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是主線劇情第一幕的關鍵人物。


    一句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影響了許多人的命運。


    這句話甚至不僅在這個世界傳播,還在別的世界擁有著威名。


    而泥菩薩作為神算,之所以如此神奇,是與一本《天哭經》有關,和照心鏡一樣,都是真正能夠堪破未來的至寶。


    這封書信,似乎就是以《天哭經》的一頁作為材料,其內封存著獨特的氣息。


    不過從黃尚這位外來者的角度,所謂神算預言,並沒有太過神奇,講白了就是感知天地間的命數之痕。


    命數之痕是一種極為奇特的波動,不比天地元氣,隻要實力高強都能吸納,如大魔神的混元四絕,更是吸進去後就不放出來了,命數之痕玄之又玄,除非到了七星級,掐指一算,推測過去未來之事,否則就算是六星級巔峰,看不破依舊是看不破。


    泥菩薩的實力低微,卻在命數方麵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卻也難以承受觀看命數之痕的反噬,尤其是為那種氣運濃鬱的大人物算命,更容易引發天地間的反撲,自身難保。


    所以自稱泥菩薩。


    還是很有逼數的。


    原劇情裏,他是因為泄露了雄霸的天機,遭到反噬,麵孔發爛,需要火猴吸膿,後來才有傳言,欲尋泥菩薩,必先尋火猴。


    現在雄霸還沒發家,天下會並未出現,泥菩薩能夠預言的,莫過於千秋大劫了。


    果不其然,當這封古怪的書信懸浮至黃尚眼前,徐徐翻開後,上麵出現的並未是文字,而是一幅幅畫麵。


    生靈塗炭,慘不忍睹,神州蕭條,哀鴻遍野,前所未有的劫數爆發,天穹之上風雲變色,仿佛蒼天都在顫抖,都在哭泣。


    正常情況下,這是自作多情。


    黃尚很清楚,世界意誌在乎的是世界本身的氣運,而非其他,所謂的大劫,隻要不是被外來者推動的,都屬於內部的事情,蒼天才不理會。


    不過這個世界的千秋大劫,還真與主神殿的力量有關,是主神殿那次大劫的延續和再度爆發。


    所以黃尚必須管。


    如果說四靈歸位,是將主神殿的力量驅逐出去,使得世界恢複原有的平靜,千秋大劫,就是給主神殿最好的收割機會。


    雙方正好對立。


    問題是怎麽平息大劫?


    極具衝擊力的悲慘畫麵徐徐消退,信件內的力量被引動,在黃尚麵前展現出兩個漩渦。


    那是通向兩個奇妙空間的入口。


    黃尚的神魂被引動,來到左邊的漩渦前,往裏麵看去,就見起初是一片迷霧之海,到處都跟打了馬賽克一樣,模模糊糊,但隨著他的注視,裏麵又有無數幻象浮現出來,就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哪怕再是迷蒙荒謬,自己也會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九空無界!”


    如果是老實巴交的劇情強者,恐怕不明白這是什麽地方,黃尚卻一眼判斷出來,這裏是風雲世界的一個奇異空間,由純粹的精神力構成,隻能允許神魂進入。


    顯而易見,一旦神魂的修為不夠,陷入那些夢境般的幻象中,精氣神就會不斷流失,等到回歸肉體,血肉意誌也會受到拖累,變得衰敗蒼老,一瞬間老了數十歲都不算什麽,當成去世才是常規操作。


    這個可怖的空間,叫做九空無界。


    從輪回者的角度來看,其實就是一個尚且沒有形成完整世界的夾縫空間。


    由於地方小,某些玄妙就會凸顯出來,反倒比起廣袤的主位麵更加奇特。


    在九空無界內,沒有時間的概念,同樣映照出主位麵的一切。


    也即是說,它是一個放大鏡,可以將某一個地點,某一個時間段發生的重要事情,凸顯出來,讓神魂加以觀看。


    那麽作為一個古武世界,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文隆和他的皇後、皇貴妃、貴妃、妃嬪、昭儀、婕妤、美人、才人、貴人、選侍、淑女等三千人的那些事情麽?


    不是!


    是文隆的弟弟武昌,和他哥哥的三千人那些事情麽?


    也不是!


