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太陽大,離開京城之前,三願花錢裝了車棚,讓旅途沒那麽辛苦。


    小桃時不時就回頭看走在後邊的甘棠,心軟的她又說情,“姐姐你就讓甘棠姑娘上車吧。”


    “不是你的馬,你不心疼!小白它拉這麽多人,它不累嗎,再拉一個人,它會累垮的!”三願就是要這個甘棠吃些苦頭。


    “可是甘棠姑娘她剛被剔除神骨,我擔心長途跋涉的她吃不消,可能會落下病根,姐姐你就讓她坐馬車吧。”


    甘棠已經落後一大截,小桃飄到空中看到她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地行走,心疼不已。


    重瀾沒有開口,他在賭,賭三願是心善心軟之人,他深知三願不開口,長姐把雙腳走爛也不會上車,如果他求情反而會引起三願的反感。


    馬車越走越快,甘棠越走越慢,小桃已經看不見甘棠,“重瀾哥哥你慢些,甘棠姐姐還沒跟上來呢。”


    重瀾沒有慢下來,反而越趕越快,小桃都急哭了,三願就吃這一套,讓重瀾停車等等甘棠,“好了好了,別哭哭啼啼的,我讓她上車還不行嗎。”


    重瀾真誠感謝:“謝謝三願師父。”


    小桃一邊抹眼淚一邊撒嬌:“我就知道,就知道,姐姐是世上最善良的人了!”


    三願沒搭理他們,等甘棠跟上來,她下車,讓甘棠上車,甘棠感激不盡,“如果三願姑娘和我同處一處會不舒服,那我就不上車了,請三願姑娘上車,我還能走。”


    有生以來甘棠第一次走這麽長的路,現在她已經是一個凡人,隻是走一點路雙腳便起泡酸疼。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要不是你,我師父能吐那麽多血?”吐了那麽多血,元氣大傷,還沒恢複過來,就要回南郡那邊施法降雨,三願心疼她那為情所困的師父。


    “三願姑娘……”


    “上車,不要耽誤我的行程!”唰的一下,三願消失,然後出現在前方二十丈處,“趕快跟上,天黑之前要到江陵城十裏外的客棧。”


    “還不快上來,跟丟了,你們姐弟賠我娘子!”車上的溫赦語氣不耐煩。


    為了不耽誤行程,甘棠隻好上馬車,坐在溫赦的對麵,溫赦抱著阿妨睡覺,還溫柔地給阿妨扇風,如果不說話絕對是一個完美的人夫。


    “重瀾哥哥,我先去追姐姐。”


    小桃撐傘飄著跟上三願,重瀾趕馬車盡快跟上。


    三天之後,三願等人到了武陵城中,三願他們一進城就被衙差請到太守府,衙差奉太守之命,特意在城門口等三願。


    武陵郡太守袁晉親自出門迎接三願,袁晉是三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身材偏瘦,長相儒雅,書卷氣和俠氣並存,年輕時候也是能迷倒全城少女的翩翩公子。


    袁晉看到三願就熟絡熱情地上前招呼,“三願徒兒你來了,快請進,我已經讓人備好齋飯。”


    妙清因為袁晉深陷紅塵不能自拔,吃盡女兒情長的苦頭,三願很不喜歡袁晉,對袁晉沒有什麽好臉色,“誰稀罕你的齋飯,我師父呢?”


    一天前,三願收到妙清的符咒,妙清讓她路過武陵城時務必來太守府一趟,所以三願是來找師父的。


    愛屋及烏,雖然妙清這個徒弟沒給過袁晉好臉色,但袁晉還是溺愛她,每次她來武陵城,袁晉都會請她入府用齋飯,雖然她沒進過一次門,袁晉也沒有生氣。


    “是,三願徒兒不是來吃飯的,是來找師父的,你師父在東廂房。”袁晉滿臉笑容,三願快步走在前頭,走得快快的,把袁晉這個主人甩在身後,袁晉也沒追上去,而是熱情招呼重瀾他們進府。


    “三願徒兒的朋友,請下車,請進寒舍,阿丁,把馬車趕到馬棚那邊,好生喂養我徒兒的好馬!”


    重瀾他們下車,有禮貌的重瀾跟袁晉介紹:“在下重瀾,這是在下的長姐,甘棠。”


    重瀾轉頭看向抱孩子的溫赦,“這位是溫赦公子,這是何副將的女兒,阿妨,這是小桃姑娘。”


    袁晉的目光被溫赦驚為天人的相貌吸引,這個男子長相妖豔,氣質高貴,身上隱約透著危險的氣息,絕非普通凡人,三願怎麽會認識這種人。


    溫赦見袁晉一直盯著自己看,不悅,冷哼警告:“本公子對男人不感興趣,你休要覬覦本公子的美貌。”


    袁晉尷尬笑道:“好看的東西,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是袁晉失禮了,還請溫赦公子見諒。”


