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願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立馬把銀子還給何滿,生氣趕人:“走走走,別妨礙我做生意!”


    “大師……”


    “想空手套白狼,回家挨打做夢去吧!”


    何水渾身疼得不行,再被打他熬不過兩天,他從他爹手裏搶過銀子塞給三願,“不管大師能不能收服女鬼,這三兩銀子都是大師的!大師您千萬不要見怪,山溝溝裏的老頭小氣!小氣吧啦的,一輩子隻能彎腰埋頭種地!”


    都是因為老頭小氣摳門,所以一直請不到大師,村裏人都埋怨了,這個老頭還這樣,真是要錢不要命!


    這錢又不是他的,是村裏人湊的,他心疼個鬼啊!


    何水不爽自己老爹很久了,滿腹怨言。


    三願見何滿一副心疼銀子的模樣,要把銀子還給他,但他兒子不給,“救苦救難的大師您就幫忙收了女鬼吧,我們全村上下會送雞送鴨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是啊,姐姐,他們好可憐啊,被打得身上都沒剩一塊好皮了!”


    突然傳來糯糯的聲音,三願轉頭一看是小桃和溫赦,小桃附在阿妨身上,手裏拿一根拳頭大的麥芽糖。剛才阿妨哭著要吃糖,小桃也想吃,溫赦不想浪費錢買兩份,就叫小桃上阿妨的身,買一份麥芽糖,一人一鬼一起吃,兩文錢,攪一次,是溫赦攪的麥芽糖,可心疼死老板了。


    溫赦在吃肉包子,香氣十足,三願咽了口水,溫赦遞給她,她忍住不吃。


    “那就去看看。”三願還沒見過鬼打人,也想見識見識。


    山穀村地處偏僻,要走兩條山路,小小的山路容不下馬車,三願等人隻能跟何滿父子步行,月上樹梢,一行人才走到山穀村。


    何滿他們剛走到村外河邊橋頭就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還有啪啪的鞭打聲,哇哇,啊啊,饒命聲,救命聲充斥整個山村,真是慘絕人寰,讓人膽寒望而卻步。


    再啪啪兩聲,鞭打聲停止,鐵鏈相撞的當當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陰風,是女鬼來了,女鬼鞭打完村裏的人,現在輪到何滿父子,何滿父子緊緊相擁瑟瑟發抖,四條腿抖成篩子。


    “大師,女鬼來了,她又把村裏人痛打了一遍!”


    “大師救命啊,救命啊!”


    何滿父子躲到三願身後,月光照在河麵上,河水幽幽,三願心生恐懼,躲到重瀾身後,何滿父子還有溫赦也跟著躲到重瀾身後。


    咣當,咣當,女鬼出現在橋對麵,渾身彌漫黑氣,她肩膀上還掛了兩個鬼娃,兩個鬼娃也被黑氣包裹著。


    “大師,她,她過來了!”


    三願把劍扔給重瀾,“你先上,我先觀察觀察敵情!”


    唰的一下,女鬼出現在重瀾麵前,一木棍揮下來,重瀾用劍擋住,三願他們害怕地躲到一邊。


    重瀾雖然沒有法力但還會耍劍,左一劍,右一劍,就是砍不到女鬼,被女鬼耍著玩,砍中了幾道鬼影。


    怕挨打的何滿急忙催促三願上去幫忙,“大師,你朋友快挺不住了,你倒是快上去幫忙啊!”


    “哎呀,急什麽,我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我是我們之間最後的底牌,底牌都是最後才閃亮登場!”三願看著黑乎乎的女鬼心裏發毛。


    三願不上,何滿就叫溫赦,溫赦一個大男人躲在女人身後,太可恥了,溫赦才不上,“我是入贅郎君,主內不主外,一切有我光頭娘子做主!”


    吃軟飯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這麽自豪,何水還是頭次見。


    幾個回合下來,重瀾不敵女鬼,被狠狠踹了兩腳,還吐了血,何滿見此又央求三願快上去收服女鬼。


    “前邊有河,我怕過河,還是等女鬼過來了,我再收服她!”三願天生怕河,從小不敢去河邊洗衣服,也不敢跟小夥伴去河邊玩,過河的時候要蒙上眼睛才敢過去。


    女鬼再給重瀾一腳,把重瀾踹到河裏濺起三丈高的水花,女鬼唰的又追上去,漂浮在河上,木棍朝重瀾的腦袋重重打下去,打在雨傘上,小桃及時用雨傘把女鬼推開半丈距離,女鬼怒了,一棍子戳破雨傘。


    何水問:“那雨傘怎麽自己動?”


    “傘下有隻女鬼,我光頭娘子養的,所以你們根本不用怕,我光頭娘子養的鬼……”


    溫赦正想自豪炫耀,誰知下一刻,小桃就被女鬼按到河裏喝水,女鬼一手按一個,把小桃和重瀾死死按到河裏,兩人使勁掙紮,好不容易冒出頭來,又被按下去。


    “姐姐,救命,救……”


    “小桃!”三願有點擔心。


    溫赦安慰,“沒事的,小桃她也是鬼,她不疼的!”


