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別怕!別怕!是我啊!狗蛋!”


    懷裏的李逍遙瘋狂掙紮,淒厲慘叫,格歐德安被迫說出了藝名,仍舊得不到諒解,很是不解。


    他的屍斑是因為泡在血海中,受到血海侵襲,死氣外顯,無奈暴露,並非特意要嚇人。


    何況仙靈島上,他同樣展示過屍魂體的真貌。


    那時短短十幾秒,直接濃縮了人死亡後一周的形貌,比起現在還要恐怖,李逍遙當場就吐了,後來一直避而遠之。


    有了這個鋪墊,現在僅僅幾塊小斑斑,不該有大的反應啊……


    堂堂勇士,如此嬌氣?


    格歐德安哪裏知道,李逍遙連續經曆了什麽。


    半夜起來上廁所,剛剛坐上去,發現一個鬼對著屁屁吹氣,哭著喊著爬出去,又發現一個貞子已經從電視機裏鑽出來,坐在沙發上,遙控器都拿好了……


    要死要死!


    “盜盜振作起來啊!”


    好在李逍遙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直播間裏還有無數來自六界,不同種族的男媽媽,一起發出愛的呼喊。


    雖然他們笑得很大聲,但李逍遙終究得到了鼓舞,勉強振作,一劍揮出:“不要抱我,我要自己動!”


    這話說得鐵骨錚錚,劍氣激蕩之下,更是連血海都稍稍蕩開。


    格歐德安卻沒有絲毫遲疑,體內流出灰蒙蒙的氣息,結成無形的手掌,把李逍遙捧在手上。


    唰!


    飛劍刺入了格歐德安體內,濺出血液,兩者依舊沒有分開,硬生生向外推去。


    下一刻李逍遙發現,格歐德安所作所為是對的。


    因為被飛劍斬開的血海,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挑釁,瘋狂地衝刷過來,將他剛剛所在之處徹底吞沒。


    這種關頭再爭,簡直是死路一條!


    而格歐德安完全能避開飛劍,獨自逃生,但他卻沒有,反倒選擇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住刀劍的鋒芒,隻為了保護李逍遙的安全,背後被血海重重轟中,整個人飛了起來,飄啊飄,搖啊搖……


    如果再配上一段悲傷的??,腦海中再閃現一些回憶,那簡直就是一出舍己為人的偉大犧牲。


    李逍遙確實閃過了回憶,然後想起了這個老東西的邪惡麵目,飛劍一收,雙腳下意識地連環踢出,跟佛山無影腳似的,踹在格歐德安的胸口。


    嘭!嘭!嘭!嘭!


    跌連受到重擊,他終於受不了了,嘶聲道:“我是來救你的,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李逍遙是下意識的反應,其實也有些後悔,卻又嘴硬道:“你肯定是別有用心,這片血海,說不定就是你弄出來的,想要刻意裝好人呢!”


    格歐德安叫道:“你冤枉我……”


    從來都是他們甩鍋給別人,現在別人竟然把鍋甩過來?


    在自由的西區,就沒受過這委屈!


    東區這片土地,實在太不友好了!


    就在兩人短短的對話中,血海再度沸騰,無數黑發蔓延,遮天蔽日般湧了過來。


    不僅侵蝕身體,更將意識遙遙拉入一個恐怖的血色空間內。


    那裏放眼望去,都是無邊的猩紅,無數森森白骨和扭曲麵孔揉合在一起,將恐懼、嫉妒、貪婪、暴虐等等無邊無際的負麵情緒,化作構成混亂,色澤卻純粹的血水。


    其中又有無數身影,在其中掙紮哀嚎、墮落狂歡,力量肆意宣泄,侵蝕現實,最終匯聚成一個名字:“血神子!”


    不是赤鬼王,而是血神子,展開血神之域!


    如此領域,已經無限接近之域!


    李逍遙和格歐德安還沒有完全被卷進去,僅僅是擦到了邊,就感到自己體內的鮮血與靈魂,從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條縫隙中流淌出來。


    李逍遙再也顧不上格歐德安,劍氣全力刺向血海,卻是泥流入海,完全起不到作用。


    格歐德安的體表,也彌漫出灰蒙蒙的霧氣,反湧向血色魔域。


    無數形貌扭曲的怪物虛影隨之投入,長相雖然極度醜陋,神情卻詭異地安寧祥和,仿佛投入了慈父的懷抱,在血海之中掙紮蔓延,滲透整個空間。


    一邊咆哮嚎叫,一邊虔誠念誦,詮釋著不同的死亡性質,針鋒相對,彼此消磨。


    “殺生非為罪……”


    黃尚的注意力落了過來,腦海中閃過這麽一句話。


    三十年前,羅如烈修煉《血神功》,已是登堂入室,可以化作血海,與半神一戰。


    但那時的他,還處於術的範疇,沒有參悟法的境界,更別提道。


    而現在這凝聚了無邊鮮血的世界,體現出的則是殺戮之道。


    死亡不僅是生命的終結,更是必要的循環引導。


    如果沒有死亡,那麽任何一個世界,都要會不斷增長的生靈人口所撐爆。


    所以殺戮之道,不僅僅是謀殺,也是殺運,先天五運之一,支撐一個世界生成毀滅的先天大道。


    同樣格歐德安的納垢信仰,也是對於瘟疫的一種全新闡述,把病毒視作生命的一部分,將生靈對死亡的恐懼利用到了極致。


    這個較量,精彩!


