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清他們發現村裏的大部分女孩都安然無恙,死的人都是三十歲以上的人和男孩,連繈褓裏的男嬰都沒有放過,村裏做了家婆的婦人除了薑婆婆全部被殺。


    薑婆婆的男人、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全部被殺,隻剩下三個瘦弱的孫女,重瀾發現這個薑婆婆看上去並不是很傷心,薑婆婆說沒什麽好傷心的。


    “嫁人生子,嫁的男人懶惰,生的兒子也有樣學樣,兒媳是家婆那邊的,和家婆一樣都是厲害的人,整天偷奸耍滑不幹活。幹活的就隻有我和三個孫女,男人、兒子、兒媳、孫子都是懶鬼都吃白食,還經常欺負我和孫女們,現在他們死了沒人欺負我們了,沒人吸我們的血了,是一件高興的事,應該高興才是。”


    薑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三個孫女麻木的臉上也露出了天真的微笑,她們好像從苦難中解脫了一般,重瀾愣住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我早就盼他們死了,親生兒子兒媳又怎麽樣,不幹活就算了,還像豬一樣一窩一窩的下崽給我這個老太婆養,真是喪了良心了!”


    “奶奶,他們全都死光光了,我們的好日子來了!”


    薑婆婆看著院子裏的一排屍體,喜極而泣,抱著三個孫女大哭,“嗚嗚,解脫了,做牛做馬大半輩子終於解脫了!”


    “奶奶不要哭,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奶奶這是高興的,孫女們,奶奶這是高興,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打罵我們了!”


    死丈夫,死兒子,死孫子,死父母,是一件高興的事嗎?


    重瀾發現不隻是薑婆婆和她三個孫女不難過,很多村民都不是很難過,因為被殺死的不是家裏好吃懶做的人、就是重男輕女的人,麻婆一家也隻剩下周招娣五姐妹,官府驗屍後,周招娣直接把父母奶奶弟弟的屍體埋在菜園裏,說要做肥料。


    周招娣看著菜園這塊翻埋了家人屍體的地方,全身上下突然輕鬆了,還對妹妹說,來年菜園裏的菜一定能長得很好。


    “就埋在這裏,就埋在菜園裏,你們就不害怕?”三願真心佩服她們的大膽。


    “都是一家人怕什麽,我奶奶還把我姐姐埋在院子裏呢,還不是啥事都沒有。”周招娣怕的是活著的奶奶和父母,死的奶奶和父母都成屍體不能動了,想踢就踢,想打就打,官府來之前她和妹妹還用大棍子打他們的屍體泄憤。


    一邊打一邊罵,用最難聽的話來他們,平日裏他們打罵她們,她們都還了回去,真是痛快極了。


    三願聽仵作說死者都是被鋒利的凶器割脖子失血多過而亡,除了周招娣家別的死者身上其他地方沒有傷痕,周招娣家的死者個個身上有數不清的淤痕,是死後不久被毆打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既然三願都問了,那周招娣便告訴她,“他們死後,我和妹妹用棍子抽打他們的屍體發泄,他們身上的淤痕是我們弄的,我姐姐怕你太辛苦,讓我告訴你凶手就是她。”


    重瀾驚愕,“你姐姐不是死了嗎?”還埋在了院子裏,重瀾又看向那個位置。


    “她變成厲鬼回來了,回來殺了這些人,你們最好不要告訴村裏人,當然你們告訴村裏人,我們也不怕,誰敢欺負傷害我們姐妹,我姐姐就回來弄死誰!”周招娣眼裏出現一股狠勁,現在吸血的家人死了,她們的日子有了盼頭,誰還敢欺負她們姐妹,姐姐不回來收拾,她這個二姐也會收拾。


    昨夜,周無妹回來殺人的時候,周招娣正好起夜,周招娣親眼看到親耳聽到,姐姐殺奶奶的時候,奶奶在做夢在說夢話,還罵她們姐妹幾個是賠錢貨。


    三願滿腦子的疑問,“怕我太辛苦!為什麽怕我太辛苦?我又不認識你姐姐,而且你姐姐殺人關我什麽事,我怎麽會辛苦?”


    周招娣猜想,“可能是擔心你幫忙調查辛苦,我姐姐生前一向體貼人。”


    重瀾覺得這個周無妹肯定認識三願,隻是三願忘了而已。


    這種死人的快樂氣氛,重瀾有點接受不了,叫三願一起去別的地方看看。


    為了不讓村民牽連周招娣五姐妹,回到城裏三願才告訴袁晉和妙清他們,是周無妹變成厲鬼回來殺的人。周無妹可憐同情被父母兄弟虐待壓榨的村裏女孩,死後化作厲鬼回來殺掉這些父母兄弟奶奶爺爺,讓這些女孩能過得好一些,這種大愛精神,三願十分敬佩。


    三願還說出來了,“她有大愛!”


    妙清敲三願的光頭,“殺人叫大愛啊?厲鬼殺人在我們出家人眼裏可是大惡!”


    三願:“她就是有大愛,殺了那些欺負女孩的人,但是……”


    溫赦問:“但是什麽?”


    三願:“但是她不應該變成師父的模樣去殺人,這對師父的影響多不好啊!我看到她一定要說說,敢做好事就要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真麵目去做!”


    妙清扶額自責,“是為師沒教好你,是為師的錯!”