    在這個世界,要看的無疑是驚世絕學。


    理論上,進入九空無界的神魂,能夠遍覽古往今來一切武學,隻要這種武學是記錄下來的,都能看到,毫無阻礙。


    同樣還能旁觀古往今來一切巔峰強者的大戰,兩個巔峰強者找了個隱蔽的小山穀,在隱蔽的小木屋中,想要來一場無人打擾的對決,結果一群神魂通過九空無界,吃著瓜在旁邊看戲……


    隱私全無。


    當然,理論上如此,現實中卻難以辦到。


    因為這個世界的武者,神魂強度根本達不到越界旅遊,再安然回去的地步。


    以如今的黃尚神魂強度,度過四次較水的雷劫,再加上渾天寶鑒四色神光初步衍化規則,也算是貨真價實的六星級強者了,都絕對沒辦法讓神魂離體進入九空無界,再回歸肉身,何況其他人?


    所以此世武者進入九空無界,必須要通過特殊的武器或手段。


    比如此刻,似乎察覺到了黃尚接觸過的一股氣息,又發現他沒有真正進來的意思,迷霧消散,無數麵目猙獰可怖的惡魔輪廓突然出現。


    凶邪奇詭的氣氛彌補,如果說之前的夢境還有好有壞,此時就完全變成邪魅橫行,陰森恐怖的噩夢,向著黃尚的神魂張牙舞爪的撲來。


    黃尚冷哼一聲,神魂大放光明,念頭猶如一粒粒飽滿的晶石,流轉出璀璨的光芒,以金晨曦的技巧展現出光芒,瞬間刺瞎了惡魔的狗眼。


    當惡魔如冰雪暴露在烈日下,大片大片消融,一道碩大的魔相閃過,化作一柄邪惡凶厲的兵刃虛影,一閃而過。


    這就是原劇情裏,進入九空無界的最好鑰匙,大邪王!


    由於沒有親自把玩大邪王,僅僅是驚鴻一瞥,黃尚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原理,但武無敵家的血咒,正是被這柄邪中至邪的兵刃施加,更讓九空無界沾染了可怖的邪魔之氣。


    由此可見,如果說兵器也分三六九等,它無疑是兵器裏的爆福境強者。


    按理來說,黃尚有武無敵,也知道大邪王所在,雖然天時未至,四凶兵未出,可真要安排,肯定有機會執掌大邪王,出入九空無界。


    但他卻從未有那個打算。


    因為他眼光過高,對九空無界不感興趣。


    渾天寶鑒,九空無界裏麵沒有,大魔神那個級別的生死對決,九空無界也沒有……


    那費盡心血,進去那個地方,又有什麽意義?


    倒是另一個奇異空間,更有關聯。


    黃尚神魂的目光,從九空無界上移開,落在右側的漩渦中。


    那裏彌漫著無數熟悉的氣息,深深地吸引著他。


    劍氣。


    無極劍界。


    由劍組成的世界,裏麵除了劍就是劍,再無其他。


    每一位風雲主位麵的絕世劍客,在無極劍界之中都能留下自己的烙印,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劍山和劍池。


    正道為劍山,邪道為劍池。


    原劇情裏,無名和慕應雄所化的劍山高聳入雲,力壓群劍,是官方認定的最強,但戰鬥力上,劍池中的許多魔劍邪劍也極為厲害,容不得半點小覷。


    對於一位趨至無上劍道,罕逢敵手的絕世劍客而言,如果能入無極劍界,與古往今來的絕世劍客留下的烙印切磋,那無疑是一大幸事,再也不寂寞了。


    但黃尚依舊沒有主動尋找無極劍界的進入方法,理由和九空無界差不多,他暫時還不寂寞,並不想去理會不確定因素極多的異空間。


    可現在,泥菩薩的信件裏,卻顯露這兩大異空間的漩渦,幾乎是把鑰匙奉上。


    這是要把無名往九空無界和無極劍界中引。


    忍不下去了,想要調虎離山。


    黃尚心中失笑。


    看來冰皇還是很有能力,不斷鞭策輪回者,讓他們不要停下來。


    不要停,那就是一直幹。


    結果一直幹,一直幹,幹了半年,輪回者終於受不了了。


    別說戰狂隊的黑鳥四人,就連龍行隊的秀才都要崩潰。


    他用自己的犧牲,換來了白龍的安逸,而他則沉淪進了苦海,整天被壓著,壓到喘不過氣來。


    短短半年時間,龍神號、戰神號、劍神號和幻神號四台機甲就問世,哪怕都是半成品,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這也不是人幹的活……


    秀才累得跟白龍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每次看到龍神號都是木然的經過,仿佛相忘於江湖。


    秀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堂堂主神殿五星級強者,風雲世界血十境強者,豈能被無休止的工作加班活生生逼死?


