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別送了!”


    “再會!再會!”


    在綠毛毛一路此起彼伏的護送下,眾人終於來到了鄜延路的大宋軍營。


    眼見曲芸在不遠處朝著黃尚連連揮手,依依惜別的模樣,其他五人默默恰了個檸檬。


    唉,這麽好的事情,我們怎麽沒有碰上啊?


    曲芸有自己的事情,出來莫名其妙休了一個假後,也趕回軍營中。


    她所在的,正是第一路河東軍,如果光看編製,也是飛虎軍的一員。


    隻是人家背後有人,各軍將領不看僧麵看佛麵,也要客客氣氣地對待。


    更何況五毒教的種種手段,現在誰能忽視?


    不過換成新入飛虎軍的輪回者們,態度又不同了。


    眾人剛剛接近,突然見到遠方塵土飛揚,數十騎騎兵飛速逼近。


    殷紅的盔纓,精鐵的頭盔,泛著金光的背甲,很快印入眼簾。


    大宋如今的步兵裝備,已經是裙甲、肩甲一應俱全,而騎兵們的甲胄,僅僅是前後兩副鐵板,護著胸背,看起來是相對簡陋了。


    但裝備了胸甲的騎兵,換在二十多年前,必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任何時期,都是護衛在主帥身旁,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派出,但現在則變成了標準裝備,巡邏的士兵都穿著。


    顯然大宋的裝備之精良,已經到了全新的地步。


    不過來者並不友善,為首的將領銀槍斜指,高喝起來:“止步!”


    他動作一起,身後有二十名士兵,統一從背後取出一種四尺多長的重型弩弓。


    這些是弩手,他們手中的,就是被視為軍國之器的神臂弓。


    此時二十名弩手用腰腿的力量,上好弩弦,隻要一聲號令,就一起扣下牙發,將安放在槽中的短矢怒射出去。


    黃尚是親自看過神臂弓發威的。


    不同於長弓射擊後,弓弦嫋嫋,餘音不絕,神臂弓發射時,就是嘣的一聲短促的聲音,數十聲連在一起,就好似巨獸的怒吼,而它們所指的方向,將很難有活物留下。


    這種利器,是江湖中人最懼怕的。


    就連輪回者,之前都有一人,死在弩手的圍剿下。


    當然,現在雙方不是敵人,黃尚六人直接出示飛虎令。


    為首的騎兵策馬上前,伸手接過,仔細查看了一下,冷冷一哼,拋了回去,策馬離開。


    塵土飛揚,讓眾人吃了一鼻子灰,林闌聳聳肩:“看來我們不受歡迎呀!”


    這其實很正常。


    鐵血軍旅,都不喜歡江湖遊俠,因為一個遵守紀律,一個自由散漫,是天然的對立麵。


    現在雙方合作,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變得哥倆好啊六六六啊五魁首啊嘿?


    不過輪回者向來桀驁不馴,被這下馬威弄得,心裏就很不爽,熊貓眼神一動,打量著黃尚的臉色,見他沒有太大的反應,也閉嘴不說。


    但當眾人入了軍營,想要求見遊師雄時,也吃了閉門羹,等了整整一個下午。


    這就有點氣人了。


    遊師雄作為鄜延路經略安撫使,又是一軍主帥,忙是肯定忙的,但若說抽不出一個空,見一見從京城來的六名飛虎軍小戰士,那就是扯淡了。


    反正大家隻是走個形式而已啊!


    又不指望你馬上把我們引為心腹……


    “這就是茅坑裏麵撐杆跳——過分了啊!”


    “我們的時間,可是用來大展身手,賺取獎勵的,怎麽能用來等這種官僚?”


    熊貓連連歎氣,林闌和南丁也很是惱火,唯有班濤和葉閑很佛係。


    就在這時,熊貓望向黃尚,也不懇求什麽,就用那眼神看著。


    黃尚作為老大,麵子掛不下來了,冷哼一聲:“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我跟大宋首相談笑風生,區區一個小將領,還真上天不成?我去找他!”


    熊貓哎呀一聲:“老大,你可不能衝動啊,這是軍營,萬一觸犯了軍法,那可不行!”


    林闌和南丁也紛紛勸道,黃尚想了想,點頭道:“那我們再等等。”


    “看來火候還不夠!”


    熊貓見了,立刻閉上嘴。


    這一等又是半天。


    到了夕陽西下,軍營內上百口大鍋開始升起騰騰的熱氣,準備開飯時,眾人臉色都變了。


    黃尚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見一見遊師雄!”


    熊貓趕忙道:“老大,我們一起去,人多氣勢足!”


    黃尚嘴角一揚:“我還要你們給我壯膽不成?黃相公之前賜給我一物,就相當於是尚方寶劍,我倒不信,那遊師雄敢抗命!”


    說罷,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帳篷。


    “尚方寶劍?包青天看多了吧?真沒文化,你怎麽不來個禦賜金鐧,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啊?”


    “黃裳雖然權傾朝野,但也隻是宰相而已,他若親至,那自不必說,僅僅是賜一件東西給你,你就想囂張,真是癩蛤蟆插雞毛撣子——冒充大尾巴狼!”