    “師父你沒有錯,我就是世上最好的徒弟,教徒弟就應該像你這麽教。”三願肯定妙清的教導,她能健康長大,她長大後成為了這樣的人,都是師父的功勞,以後她一定會更加孝敬師父。


    三願:“師父你大病剛痊愈需要補補,西大街那家全雞店的瓦煲雞湯很補,我這就是買一瓦煲回來給你補補。”


    “快去快回!”妙清也饞那家店的瓦煲雞湯,上次她和袁晉一起去吃還是四年前的中秋。


    重瀾被茶水嗆到,六福認識妙清多年,自然了解妙清的秉性,妙清隻是嘴上說三願不好,在妙清心裏三願徒弟是世上最好的徒弟。


    “我和娘子一起去。”


    “姐姐,我也想吃瓦煲雞湯。”


    “娘子,我們去吃了,再打包回來給師父。”


    “娘,阿妨也要喝雞湯湯!”


    三願攜家帶口的剛去瓦煲雞湯店,官府的人就來了,來請妙清他們到太守府商討案情。


    妙清也不瞞袁晉,告訴袁晉凶手是厲鬼,是小涼村村姑周無妹死後變成厲鬼殺的人。


    袁晉拿出一張畫,畫上隻剩下題詞不見了人物畫像,聽到村民說殺人凶手和妙清長得一樣時,袁晉心裏便懷疑了。


    六福困惑不解,“靈魂隻能附身在活物上,畫是死物,周無妹怎麽能附身在畫像上,還脫畫而出去殺人?”


    妙清在畫像上聞到了胭脂味,“可能和畫畫的顏料有關。”


    袁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這幅畫我是用胭脂畫的。”


    妙清再仔細觀察畫像,發現畫上有生命的氣息,遞給六福,六福也聞到了畫上有活物存在過的氣息,“難道是胭脂蟲?”


    妙清猜測,“可能是用胭脂蟲製胭脂時,胭脂蟲腹中有蟲卵,蟲卵不小心遺落在胭脂裏邊。”


    突然進來的袁母剛要教訓妙清,官兵就跑進來稟告,西大街發生了凶殺案,一個和妙清長得一模一樣的長發女人當街殺了一個老婦人,老婦人被殺時嘴裏還罵罵咧咧的,長發女人突然出現,當街就給老婦人一鐮刀,插在老婦人的脖子上,鮮血噴灑了一地,嚇壞了周圍的人。


    “我們去看看!”


    “兒,算了,等案子結束再趕她走。”


    袁母知道輕重沒有為難妙清,讓妙清和袁晉一起去查案。


    西大街,案發現場,官兵用繩子圍老婦人的屍體,三願一邊喝豆漿一邊湊熱鬧。


    三願一看到妙清,立馬給妙清端上雞湯,妙清還當場喝了,還誇這家店的雞湯鮮美。


    老婦被殺的地點就在瓦煲雞店門口,老婦被殺的時候溫赦和小桃還有阿妨正在店裏吃雞肉喝雞湯,三願在對麵的豆腐店喝豆漿吃豆腐。


    老婦和兒媳還有孫女進城買嫁妝,老婦人的孫女要嫁人要準備嫁妝,夫家給了十兩聘禮,說好了要拿出三兩銀子來準備嫁妝,一到街上老婦就反悔,隻給孫女一兩銀子買嫁妝,剩下的二兩銀子要給孫子買布料做衣服,孫女不願意當街和老婦吵起來。


    老婦罵孫女是賠錢貨,是不識好歹的賤貨,是吃裏扒外的白眼狼,老婦一狠心連孫女手裏的一兩銀子都搶了回去,老婦剛搶回銀子,突然從遠處飛來一把鐮刀釘在她脖子上。


    殺人凶手拔出鐮刀,老婦的脖子猛噴血,噴了孫女和兒媳一臉,然後老婦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瞪得渾濁的眼睛死不瞑目。


    “那殺人凶手和師父長得一模一樣,頭上還戴了一朵大大的牡丹花遮太陽。營養都在肉頭,來,師父吃雞腿!”


    妙清張口一掃,三願手上隻剩下雞骨頭。


    “再喝一口湯!”


    “周無妹殺人,你就光看著?”六福白了三願一眼,這對師徒也不分場合,死人現場還吃得下,還吃得這麽香,害得自己也想吃雞了。


    “沒有沒有,她殺人的時候,我在對麵豆腐店裏喝豆漿,聽到騷亂聲我才知道發生了命案。”三願沒有見死不救,是來不及救,她趕到的時候,老婦已經斷氣。


    “娘子沒有見死不救,我可以作證。”溫赦一口雞肉一口雞湯,嘴裏的肉還沒咽下就為三願解釋。


    官兵真是服了他們了,在死人現場還能吃得這麽香。


    凶手不是人,普通的官兵無法追蹤,袁晉隻能拜托妙清他們幫忙抓住殺人凶手。


    一個時辰後,武陵城又發生了三起命案,死者有五人,兩男三女,年齡都在四十歲以上,都做了爺爺奶奶。


    其中有一個死者隻是說了一句“白眼狼”,然後就被殺了。


    死者都重男輕女,不把孫女當人看,其中有一位死者還打死過一個孫女,有一位死者發賣過女兒。


    凶手來無影去無蹤,城中人人自危,生怕說錯話當場喪命,官府貼出告示通知百姓,注意言辭,關愛孫女,尊重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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