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威嚴的華光大殿上,天帝天後各坐一邊,隱月和莫斜各站兩邊,雷神站在隱月身後,身受重傷滿身是血的甘棠就坐在大殿中央,甘棠看著這熟悉又威嚴的宮殿,看著上邊冷酷威嚴的父親和母親,猶如當年一般,她又被當成罪犯審判,審判者還是這對冷酷無情的父母。


    甘棠心中認為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審判她,但為了不連累那些幫助過她的人,她隻好像螻蟻一樣趴在地上等待這對野心勃勃的父母的審判。


    天帝厲聲問道,“大膽甘棠敢私自解除天咒,你可知罪?”


    甘棠讓凡人解除天咒,這是在挑戰天庭的威嚴,這是在挑釁天帝的威嚴,天帝的威嚴不容侵犯。


    “甘棠知罪,是甘棠自己不堪忍忍受萬年的寂寞,便設計威脅凡人幫忙解除天咒,甘棠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天帝天後處置甘棠!”甘棠卑微地跪下磕頭求饒。


    天帝不相信這個單純的女兒有這份心機,再次問道:“你心思單純,若不是受了某個人的唆使豈敢觸犯天威,私自解除天咒?從實招來是何人在背後指使你挑釁天庭威嚴?”


    甘棠知道天帝想借機打壓某一族的勢力,但她絕不會攀咬某一族,不管如何到底是她親生母親,是生她的人,是養大她的人,加上一次算是還了養育之恩,此後她和他們兩不相欠。


    甘棠抬頭緩緩開口:“自從丈夫戰死,族人被屠,我本就怨恨天界,天界用天咒懲罰我,將我驅除下界,在數萬的歲月我對天界的恨日積月累,猶如天河之水滔滔不絕,恨意決堤,我再也無法忍受,我要報複便設計誆騙那幾個蠢笨的凡人為我解咒!”


    甘棠越說情緒越激動,滿腔的恨意無處宣泄,便癲狂發笑,“高貴的天帝天後,你們是不知道,那個,哈哈,那個凡人有多蠢有多笨,就像……就像當初我們九黎族的族人一樣,哈哈,哈哈,蠢死了!”


    “就如同當初我們夫妻二人一般,結兩族之好,和平共處,哈哈,多蠢啊,多笨啊,居然會相信這種鬼話!”


    甘棠笑得眼淚飄散出來,嘲笑他們太愚蠢,“我與嶽父共飲三百杯,嶽父殺我三千族人,可悲可笑的女婿,可悲可笑的九黎族,怎麽會有這種愚蠢的神族,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首領,簡直要,要笑死我了!”


    天帝再也聽不下去,怒斥:“甘棠,你大膽!”


    甘棠戰戰巍巍地站起來,擦掉臉上的血漬,露出驚悚的微笑,“我當然大膽,跟你學的嘛,我這個女兒學得好不好?”


    甘棠說完後突然趴下,猛地磕起頭,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磕得鮮血直流,她磕頭讓天後有所動容,但天後還是忍住了。


    甘棠一邊磕頭一邊求饒,“當年我皮厚骨頭硬死不認罪,現在我皮軟骨頭脆了,我認罪,我求饒,嗚嗚,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我求你們了!”


    “甘棠!”天後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天蛇族的勢力遠強於他們夜蘭族,為了族人的利益,她隻能任憑天界之主處置她犯錯的兒子和女兒。


    甘棠抬頭看他們還沒有心軟,見他們還是無動於衷,便繼續磕頭,鮮血流成了一條小河,她的眼眸被血水和淚水模糊。


    “虎毒還不食子,請你們看在我為誅滅九黎族立過功勞的情分上饒我一命吧,饒我一命,饒我一條賤命!”


    當年寧死不屈,寧願被種下天咒,也不願承認自己是天界臥底的女兒,如今果真是皮軟骨脆了,為了活命竟如此不要尊嚴的磕頭求饒,天帝感概萬分,天帝必須給天後給夜蘭族這個麵子,貶兒子下凡,如果再處死女兒,勢必會引起夜蘭族的不滿。


    “甘棠私自解除天咒,挑戰天庭律法,天後覺得如何處置為好?”天帝給天後這個麵子,讓天後處置甘棠。


    天後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罪神甘棠私自解除天咒,剔其神骨,將其打入人間,讓其承受生老病死嚐遍生死輪回之苦,天帝覺得這樣的懲罰可合適?”


    剔除神骨,打入人間罪域,承受無數次輪回之苦,這比身負天咒被驅除下界還要嚴酷幾分!


    天後的懲罰讓天帝很滿意,天後的態度代表夜蘭族,看來夜蘭族還是忠心甘心居於他們天蛇族之下。


    天帝點頭讚同這個處罰,“那就讓那幾個凡人剔除甘棠的神骨,將功贖罪,來人將甘棠押解下界,執法神官隱月負責監刑。”


    “遵命。”隱月帶天兵將甘棠押解下界。


    天後回到幽夜宮後,捏碎了手裏的瑪瑙,目露凶光,睥睨斜視院中開得正燦爛的牡丹花。


    “我的兩個孩子,一個被他斂去神力貶下界,一個被他剔除神骨,他果真無情!”