    三願更擔心了,“她怎麽不疼,沒有肉體保護,疼痛直擊靈魂,千倍百倍的疼,你看她都嗆到了!我可憐的小桃妹妹,再這樣下去準要被那女鬼打得魂飛魄散!”


    “喂,女鬼你過來,過來打我,不要打他們,快點過來打我,我抗揍!”三願要激怒女鬼。


    溫赦眼睛都看直了,他不知道三願突然哪來的勇氣,這麽勇敢!


    這是三願要求的,女鬼扔下小桃和重瀾,閃現到三願跟前。


    女鬼雙腳不沾地,比三願高半個頭,三願嚇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三願很快就反應快,朝女鬼撒小米,撒小米沒用,女鬼一點事也沒有。


    溫赦剛拿出符咒還沒貼上去就被風吹走,女鬼用兩隻黑黝黝的大眼睛盯溫赦,溫赦明白她的意思,溫赦趕忙讓開,“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擋了你,你打他們,不用手下留情,使勁打!”


    女鬼沒有為難溫赦,拎木棍上去對何滿父子就是一頓暴打,一邊打一邊數數。


    何滿父子被打得屁滾尿流,大喊救命救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出於做人最基本的原則,三願撿兩塊石頭就硬著頭皮衝上去。


    “女鬼休要傷人,看我石頭!”


    唰,女鬼側身躲過一塊石頭,唰,女鬼接住石頭直接捏成粉末,粉末隨風而去。


    女鬼單手拎起三願,把三願甩到河裏,三願緊閉雙眼拚命在河裏撲通掙紮,“救命,救命啊,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冰冷的水淹沒身體,三願感覺有無數隻手抓她的雙腳,要把她拖入萬劫不複的黑暗深淵!


    “救命,誰來救救我,救命啊!”


    三願用盡力氣掙紮就是浮不上來,一直在水裏撲通,原地撲通,小桃和重瀾過來把她扶起來,河水剛到她膝蓋處。


    “姐姐不用怕,河水不深。”小桃發現三願雙眼緊閉。


    “不深,我也怕,怕死我了,快快,快扶我上岸,快上岸!”三願怕得眼淚直流。


    重瀾非常詫異,走南闖北多年的三願竟然怕河水。


    小桃和重瀾趕忙把三願扶到岸上,上岸好一會兒,三願才敢睜開眼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何滿父子躺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已經不見了女鬼的蹤影。


    山穀村,村長家。


    三願勒令溫赦把金瘡藥拿出來,何滿的老命才能保住,何滿痛罵三願是騙人的神棍,騙了他的錢。


    三願不管他的謾罵指責,專心在暗淡的油燈下默寫經書,今天的功課她還沒做呢,做功課要緊。


    重瀾他們都習以為常,每天晚上三願都要謄寫經書練劍,雷打不動。


    “你這個假尼姑,把我的錢還給我!”


    三願心平氣和的,“你見過假尼姑默寫經書嗎,你兒子說過不管抓不抓得到女鬼,那三兩銀子都是我的。”


    三願突然抬頭看何滿,神情凝重,幽幽說道:“那女鬼根本不是鬼,剛才她抓我的時候,我感受得到她的手有肉有溫度。”


    “應該是活人成魔。”剛才重瀾也留意了女鬼有影子,光能透過靈魂,鬼魂沒有影子,而且女鬼用手打他的時候也拳拳到肉。


    三願漫不經心地問,“人在百般痛苦折磨下才有機會成魔,這個人魔為什麽要鞭打你們山穀村的人,為什麽隻打你們山穀村的人?”


    溫赦想都不用想就肯定,“一定是你們村的人合夥欺負了人家。”


    重瀾一邊給何水上藥,一邊勸說:“村長還請你們說出實情,知道事情的真相才能更好地解決問題。好了,這幾天千萬不要碰水。”


    何滿哀歎一聲,事到如今,也瞞不住了,還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


    何滿皺起眉頭,說起女鬼的來曆。


    這個女鬼叫梅珠,是鎮上梅員外的女兒,梅員外的第一任妻子在生梅珠的時候不幸難產而死,第一任妻子死後不久,梅員外續了玄。這個繼室也就是梅夫人,梅夫人很不喜歡梅珠這個繼女,經常趁梅員外外出打罵虐待梅珠,梅珠性子有些軟弱,不敢告訴梅員外,梅夫人虐待她。


    四年前,梅員外帶兒子外出做生意,梅夫人趁機將梅珠打暈賣給人販子,人販子把梅珠賣到山穀村,賣給村尾的何大山做媳婦。


    何大山家花光所有積蓄才買了這麽一個媳婦來傳宗接代,自然要把這個媳婦看緊看牢。


    不管梅珠怎麽磕頭怎麽哀求,何大山就是不肯放她走,就算她承諾回到鎮上後一定會重金感謝何大山,何大山就是不肯,何大山的父母根本不相信梅珠的話。梅珠被賣到山穀村時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人販子說她是大戶人家犯了錯的丫鬟,何大山一家就認定她是丫鬟。


    世上有三大不孝無後為大,何大山為了孝敬爹娘為了傳宗接代,在一個夜黑風高的下雨天強上了梅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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