母不相信女兒沒有藏錢還在逼問,柳雲涯進來冷冷看了她一眼,她才暫時閉嘴。


    “好想,好想再看東風練劍!”


    “東風不在了,我練給你看!”


    三願要讓柳雲娘沒有遺憾的走,便提劍到院子裏舞起來,柳雲涯抱柳雲娘坐在一邊,秋景站在柳雲娘身邊,柳母和柳小寶也站在一邊看著。


    三願的一招一式都強勁有力,揮劍產生的強風起折斷了旁邊的樹枝,這套東風劍是李東成自創的,這把東風劍也是李東風親自鍛造,他戰死後由三願繼承。


    東風舞,微風起!


    柳雲娘又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舞劍,少年練劍,她畫畫,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美好的時候,稚嫩的尼姑嚷嚷著也要學習劍術。


    “我也要學劍!”


    李東風不想讓三願的性子太野,“你一個姑娘家學什麽劍,和雲娘一起寫字畫畫,像秋景一樣做個才女!”


    “一個女兒像娘,一個女兒像爹,我要像你一樣,我就要學劍術,你教我!”


    “不教!”


    三願撒嬌,“雲娘你讓他教我劍術嘛,教我嘛,教我嘛,我也要仗劍走天涯!”


    她把三願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臉寵溺,“三願想學,你就教三願嘛!”


    “她像極了東風!”柳雲娘看得滿眼淚水。


    柳母和柳小寶再看看,恍惚間真把練劍的三願看成了李東風,柳小寶最怕的人就是李東風,柳小寶一欺負柳雲娘就會被李東風痛打。


    “以後你再敢欺負姐姐,我打殘你!”


    柳小寶想起李東風,心有餘悸,身上又疼起來。


    柳雲娘轉頭看抱自己的柳雲涯,這個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很熟悉,以前東風也是這樣抱著自己,“我以為死前給你衝喜,你的病能好,誰知……”


    柳雲娘是一片好心才嫁給柳雲涯衝喜,“我希望你的病能好起來,真的!”


    “我知道雲娘最善良了。”


    柳雲涯不明白為什麽又是這樣,他們夫妻為什麽又像前世一樣要早死,這一世甚至比前世更慘,前世至少他們成親生了孩子,這一世東風早早就戰死,他們隻能抱著東風的骨灰拜堂,剛拜完堂還沒入洞房,雲娘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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