    必須解決罪魁禍首——


    冰皇!


    是的,冰皇就是他們最痛恨的人。


    這個狐假虎威的小人,舔狗,讒臣,就是他舉著雞毛當令箭,明明無名菩薩心腸,聖母思維,什麽都沒說,就冰皇把輪回者往死裏壓榨,不恨冰皇恨誰?


    不過打狗還要看主人,冰皇現在是天門內的一杆旗幟,想要除去他,肯定還是要過無名這一關的。


    但硬碰硬,有鑒於無名和大當家的一戰,都把人家打成女的了,還是有點怕怕,所以調虎離山,是最好的辦法。


    一旦無名沉浸在九空無界或無極劍界中,他們就能解決冰皇,甚至乘坐機甲,離開天門,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別說秀才是這麽打算的,就連黑鳥四人都是如此。


    在剝削和壓迫中,雙方達成了屬於輪回者之間的默契。


    “也罷,已經是下半年了,我也該出去走走了!”


    黃尚知道,輪回者一旦有了目標,就算此次泥菩薩的信件沒有達成目的,接下來還有源源不斷的試探與布局。


    為了保持無名的人設,他必須以劇情人物的思維和對世界的認知去應對,如此被動防守,無疑是下下之策。


    所以該動身了。


    去哪裏?


    去京城。


    那裏是神州的中心,皇朝的命脈,同樣也是龍脈的起始,輪回者爭奪的中心。


    欲攘外者,必先安內,在去東瀛之前,確實也該將京城平定一下了。


    黃尚揮了揮手,書信飛回文隆身前:“……(此事關係蒼生大劫,我與你一同,去尋泥菩薩!)”


    文隆理解了片刻,喜上眉梢:“多謝門主!”


    片刻後,加班部內,秀才得到消息,更是喜上眉梢。


    他第一時間聯係隊友曲萌和煉無鑄:“無名收到了泥菩薩的信件後,沒有第一時間進入九空無界和無極劍界,卻要離開淩雲窟了,我們的預言石碑正是放在京城外,他極可能是去京城!”


    煉無鑄聞言浮現出三分詫異,更帶著十三分喜悅:“好,這比起進入兩個異空間還好!”


    頓了頓,他謹慎地關照道:“不過你不能掉以輕心,反倒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要更加辛苦的幹活,抓住戰狂的把柄,避免戰狂的趁機反撲,你一個人可進可退,比起他們四個更加靈活,若能成功把四台機甲帶出來,我們這一戰就贏了大半了。”


    秀才大眼珠子往下點點:“放心吧,我知道怎麽做。”


    無名一走,最強的威脅離開,輪回者之間的默契撕碎,又要轉為內鬥了。


    黑鳥四人肯定希望把他們製造的變形金剛和大小機甲統統帶走,並且阻止秀才帶走四座機甲,秀才則是相反的目標,帶走龍神戰神劍神和幻神的同時,再讓黑鳥四人完蛋。


    開撕!


    秀才和煉無鑄商量完畢,看著周遭一個個忙碌來去的身影,突然發出感慨:“如果沒有我們的阻止,天門種田種得不亦樂乎,二十年之後,還不知會變成什麽模樣,倒是有點期待啊!”


    “你這是準備坑隊長?我們第一批進入的目的,就是確保這個世界,在一些大方麵不會偏離軌道,給主隊造成太大的麻煩!”


    煉無鑄笑笑:“你現在期待,等回到主神殿,會長每年的那幾天發作,你就不會期待了……”


    秀才想到什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那還來得及扭轉的吧?”


    “當然!”


    曲萌終於插上了話,自信滿滿的錘著胸:“隻要無名來到京城,天門這個畫風,一定給他掰正過來!”


    ……


    ……


    在冰皇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徐福摩拳擦掌喜不自禁的歡送中,黃尚離開了天門分部,淩雲窟基地。


    脫去了萬載玄冰甲的他,是輕裝上路,畢竟有文隆在後麵挑著兩擔行李。


    走了百裏路程,來到了一座村子外,就見一道身影舍下幾個圍著它玩耍的孩童,撲到了黃尚身前,用角親熱地頂了頂他。


    麒麟。


    為了避免地心火炎再度發作,之前半年的時間裏,它都是在外麵修煉的,黃尚偶爾過來拉一曲《千秋》,平複體內的躁動。


    哪怕沒有徹底解決問題,麒麟的狀態也越來越好,甚至吸引了許多孩子。


    大人對於凶獸火麒麟的成見很深,麒麟沒有貿然接觸,孩子卻可以本能的辨認好壞善惡的氣息,將麒麟當成玩伴,常常來村外跟它玩耍。


    而在這個過程中,麒麟體表的祥瑞之光越來越清晰,已經悄無聲息地恢複到爆福境。


    天門的六星級存在,又多了一位。


    此時受到召喚,它甩了甩尾巴,與小夥伴告別,來到身前,伏下身子。


    黃尚摸摸它的腦袋,傳達了意思,麒麟表示明白,卻並沒有帶著他往去京城的路上走,反倒是朝著村中而去。


    “麒麟這是要去哪裏?”