    “姐姐後悔當初的選擇了?”這就是權利的誘惑,為了鞏固權利擴張野心,六親不認本就正常,莫斜早就知道天帝無情。


    天後搖了搖頭,她沒有後悔選擇了天蛇族,“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他無情無義,不念兩族並肩作戰之情,那就休怪我夜蘭族無情!”


    天後知道,天帝這是在給他的好大兒清除道路,鋪路的人還在,道路沒有那麽好清除。


    莫斜想起便說出來,“天帝一向冷心寡欲,為什麽突然要納朝雲為妃?太子殿下隻是反對他納朝雲為妃,他便大怒將太子殿下貶下凡間,這未免也太……”


    天帝不好美色,突然要納朝雲為妃,對外宣布是為了安撫天女福昭的亡靈。一萬年前天界和冥界大戰,冥界大敗天界,天界損失慘重,天帝為了重修兩族之好,下旨封天女福昭為公主,讓其前往冥界和親。


    福昭為天界和冥界的和平作出了巨大貢獻,朝雲是福昭的表姐,天界確實應該厚待朝雲。


    當初天帝讓丹靈族的遺孤去冥界和親,這件事本就讓人不恥,現在又以安撫丹靈族遺孤亡靈為由,要納另一個丹靈族遺孤為妃,這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天後向來多疑,眯起眼睛,不由猜疑,“朝雲是天醫雅瑜的徒弟,聽說雅瑜被處死之前已經掌握了永生的秘密。”


    “您懷疑朝雲也掌握了永生的秘密,天帝納她為妃是為了永世不滅。”人間的帝王為了能永遠手握權力追求長生不死丹藥,天上的帝王為了千萬年的帝位和權利追求永世不滅,這也不很奇怪。


    天神雖然有很長的壽命,但並非不老不死。


    天後隻能猜測天帝要納朝雲為妃是這個原因,“男人的野心可真是蓬勃,尤其是這位天帝平生致力追求無上的權利和地位。”


    “如果天帝掌握了永生的秘密,要永坐那個位置,他驅除子女也就變得合情合理。”


    重瀾和甘棠已經被驅除,那接下來就是!


    莫斜越想越覺得天帝這個人可怕。


    “他想永世不滅,想永久坐在那個位置上,也不想想我夜蘭族答不答應!”天後勾起危險又自信的笑容。


    京城,太傅府。


    六福等人身受重傷必須用藥物治療,為了方便給他們治傷,三願把他們帶回太傅府,太傅府有錢有人能照顧好他們,都不用三願親自動手煎藥喂湯照顧,太傅府的管家早就安排得妥妥的。


    兩個丫鬟剛扶六福到院子裏呼吸兩口新鮮空氣,六福剛嗅了一朵山茶花,隱月便帶天兵從天而降落在院子裏,兩個天兵要壓著滿是傷痕的甘棠。


    六福嚇了一跳,立馬搖鈴鐺,三願他們聽到鈴聲立即趕來。


    隱月恭喜六福他們有了活命的機會,“剔除甘棠的神骨,這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重瀾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剔除身受重傷的長姐的神骨,長姐還能活下來嗎,“兄長,父帝母後果真如此無情要剔除長姐的神骨?”


    隱月沒有回答,隻是如實告訴他們,“剔除甘棠的神骨,或者你們死,隻有這兩條路。”


    三願搖了搖妙清的衣袖,悄悄問道:“師父你會剔神骨嗎?”


    妙清搖頭,“我隻會吃雞腿吐骨頭。”


    三願看向六福和忘善,忘善搖頭,她們也不會剔除神骨。


    三願又看向九明,九明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剔除神骨的辦法。三願這才放心應下來,“我們選擇剔除她的神骨!”


    “三願師父,剔除長姐的神骨,長姐會死的!”重瀾不想甘棠死。


    三願麵無表情,她很不喜歡這個叫甘棠的,威脅他們幫忙解除天咒,給他們招來殺身之禍,“她死,總比我們這麽多人死好!”


    溫赦連忙附和,“就是,就要她死,就要她死,當初就不應該幫她,害慘了我們這一大家子!”


    重瀾看向妙清他們,他們都不做聲,重瀾急了,“妙清師父難道你……”


    “阿彌陀佛,不是貧尼見死不救,貧尼實在無能為力。”妙清說完就咳起來,三願趕忙給她順背。


    三願不滿重瀾那哀怨的眼神,“是你父母不給她活路,她現在和一條死狗沒什麽區別,早晚都要死,你也別太難過了。”


    重瀾不相信慈悲待人的三願能說出這種殘忍的話來,“三願師父!”


    三願不會心軟,心軟害死人,“別叫師父,我不是你師父!”


    溫赦又跳出來,冷哼叫道:“叫娘也沒用,你姐姐不死,我娘子他們就活不了!”


    三願打了溫赦的腦袋,白了他一眼,“說的好像你不用死一樣!”


    溫赦低頭窩到三願懷裏,羞澀地說:“我不怕,我知道光頭娘子會保護我的。”


    “大庭廣眾之下,你倆注意點!”妙清踢了三願一腳,“你還沒還俗呢,悠著點,別讓人笑話了。”


    重瀾還想求情,不管他說什麽隱月就是不動搖,堅持奉命行事,“難道兄長真不念一點親情?”


    隱月冷聲反問:“你覺得天界有親情嗎?”


    隱月實在想不明白,他這個弟弟落到這個地步還沒認清天界,還沒認清天帝,天界是權力交橫的地方,一切都是實力說了算,是天帝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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