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沉香輦一現,所有的雲氣如百川歸海般朝著它的下方自發湧去,在陽光照耀下變幻出千萬霞光。


    雷電暴躁,雲霧淡泊,清風自在,冰霜嚴酷,其中隱隱又有無數靈禽,吞星逐月,翻轉星河,個個活靈活現,走馬觀花似的變幻。


    這就是混元大羅金仙的氣象,天地交感,萬靈匯聚,造化毀滅,一念之間。


    雖然那些聚集在九龍沉香輦下的靈,目前隻是生命的假象,但隻要道祖一念,它們就真的可能變假為真,成為新世界的元氣生命。


    麵對這樣的存在,當他出現在陳塘關時,別說殷郊和殷洪,就連龍吉公主都會瞬間失去反抗之力,正如原劇情裏三霄死得如螻蟻一般。


    可現在,元始天尊去不了那裏。


    聖袍披身,人道加持的黃裳,平靜地等候。


    他的出現,同樣有無窮異相,映著青瓷般的天空,棉絲般的雲絮,溫暖的陽光,山間的青鬆綠草,崖下的清泉流水,田地的農耕勞作。


    他的出現蘊含了人界的樸實光芒,與仙道的燦爛造化遙遙對峙。


    麵對燦爛如烈日,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輝,人道卻又是那麽的生動、新鮮而充滿勃勃生機。


    眼見黃裳這位人道教主攔於麵前,元始天尊的臉色淡泊:“哪吒乃天數所定,應劫而成,閣下何故逆天而為?”


    黃裳道:“大道無常,孰興孰衰,不得而定,何來逆天之說?”


    元始天尊看著黃裳的文袍:“今仙道人道封神,各憑氣運,根行深者,你我皆有混元之力,超然於世,理應隻為監督,不做幹涉!”


    照這意思,反倒是黃裳先以大欺小。


    這也不算倒打一耙,如今人道弟子有此實力,都是黃裳文袍所賜,否則僅憑短短時間的修煉,怎麽也不可能與千萬年修行的仙人相抗衡。


    隻不過仙道人道各有不同特點,仙道是個體修行,人道則是群力聚勢,如果人都超然於世,那還是人道麽?


    元始天尊將兩者故意限製在一個條件內,又特意逆人為仙,便如哪吒一樣,看似轉生為人,實際上幹的沒一件人事,全是無法無天,隨心所欲的仙者所為。


    黃裳賜予文袍,隻是給了眾弟子一個根基,而非真的灌注必勝的力量,依靠八星級的力量去碾壓對手,因此他平靜地回答:“請!”


    道不合,不同為謀,唯有做過一場!


    元始天尊點點頭,手中的三寶玉如意飛了出來,往黃裳的頭頂打下。


    動作極為簡單,就是飛出落下,可這三寶玉如意所到之處,卻浮現出一大片非明非暗,非靜非動的異質氣息,就好像是億億個黑白交錯的細小像素,隨著玉如意的前進,急速蔓延開來。


    混沌之氣!


    這就是混元大羅動用的力量。


    比較純粹性,它甚至還要在源力之上,隻是沒有那種大數據的洞察變化,威力卻更加極端,混元之下,觸之即成灰灰,去往天地開辟之前,混沌之中。


    麵對這三寶玉如意,黃裳負手而立,沒有絲毫動作,僅僅將文曲洞天擴展開來。


    現在再叫文曲洞天,已經不太適合,因為它的上限早已打破了文華範疇,在超越權柄的融合下,形成了一種不斷進步的規則世界,往三寶玉如意迎去。


    嗡!


    一道奇特的交擊聲響後,三寶玉如意分解開來。


    就是分解,它好似瞬間被切割成無數碎片,然後這些碎片或扭曲顛倒,或分化衍生,或疊聚歸一,演繹出一件全新的法寶。


    分解重塑的不僅僅是法寶,更是混沌之氣。


    黃裳的超越之力,沿著難以形容的軌跡全麵滲透進了玉如意內,將混沌之氣都為之粉碎,然後重新定義其概念。


    權柄之力,為概念層次,想要真正掌握,需要用自己的理解,去定義一種抽象的性質,並且做到盡善盡美,甚至完美無缺。


    一旦成就,那便是九星級的主宰偉力,涵蓋諸天,為一切事物一切力量一切規則的基石。


    主宰對敵,敵人無論在自身領域內有何等強大的造詣,他都可以重新定義概念,將對方的力量徹底瓦解。


    當然,那是理想狀態,黃裳的超越權柄本來就不完整,更有太多的因素限製了權柄的發揮,比如此時權柄之力囊括三寶玉如意後,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抗。