    文隆在後麵挑著擔健步如飛地追,滿頭問號,黃尚則任由麒麟帶著,知道必有因由。


    果不其然,在村子後方的一間民居內,血腥味隱隱傳來。


    黃尚劍氣一探,就發現一位受傷男子正倒在院中,不斷吐血。


    這位男子也就三十歲出頭,長得很像年輕版的千葉真一,相貌堂堂,霸氣隱露。


    “雄霸怎麽會在這裏,這傷勢是天霜拳,原來如此,被雄武追殺的嗎?”


    從濃鬱的氣運和命數之痕,黃尚確定了此人的身份,再從傷口的痕跡,大致明白了前因後果。


    說起來,還與他有關。


    雄霸有一個死對頭,就是其師兄雄武,原劇情裏,雄武武功未大成時,雄霸就已成立天下會,成為江湖第一人,而等到雄武武功大成,雄霸墳上的草都三尺高了,自然談不上報仇。


    但這個世界的雄武,是天門的人界武者,那時修煉悲痛莫名時,還被抽了上來,得了一場小小的機緣造化。


    黃尚見雄武報仇心切,也就沒有帶他來淩雲窟,隻是如今看來,他還是按捺不住,找雄霸報仇。


    以雄霸年輕時的水平,其實敵不過雄武,在師門較量中,就是用言語相激,可見真實實力並沒有取勝的把握,後來又被其走脫,再加上這數年雄武在天門修煉,兩者原本的些許差距,已經拉得相當大。


    所以雄武一旦找到雄霸的下落,重創他完全不在話下。


    不過雄霸此人,卻是真的有命數庇護的,還與劇情主角風雲兩人相關。


    很難說是風雲成就了雄霸,還是雄霸成就了風雲,想要提前殺死雄霸,還不是風雲出手,別說雄武,就算是讓徐福,都不見得成功。


    現在雄霸哪怕不敵,也從雄武手中逃了出來,來到了這個村子裏。


    他能瞞得過別人,瞞不過麒麟,麒麟對其相當關注,也將黃尚帶到了此處。


    “按照這個世界的實力進步速度,雄霸如果還是老水平,別說成立天下會稱霸天下了,連十大門派都幹不過,必然要有一番奇遇……”


    “是要讓我救下雄霸麽?”


    “不對,不是我!”


    黃尚探索冥冥中的命數之痕,雖然不能準確把握,卻也發現雄霸如今的命運與自己有著間接關聯,卻沒有直接的聯係。


    如此一來,就說明成就雄霸的,另有其人。


    他想了想,也不著急,就幹脆在這個村子裏住下,看著雄霸在那邊吐血療傷。


    兩日後,雄霸恢複了部分功力,立刻偷了村民的牛車,離開了村子。


    黃尚悠哉悠哉地跟在他後麵,等到雄霸棄下牛車,讓麒麟把車子還回去,繼續跟住。


    這並不是浪費時間,因為雄霸的目標很是清晰,一路往京城而去。


    很明智的決定。


    除非他願意一輩子東躲西藏,隱姓埋名,否則想要戰勝雄武,唯有借勢。


    那麽作為各方勢力的匯聚中心,還有比京城更合適的地方嗎?


    就這般,跟著雄霸一路北上,七八天後,緊趕慢趕,已是到了京城郊外。


    這裏明顯繁華起來,來往商客絡繹不絕,也有不少茶肆在邊上擺著,生意紅火。


    雄霸一路風塵仆仆,披星戴月,不禁疲憊交加,往那裏走去,想要點上一桌好酒好菜,祭一祭五髒廟。


    片刻後,黃尚和文隆出現,來到同一間茶肆裏。


    文隆遙遙望向京城,眼中露出激動與怯意,黃尚的目光則掠過一道背影。


    一道虎背熊腰的女子背影。


    她居然還沒有回東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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