    當然,精彩的同時,波及麵也太大了。


    之前將軍塚三層的兩場大戰,固然激烈,卻是互不幹擾,黃尚帶著無情和四位半神圍攻幸福和諧一家人的駐地,李逍遙帶著二十多萬觀眾,被僵屍王調戲。


    現在血神子一出,血海洶湧,瞬間蔓延,別說格歐德安護住李逍遙,在其中苦苦掙紮,就連駐地都被血水衝刷,無數道冤魂鬼影向著山坡上爬去,侵蝕刀劍,滲透山石,要把這塊送上嘴的美味蛋糕給吃幹抹淨……


    “賢弟,救救他們!”


    夜王急了,向著黃尚傳音。


    祂僅僅是投影入界,所具備的威懾力遠遠高過戰鬥力,真與此時的血神子正麵交鋒,指不定要被打爆。


    而黑土白雲是祂在夜叉全滅後招募的新神裔,怎能隨便陣亡在這個關頭?


    “血神子是大敵,分清主次!”


    黃尚做出答複,對著神龍點了點頭。


    “包在我身上!”


    善惡終有鮑,神龍排解了一萬年的寂寞,正是心情最爽的時候,龍身一卷,風雲相隨,落在山上,將之直接拔起。


    黃裳八卦成太極,石之軒不死印旋動,麒麟踏出五色華光,四尊半神合力,扛著山脈跑。


    這確實是一個移動駐地的辦法,立竿見影,但太過奢侈了,根本不會有人用。


    此刻看著之前還打得他們抬不起頭的敵人,反過來搭救,黑土白雲臉上露出驚愕之色,旋即滿是慚愧。


    以德報怨,如此胸襟氣度,令人自慚形愧!


    “救救我們!”


    不光是他們,更多的還有趙靈兒三女和蘇州城三十多位輪回者。


    麵對血海,眾人也是避無可避,直到黃尚發動行者無疆,將她們紛紛接了過來,合為一股,才舒了一口氣。


    可下一刻,巨山就調轉方向,朝裏闖去。


    “怎麽要自投羅網?”


    “我們要截斷血海與地脈的聯係!”


    眾人先是變色,但很快意識到了黃尚要做什麽。


    在場的都是強者,不需要長篇大論的解釋,馬上齊心協力,各色攻擊湧出,如繁星閃爍,將地脈打出一個個無形的孔洞。


    血海總有一個源頭,現在血神子就趴在地脈上,花費十數年時間與之相結合,一呼一吸都有天地脈動隨之共鳴,才會如此強大。


    對於大道來說,血神子並非十惡不赦,它的殺戮可能會減輕其他方麵的負擔,恰恰相反,如果強行毀去,傷及地脈,不受控製的血汙之力蔓延萬萬裏,到那個時候,才是災難的開始。


    所以酒劍仙一開始就圈禁鎮壓,確保血神子的力量不會失控,殃及無數,再讓他們入內誘敵。


    “血神子出,血海狂湧,魔威滔天之際,也是它最為薄弱之時,我們直搗黃龍!”


    “好!”


    黃尚一聲令下,眾人無論心中願意不願意,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口中高聲呼應,能量狂湧,整座山傾斜,形成尖錐,向著將軍塚下方插去。


    噗哧!


    “不好!”


    眼見血神子後門失守,格歐德安大驚。


    虧得他率先潛入血海,準備迎王師入城,拿下首功,結果李逍遙不領情不說,還成為了拖累,現在黃尚又發動群眾,一旦眾誌成城,阻斷地脈,還有他什麽事情?


    “永壽目光短淺,頻頻受到損失後,不會再支持,這是最後的機會!”


    經過了權衡利弊,格歐德安徹底下定決心,眼中光芒一閃,一股奇特的波動,連帶著信仰之力的運用方式,湧入李逍遙體內。


    格歐德安要的就是施恩,李逍遙也發現了,這老頭居然將一種奇奇怪怪的功法傳了過來,一時間不禁怔住:“我對他那麽壞,他還要傳功給我?”


    饕小秘的聲音響起:“番蠻的習俗,就是畏威而不懷德,你越打他們,他們越卑微,千萬不能對他們好,否則蹬鼻子上臉,惡心死你!”


    李逍遙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嘭!


    說著,他一腳踢出去,把剛剛傳授完畢的格歐德安,踹得摔了個屁股蹲。


    格歐德安怔怔地看著李逍遙,眼角終於有屍水滑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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