    在它分解重塑的過程中,黃裳的洞天同時變得模糊起來,生出一種莫名緩慢凝滯的感覺,不明進退,不知始終。


    它被混沌侵染了。


    混沌從來不計年,在彈指刹那之間,這個洞天就走過了無盡的歲月,無數的紀元,以致於有了一種日暮黃昏,壽終正寢的感覺。


    而正如主宰也會衰敗,變得弱小,一旦洞天走向死亡的盡頭,黃裳的力量自然隨之喪失,再也無法與之抗衡。


    因此雙方互換招式。


    黃裳重新定義元始天尊的三寶玉如意,元始天尊破滅黃裳的洞天福地。


    下一刻,雙方又齊齊變招。


    黃裳的概念重塑退而求其次,不再追求將三寶玉如意完全重塑,而是將之局限在陰陽領域之內,玉如意的形態重現,裏麵的混沌之氣,卻退化成了陰陽之氣。


    這個領域,可是黃裳最為擅長的所在,他五指探出,直接抓向三寶玉如意。


    反觀元始天尊手中握住一柄長幡,陡然發揮出無與倫比的吸聚吞噬力量。


    猶如三百六十五處微型黑洞劇烈地扭曲虛空,吞噬一切,以九龍沉香輦為核心,如萬花筒般飛旋轉,團團塌縮,扭曲成一種令都要膽顫心悸的莫可名狀形態,要將權柄之力也給吞噬進去,予以消磨。


    所幸黃裳的變化顯然更快了一分,在元始天尊的黑洞群定型的前一息,就將三寶玉如意反握入手中,陰陽輪轉,化為一顆光芒萬丈的新星,向著元始天尊打去。


    元始天尊的道袍抬起,盤古幡再揚,改變了目標。


    實際上有了混沌之力,即便是最簡單的法寶,在混元大羅手中,也能發揮出至強的威力,正如劍仙飛花落葉皆可傷人一樣,但擁有一件大羅級別的法寶,無疑是如虎添翼。


    比如太清的太極圖,比如通天的誅仙劍陣,再比如元始天尊的這件盤古幡。


    黑洞作為宇宙中的死亡陷阱和無底深淵,沒有物質能擺脫它的強大引力,其攻擊的手段完全無法被觀測,因為想要觀測的手段一接觸,就被它吸收進去,無從反饋。


    同樣三寶玉如意投入其中,眨眼間就消失不見,未能激起半分波瀾。


    不過盤古幡被迫轉變目標的一霎那,黃裳上前一步,手中已經握住自己的武器聖筆,一道燦爛的光輝連接無數世界無數人族的人道精神,直取元始天尊。


    “開天辟地,重演世界!”


    元始天尊麵容變得肅然,帶著一聲淡漠輕叱,三寶玉如意從黑洞中飛出,落回掌中,握之前刺,平凡無奇地迎上這一筆。


    億萬氣機交錯,千萬光輝轟鳴間,耀眼細碎光華,璀璨星屑紛飛,將天空夜空點綴的美麗無比。


    在針鋒相對的混元周圍,不知有多少道蜈蚣般猙獰的幽暗空間出現,整個人界已然消失不見,兩者自行到了界外,在遠處隱藏的一眾還未降臨的輪回者慎重的注視下,將整片整片的空間劇烈撕扯,粉碎坍塌,化為虛無!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力量餘波引得空間崩滅,而是真正磨滅大道,重開地水風火,再開一個世界!


    黃裳開創世界,元始天尊就毀滅世界,反觀元始天尊再開世界,黃裳就重塑世界。


    兩者行走界外虛空,每一步落下,都有世界生滅,波瀾壯闊到了極致。


    不過在開辟世界方麵,人道還是不如仙道,片刻之後,黃裳就意識到了這點,不再被對方帶著節奏走,選取了一個巧妙的節點,開始筆走龍蛇。


    定方圓,落規矩!


    如果說仙人希望開天辟地,與大道同存,那麽人道就是大道世界內有血有肉的生靈,因此黃裳傳授殷郊殷洪的最強招數,是超脫於八卦之上的規矩。


    他自己所使用的,儼然是如此。


    當然,不比殷郊殷洪那種實體化可以被攻擊的方圓邊框,黃裳的方圓規矩早已融入萬界,一如他演化世界的易經八卦般。


    於是乎,元始天尊很快發現,他想要再開世界,演化地水風火,變得越來越艱難。


    因為隨著規矩的界定,即便是剛剛誕生的世界,也在排斥他的力量,不再隨意受到擺布。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人族不需要聖人崇拜,世界更會自發予以反抗。


    這一刻,黃裳行走諸天的優勢展現得淋漓盡致,他的背後,不僅是封神世界的人族,更有千千萬萬世界的人族支持,哪怕還未達到真正的主宰境界,無法諸界統一,全部運用,但即便是千萬分之一的力量,也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嗖!嗖!嗖!嗖!


    頓時間,在元始天尊的感知中,一道道光輝從無窮遠處飛來,形成光柱,環繞四方,即便是盤古幡的黑洞,也無法將它們全部吞噬。


    因為那既代表著一股股人道精神的力量支持,更是一個個真實世界的壓製,而那尊真正可稱聖人,卻不願意將自身淩駕於萬民之上的儒聖,大袖一卷,持筆落下。


    轟隆!


    就在域外虛空大震之際,陳塘關外,再無阻礙的殷郊殷洪文筆同樣毫不遲疑地下落,雙方保持著一個完美的同步,紮入哪吒背後的肉球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仙靈之氣爆開,一道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響起,然後戛然而止。


    靈珠子……


    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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