    熊貓心中得意洋洋,臉上卻露出緊張之色,看著眾人道:“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林闌和南丁沒有喚住黃尚,看著熊貓焦急的臉色,也感同身受,歎了一口氣:“月關老大近來有些沉不住氣了,可別闖出什麽禍事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寡言的葉閑突然對著熊貓道:“你的偵查能力很強,不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麽嗎?”


    熊貓一怔,反應極快地道:“這裏是軍營重地,我的偵查手段,萬一被識破,那我們豈不是被當成了奸細?”


    葉閑道:“那你一直有意無意鼓動月關,現在他去找了遊師雄,就不怕拖累我們了?”


    熊貓臉色愕然:“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不想月關老大去的啊!”


    葉閑冷冷地看著他,班濤也站在她的身邊,唯其馬首是瞻。


    “大家別激動!別激動!”


    見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林闌和南丁趕忙調解。


    熊貓臉上滿是被誤會時的驚怒,他們是相信這位人畜無害的廚子的,但作為葉閑的追求者,林闌自然也要幫幫她的,隻能兩邊和稀泥。


    “這女的是真看出了什麽?還是故意懟我,別有目的?”


    熊貓咬了咬牙,取出一張藍色物品卡:“我絕對沒有壞心,但既然你這麽說了,我拚著冒風險,也要試一試!”


    話音剛落,物品卡燃去,一個綠色的大眼珠子躍了出來。


    大眼珠子左右看了看,蕩漾出一片煙霧,形成屏幕,然後在熊貓的指示下,往帳外鑽去。


    林闌驚咦一聲:“這玩意莫非是【魔獸世界】中術士的基爾羅格之眼?”


    熊貓搖搖頭:“輪回者高仿的,功能差多了,我也隻能盡力一試!”


    他屏息凝神,操控著眼珠,左拐右繞,接近中央的營帳。


    那裏是遊師雄所在,果不其然,看到了黃尚正站在帳外,跟幾個親衛說著什麽,神色頗有幾分激動。


    熊貓其實也很好奇,為什麽遊師雄就是不見他們,趁著注意力被吸引,大眼珠子一鑽,入了帳篷,偷偷摸摸地潛了進去。


    終於,在帳篷中央,看到了三縷長須,儒將風度的遊師雄,隻是他的對麵,還站在一個老者,風塵仆仆。


    兩人站在一處輿圖麵前,指著橫山,正在激烈地討論著。


    但很可惜,沒有聲音,隻有畫麵,沒法知道他們具體說些什麽。


    不過看著那老者,南丁突然道:“這人長得好像慕容複啊,他難道是慕容博?”


    經這一提醒,眾人再看,確實有幾分相像。


    “不會吧!”


    “我不信!”


    “千萬不要啊!”


    可見這老者一副幕僚的模樣,又覺得不可接受。


    慕容複當了黃裳的書童,對黃裳對大宋忠心耿耿,也就罷了……


    你陰狠歹毒的慕容博,可要守護好自己的原則啊!


    你要是也赤膽忠心,那我們輪回者先知先覺的劇情優勢,還剩個屁哦?


    且不說眾人的擔憂,熊貓的心思卻在月關身上。


    “遊師雄在見慕容博,肯定是密謀一件大事,所以連見我們一麵的功夫都抽不出!”


    “月關這閉門羹是吃定了,最好他衝動得鬧起來,我才好進行接下來的步驟!”


    熊貓如今的捧殺膨脹計劃,自然不是信守對影子的承諾,為魏九報仇。


    他純粹是為了自己。


    飛虎軍兵分六路,自己正巧被黃裳選中,與月關等人一路,那是天賜良機。


    這個新人得黃裳指點,又撿了魏九的盒子,可謂收獲滿滿,隻要將他弄死,遺物盒中保證是大爆。


    那以熊貓一貫的作風,豈能放過?


    不過他的手段,絕不是常人能夠識破的。


    自從進了主神殿,熊貓坑死的輪回者已經上了兩位數。


    而那些白白送命的輪回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殺人不見血!


    這回亦是同理。


    不到圖窮匕見,得到遺物盒之前,他都會是月關的朋友,肝膽相照,兩肋插刀。


    現在,就等月關與遊師雄產生衝突,他再進一步引導了!


    果不其然,似乎發現外麵起了爭執,遊師雄停止了與慕容博的交談,皺起眉頭,臉色明顯不好看,叫來了親衛,詢問發生了什麽。


    親衛說了後,遊師雄揮了揮手,讓親衛出去驅趕。


    “嘿!”


    大眼珠子看著這一幕,熊貓心中冷笑,滿是期待。


    然而很快,親衛又折了回來,手中捧著一支筆。


    別說遊師雄見了筆,感受到那股文曲氣息,又驚又喜,就連慕容博都是怔住。


    兩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立刻親自出去,一左一右將黃尚請了進來。


    大眼珠子,定住了。


    熊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特麽是尚方寶劍啊?


    而林闌等人則舒了一口氣,然後又發現輿圖前,多了一位討論者。


    不光是見麵,黃尚直接參與了進去,遊師雄和慕容博也毫無異議,三人聊得眉飛色舞。


    “莫非月關老大,又觸發了隱藏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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