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霽月閣……”


    雩螭眸子微瞌,上次是有人打著霽月閣的名頭行事,這一次又是霽月閣。


    “你不若將那霽月閣副閣主叫來問問?”


    晏未休點頭。


    “也好。”


    等下午比賽結束,雩螭帶著骨玨就跟晏未休去了武林盟。


    雩螭進了晏隨的房間,裏麵那個醫師還在,見雩螭進來恭恭敬敬的給行了個禮,


    他聽說過神醫雩螭的名號。


    雩螭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又問他。


    “情況如何?”


    “嘔吐,發熱不止,已經開始說胡話了,但除去頭部,身體卻異常冰冷,傷口發膿潰爛,就算是在夏日裏也到不了這樣快的速度,更何況這是寒冬。”


    雩螭拆開了綁在晏隨手臂上的紗布,仔細檢查過了,那些殺手所用兵器的刃上應該抹了能讓傷口加速潰爛的藥。


    旁邊放著醫師的藥箱,裏麵放著銀針,紗布等等。


    雩螭轉身找了把匕首,醫師一見他拿匕首,就趕忙點了火,湊到了雩螭跟前。


    雩螭將刀刃消毒,動作利落的將已經潰爛壞死的肉割了下來,醫師就在旁邊給他打下手。


    沒多久就送了兩盆被血染紅的水出去,裏麵還有好些紗布。


    這邊在處理晏隨傷口的時候,武林盟前廳,晏未休請了霽月閣天樞過來。


    天樞進來時瞧著裏麵的陣仗都愣了下。


    上首坐著晏未休和顧無悔,下麵還有骨玨,虞鶴兮,就連雲歌和慕言銘都在。


    “盟主叫我來此,所為何事?”


    他站在大堂中央,不卑不亢,神態自若。


    晏未休也沒打算同他繞彎子,將一塊牌子扔在了他的腳邊。


    那是塊銀牌,上刻霽月二字,牌身周圍鐫刻著黑色的曼陀羅花。


    “我弟弟晏隨,在回裕城途中遭遇過一次暗殺,當時從殺手身上搜出來的牌子是霽月閣的,因為仿得太假,我沒追究霽月閣。”


    “但是在昨夜,晏隨又遇到了伏擊,幸而撿了條命回來,我去查看那些殺手屍體的時候,搜出來的,依舊是霽月閣的牌子。”


    “銀牌,黑色曼陀羅,天樞副閣主,不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他的語氣冷的堪比屋外飄揚的風雪。


    天樞彎腰將那塊牌子撿了起來,仔細觀察了一番,手指摩挲。


    “這不是霽月閣的銀牌哦。”


    他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小瓶子,當著眾人的麵打開,對著那塊牌子的背麵倒了下去。


    透明的液體流過了牌背,卻什麽都沒發生。


    就在眾人疑惑時,天樞扯下了掛在自己腰間的銀牌,依舊是那一瓶透明液體,對著背麵倒了下去。


    液體流動之處,有字跡顯現。


    他將出現字跡的那一麵展示給在場的人看,骨玨離他最近,看的也最清楚。


    “天樞……”


    是天樞的名字。


    “沒錯,霽月閣上到閣主,七星,下到二十八宿與諸多閣中之人,每個人都配有一塊獨一無二的銀牌,背後隱藏著的,是他們的名字。”


    他舉起了手中的小瓶子。


    “而書寫名字的筆跡,隻有用閣主親自調配的這種特殊液體浸過,才能顯現出來。”


    “世間獨一份,絕不外傳哦。”


    晏未休無言,陷入了沉思。


    若事實當真如天樞所說,那麽這一次依舊不是霽月閣。


    上一次和雩螭討論時,懷疑是暗夜,難不成這一次也是?


