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順子抬起頭,看著徐岩。


    就聽徐岩繼續說道:“按資曆,我聽說前年司令員剛從五台山出來的時候,你就帶著整個綹子投奔他,司令員為了千金市骨,就沒把你們那夥子打散重編,還給了一個你們一連的番號,讓你當連長。是這麽回事兒吧?”


    曹順子點了點頭,眼中浮現出一抹追憶:“是!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麽,那會兒我確實是有點兒猖狂了,除了司令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徐岩笑笑:“確實是有這方麵的因素,但這不是主要原因。真正原因就是我剛進一連那會兒就一直說你的,軍閥主義和山頭主義!


    原先一連那夥人,除了你曹順子,誰的話都不聽。而你呢,山大王的老毛病還在,把一連看做是你的私人財產。


    先後三個指導員讓你氣跑了,我去一連的時候,你們連個指導員都沒有,整個一連就是你的一言堂!


    還有你手底下那幫人,平時合起夥來欺負新兵。一有新的幹部調到你們連,要是不聽你招呼,也得被擠兌!”


    曹順子聞言有些委屈:“這有啥錯?新兵總有些刺兒頭,不給點兒顏色看看,保管三天兩頭的尥蹶子!


    還有那些指導員、幹部,一個個屁都不懂,還他娘的總對我指手畫腳!


    遇到事兒的時候,我說要這麽幹,他們非要反對!召開連支部會議還把我給撇開,我特麽一個連長,什麽事兒都是最後一個知道,這我要不攆走他們,我還當啥連長?”


    徐岩翻了個白眼:“這特麽還不是大錯?你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偏偏就是一根筋呢?


    換位思考會不會?就是你把你自己放在司令員的位置上,想一想......算了這個不太恰當,我換個說法。


    打個比方,就說你現在還在山上當土匪,你手底下有4個頭目,其他3個頭目不管是老大還是小弟,都對你言聽計從,你隨便挑個小弟出來,讓他上哪兒就上哪兒。


    偏偏第4個頭目,他手底下的人就聽他一個的,對你的話理都不理,你怎麽辦?”


    曹順子立馬就想通了,但還是有些不理解:“那又咋了,老四聽我的不就行了?”


    徐岩再度翻了個白眼:“所以你特麽就隻能當個連長!”


    “這又是咋說的?”曹順子苦起了臉。


    徐岩斜眼看著他:“人心隔肚皮,你能保證老四永遠都聽你的?萬一他哪天反水了呢?”


    曹順子愣了一下,同樣很快反應過來:“可我不是那樣的人啊!”


    “你說你不是,你就不是?你猜別人信不信?”


    徐岩掐掉煙頭,繼續說道:“我們八路軍,向來強調組織性和團結性,有事兒大家商量,少數服從多數!


    你倒好,一有不順心的就把反對你的人趕走!


    以前司令員相信你,也不忍心治你。現在,我是那個山大王了,我對你不信任,我就整你,你有脾氣嗎?


    你跟你的搭檔相處不好,遇到事情爭執不下的時候,可以向上級反應嘛,對不對?


    就你們二連,成立攏共不到仨月,你跟李陽傑吵了幾次架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要不是因為這個,我能把你調6連去?”


    這時曹順子砸吧著眼睛,甕聲甕氣道:“那......那其實老李那人還是挺好相處,就是嘴欠兒。”


    徐岩被他這一下整得有些無語:“總之一句話,平時多看看書,多認認字兒!


    以後再跟人有想法上的衝突,先想著怎麽說服對方,別跟以前一樣拉幫結派搞鬥爭!


    要團結,懂不?


    我也跟你交個底,一營長這個位置,就是我跟大本事商量了,特意給你留著的。雖然現在是陳參謀長兼著,但他早晚得放手,不然忙都忙死他了!


    到時候,能不能頂上去,就看你以後的表現!”


    曹順子聽了這話,雖然欣喜,但也表示狐疑:“你給我留的?不能吧,我以前可沒少得罪你,你還一直找我茬來著。”


    徐岩瞪眼:“你他娘還真是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你以為我故意針對你是不是?


    我那是故意找茬嗎?我是在幫你改正錯誤!


    你平時是個什麽德行自己沒點數?糾察隊逮你的時候,哪回逮錯了?


    狗眼看人低啊你真是,以後幹脆別叫曹順子,跟謝狗子一個名兒得了!”