    “看在我師父的麵子上,本公子原諒你的失禮!”溫赦抱著阿妨昂首挺胸、神氣十足地走進太守府,這讓袁晉愣了一下,這位公子性情太高傲。


    溫赦就是這種高傲的男人,作為同伴的重瀾也不好說什麽,重瀾他們依次向袁晉行禮後,便跟隨袁晉入太守府。


    妙清病懨懨地挨在太師椅上,有氣無力的,袁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三願他們聽。


    武陵城外有條河叫明淵河,附近村莊田地的灌溉都靠這條河,這條河發源於武陵山,流經武陵城外,一直流到三十裏外的小嶺村。


    三天前,明淵河裏出現大量紅眼黑魚,城中很多百姓去抓回來吃,城中百姓吃了這種魚後上吐下瀉,吃了止瀉藥也沒有好轉,妙清畫了符咒,燒了衝水喝下,百姓才沒有繼續上吐下瀉,但病還是好不了,每個人都是病懨懨的。


    妙清也吃了紅眼黑魚,上吐下瀉了兩天,隻是分開短短半個月,妙清就消瘦了兩圈,三願能不心疼嗎。


    “因為施法降雨,九明元氣又大傷,整人好像被吸幹了精氣,無法再解決這件事,現在隻能靠徒兒你了。”妙清把希望寄托在三願身上。


    三願左看右看沒見九明的影子:“九明呢?”


    袁晉給妙清喂了一口水,妙清才有力氣繼續說話:“我倆在南郡分開後,我來武陵城,他回法華寺靜養去了。”


    “那些被誤吃的紅眼黑魚是從傳說中的死人國出來的,傳說中的死人國又叫陶望國。紅眼黑魚生長在是陶望國的魚,活人吃不得,想要治好百姓的病隻能去陶望國求藥,傳說隻要帶上亡靈,沿著明淵河乘竹排直流而下,過了小嶺村便能進入陶望國。”妙清抓住三願的手,用請求的語氣說:“三願,不為了城中百姓,為了師父,你劃竹排去陶望國求藥,好嗎?”


    三願神色變不自然起來,慢慢掰開妙清的手,“死人國的魚怎麽會出現在明淵河裏?還有,師父你怎麽肯定死人國真的存在?”


    妙清猜想,“現在正值夏季,雨水多,那些紅眼黑魚應該是被雨水衝到明淵河,被百姓不小心誤食了,雖然為師沒有去過陶望國,但為師的朋友的朋友去過。”


    三願擺擺手拒絕:“就算陶望國真的存在,那我也不去。”


    袁晉急忙表示:“不會讓徒兒白去,叔叔給你錢,給你一百兩。”


    給多少錢,三願都不心動,“我怕過河,我死都不去。”三願天生怕過河,每次過河她都要蒙上眼睛才敢過去。


    妙清安撫說:“不是過河,隻是劃竹排隨流水而下,明淵河不深,即使不小心掉下去也淹不死。”


    淹死人的都是水淺的河流,不管明淵河有多淺,三願都不去。


    重瀾想幫忙,“妙清師父,去陶望國很危險嗎?”


    妙清保證一點都不危險。


    “那我和小桃一起能去到陶望國?”陶望國,傳說中的死人國,天界的書籍中有提到過,有一國在黑水之盡,名曰不死國,其人不老不死,有無盡的壽命。


    妙清不是看不起這個天界太子,隻是現在他沒有神力,隻是一個普通人,“陶望國又叫死人國,凡是有生命的東西都無法達到死人國,所以重瀾公子你沒法前往死人國。”


    妙清這話,三願聽不懂了,“他是活人,他有生命,他去不了死人國,那我就能去?”


    妙清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支支吾吾的,哀歎一聲,還是說了出來,“你不一樣,你已經死過一次,你可以去。”


    三願愣住了,久久不能反應過來,她死過一次,什麽時候死的,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溫赦急忙拿碗喝水,遮住他緊張的神情。


    妙清合上三願震驚張開的大嘴巴,“不止我一個人認為,連九明也認為你死過,人死腦死記憶隨即消散,所以你才會忘了很多事情。”


    三願沒有緩過來,“那我是怎麽死的?”


    “可能是和人打架鬥毆,不小心被人砍死的,從小為師就教導你不要惹是生非,你就是不聽!”妙清教訓起三願,讓三願以後沉穩些,遇事要沉著冷靜,不要老是喊打喊殺的。


    不管妙清說什麽,三願就是不去陶望國。


    妙清態度堅定,一定要三願去陶望國求藥,小桃還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會保護三願,讓三願不用擔心。


    “死人國有不死樹,不死樹不腐不朽,雕刻成人形,能承載亡靈,你和小桃去……”


    妙清還沒說完,三願立馬改變主意,“能承載亡靈的不死之木,那我一定要請那裏的人幫忙雕刻一個庚娘,這樣庚娘又可以留在人間很久。”


    不僅妙清酸,連溫赦也酸溜溜,在三願心裏喬庚居然占據了這麽重要的位置,讓天生畏懼過河的三願瞬間變成一個鬥誌昂揚的竹排匠。


    小桃驚喜,她也想長時間在人間逗留,“姐姐,我也想要這種木頭人身體!”


    “你不是要去投胎嗎,你想要,自己去求!”三願立即忙活起來,要找顏料紙張給喬庚畫畫像,讓陶望國的雕刻師把喬庚刻得美美的。


    三願這麽在乎喬庚,要給喬庚畫畫,小桃吃醋了,她也要畫畫像,她也要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頭人。


    袁晉中過舉,精通琴棋書畫,主動幫畫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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