    晏未休的沉默讓天樞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所說。


    無奈,他隻好攤開了手。


    “晏盟主,我霽月閣現在好歹位列五閣之一,並非是什麽生意都做的,殺您弟弟,屬實沒有必要啊。”


    他們不是什麽委托都接,對自身無利有害的,霽月閣不做,所以才會兼並做情報生意。


    不像暗夜不挑食,有錢就幹。


    霽月閣算是擺在江湖明麵上的組織,接一個刺殺武林盟主親弟弟的委托,對於他們而言,並沒有半分好處。


    骨玨腦海中閃過了一絲什麽,他拍了下手,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


    “對了,我昨晚和雩螭聽見有個人花了八千兩,要向霽月閣買一個人的命,但是被霽月閣拒絕了。”


    他眸光轉向大堂中央依舊淡定的天樞,有些激動,他好像窺見了事件真相。


    “那個人要買的,不會就是晏隨的命吧,因為在霽月閣吃了閉門羹,就找了其他人偽裝成霽月閣,不僅能取晏隨的命,還能趁機栽贓給霽月閣?”


    天樞微微一笑。


    “骨玨公子,您很聰明。”


    顧無悔和晏未休對視一眼。


    事情真的,就這麽簡單?


    然而在下一刻,天樞露出了一絲絲小為難的表情。


    “但是,昨晚那個人,要買的是骨玨公子,你的命。”


    骨玨“……”


    他抬起手,不太確定的指著自己。


    “……我?”


    天樞點頭“是的,你。”


    骨玨摸了摸鼻子“我好像也沒得罪過誰啊……”


    天樞一副此言差矣的模樣。


    “你是沒得罪過誰,但你卻拒絕了不少人啊。”


    骨玨一愣,拒絕?


    這要論起來的話,好像確實如此。


    骨玨在武林大會的比試中宛如一匹黑馬,一路往前,覬覦他的人很多。


    代表門派向他發出邀請的也不在少數。


    其中包括但不僅限於,紫宸道派,殤門,雲門,斷龍教,玉靈教,相思劍閣,山海閣,飛羽閣……


    江湖中比較出名的十五個門派,其中大多數都向他發出過邀請。


    就連晏隨都在他跟前提過一嘴。


    這些,都是他曾經拒絕過的人。


    “啊,對了,晏盟主,此次武林大會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湧,想必你已經發現了,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早些做準備吧。”


    天樞轉過了身。


    “再給一個忠告,一旦涉及到自身,像霽月閣這樣的中立者,也是可以往一邊兒,稍微傾斜一些的。”


    他微眯了眼睛,那樣狡黠的神色,讓骨玨莫名想到了雩螭,但天樞身上有一種雩螭沒有的鬆弛感。


    緊接著,那雙眼睛望向了骨玨。


    “骨玨公子,霽月閣,也歡迎你加入哦。”


    骨玨“……我不同意的話,你們也會派人殺我嗎?”


    天樞始終在笑,骨玨從他臉上看出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意味,好像他勝券在握似的。


    “怎麽會呢,我們霽月閣很講道理的。”


    天樞擺了擺手,同大堂諸位告辭,一如來時一般從容不迫,離開了武林盟。


    等到雩螭那邊處理完過來時,他們已經討論完畢。


    殺手優先鎖定暗夜,但暗夜並未在此次武林大會的受邀行列。


    一盟二派三門四教五閣,十五個門派。


    其中,長青山派,雲門,聖月教,玉靈教和相思劍閣是公開支持武林盟的。


    那就還剩下了九個門派。


    霽月閣排除的話,就隻剩下了八個。


    晏未休暗中派了人去查。


    而雩螭交代了晏隨的狀況後,就帶著骨玨走了。


    顧無悔和虞鶴兮也告辭了。


    隻剩下了雲歌和慕言銘陪著晏未休還坐在那裏。


    雲歌瞧著晏未休緊鎖的眉頭,安慰他道。


    “你別急,真相總會浮出水麵,惡人也終將露出馬腳。”


    晏未休抬眸看她,神色緩和了幾分。


    “雖然以前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但這次發生在阿隨身上,我有些亂了陣腳。”


    “晏未休還是當年那個打不倒的晏未休。”


    雲歌站起身,晏未休應聲。


    “對,還是。”


    他盯著雲歌的背影,目送了雲歌遠離,慕言銘拍了拍晏未休的肩。


    “有需要,隨時叫我。”


    “多謝。”


    慕言銘鄭重的點頭,隨後追著雲歌的步伐,他們漸漸消失在了晏未休的視線中。


    晏未休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終於垂眸。


    晏未休,還是當年那個,打不倒的晏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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