    曹順子撇了下嘴,明顯有些不服。


    徐岩也懶得跟他解釋,岔開話題道:“反正你就記著,遇到事兒多和搭檔商量,別聊不來幾句就掀桌子!


    還有,以後多看書,多識字兒,學一學黨課,早點兒把入黨申請書交上來!”


    “知道了。”


    “知道了還賴這兒幹嘛?滾滾滾滾滾!”


    。。。。。。


    又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一支隊再次召開會議,召集了所有剛任命的連級以上幹部,就著張六斤剛做好的一支隊花名冊,對四個步兵營的人員配置進行商討。


    教導營最簡單,兵源要求就是軍齡5年以上的老兵,所以很快就確定了所有人員。然後邱讓就拿著大家選出來的名單,帶著一眾教導營幹部去營地裏挑人了。


    配置人員這個工作可沒想象的那麽簡單,繁瑣就不說了,關鍵連長們還得吵,吵得那叫一個麵紅耳赤。


    為什麽?


    搶人唄!


    就比如周小福,人如其名,簡直就是個福星,有他在前頭領著,多半能發現危險,從而避免整個連中埋伏!


    再比如王亮,他已經是教導營的了,這沒錯,但不代表別的連長不眼紅啊。


    還有其他四個狙擊手,雖然沒有王亮那麽一枝獨秀,可也都是能在500米外一槍幹掉敵人的寶貝!


    能不能搶到先不說,總得搶個試試嘛。


    其餘三個步兵營的各位營長、副營長、教導員、連長、指導員,算一下多少人......


    媽耶,27個對教導營9個,平均下來就是3個罵1個......


    邱讓實在是吵不過了,隻能苦著臉表示:除了王亮,其他四個最多給你們兩個。


    當時,會議室裏是一片歡騰!


    而徐岩等高層就一直在居中調和,盡量不讓吵架變成群毆,整到最後他們的嗓子都啞了。


    最後,這次整編的工作花了3天,先是教導營完成整編後,調到北麵穀口換下二連,然後跟九縱協商,一支隊讓出小王莊駐地交給九縱,召回三連。


    之後剩下的步兵全員打散重編,保證每個步兵營的2兩年以上老兵占比率在七成以上。


    直到2月5號,三個步兵營人員調整完成,同時一營配發裝備,整編完成!


    這時候的一營,可不是上次去打保定車站的那個暫編營能比的。


    論戰鬥力,現在的一營可以吊打3個暫編營,真的是吊起來打那種!


    兩者士兵的戰鬥經驗差太多了!


    至於教導營嘛,保底打5個吧,光那6門120毫米迫擊炮就足夠碾壓了。


    別以為是迫擊炮就小看它的威力,實際上120毫米的迫擊炮,對步兵的殺傷比105毫米榴彈炮還強,且強得多!


    。。。。。。


    同樣是5號,下午,九縱駐地。


    司令員哼哧哼哧的拉著從一支隊薅來的裝備,花了兩天時間才返回九縱駐地。


    回來之後他就打電話給軍區上級,表示裝備要來了,同時也提出了徐岩的要求。


    今天,上級的電報終於發到了九縱司令部。


    司令員看著手裏的電報,樂了,對邊上的政委說道:“總部同意了,上級說,這次軍區會調2個主力縱隊,連同我們九縱,總共接近兩萬參戰兵力!


    同時他也協調了冀熱察挺進軍,那邊也會出兩個支隊,4個團的兵力牽製懷來、居庸關方向的日軍!


    到時候他會親自指揮!


    他還說啊,讓我們也派人去涿鹿,看著點,別到時候所有的繳獲,又不聲不響的全進了一支隊兜裏!”


    “哈哈哈哈......”


    政委笑完後,又神情振奮地說道:“這次,可真是大手筆啊!”


    “嗬嗬嗬嗬......”司令員笑道,“隻希望徐岩那小子的鼻子沒聞錯,我們鬧這麽大動靜,到時候涿鹿要是沒什麽寶貝,別說徐岩了,我們倆都得挨批!”


    政委點了點頭:“那這次派誰去協助一支隊作戰?”


    司令員想了下,說道:“還是謝狗子吧,他被坑過,有經驗!這次,應該沒那麽容易再著那倆小狐狸的道兒!”


    “嗬嗬嗬嗬......”政委又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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