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鐵獅子胡同,鬼子華北方麵軍司令部。


    多田老鬼子此時正帶著笠原幸雄他們,在開作戰會議。


    “目前蔚縣、淶源、五台、廣靈、易縣等幾個地區的皇軍及皇協軍部隊,都已經對八路軍根據地發起了進攻。正如所料,即使皇軍彈藥不足,八路軍也不敢正麵於我交鋒,即使有零星地區遭遇抵擋,八路軍也是一觸即潰,且一退再退,每一個方向,我軍都至少向八路軍核心地帶推進了20公裏左右!”


    笠原幸雄用指揮杆點著地圖,侃侃而談:“且在廣靈、五台方向,我們派遣數支皇協軍部隊,孤軍深入進行掃蕩,相信很快就能引得八路軍前來圍攻。


    而在外圍,皇軍重兵集團已經出發,如果八路軍主力回援後圍住了這些皇協軍,隻要被圍的皇協軍能堅持兩天,我們就可以來一個中心開花!


    不過,想來八路軍已經得到了我們重兵圍剿的消息,未必還有勇氣圍堵皇協軍。


    另外,下花園方向的八路軍主力應該很快就會撤退,可命獨立混成第九旅團速速擊潰該地斷後之軍,並尾隨其主力追擊。不求多大戰果,盡可能拖住八路軍主力即可,從而給我們外圍重兵集團的反包圍部署,爭取更多時間!”


    說著,笠原幸雄收起了指揮杆。


    而這時多田駿接話道:“此役之主要目的,乃為解涿鹿、下花園之困,雖說比較倉促,但隻要計劃實施完全,亦可創造巨大戰果!


    電令參戰各部,對八路軍活動區域,進剿八路的同時,對其根據地要堅定地實施‘三光政策’,壓縮八路軍的生存空間,減小其發展潛力......”


    “吼古希媽死!”


    多田駿正慷慨激昂呢,突然就被人打斷。


    轉頭看去,又是那個通訊處的大尉參謀。


    最近不知道怎麽了,每次這個大尉過來,都沒好事......


    就見多田駿眉頭皺起,冷聲問道:“什麽事?”


    那個通訊大尉拿著電文稿走到麵前,恭敬道:“司令官閣下,獨立混成第九旅團來電,顧家營方向的八路軍主力,非但沒有撤退,反而還增強了實力,其火炮從原先的75野戰炮群,變成了105毫米的榴彈炮群!


    獨混第九旅團長池上賢吉少將表示,需由方麵軍出動航空兵部隊找到並轟炸八路軍炮兵,否則獨混第九旅團將無法攻上敵人的陣地!”


    多田老鬼子沉默下來,現場也是一片寂靜。


    突然,老鬼子像個神經病一樣笑了起來。


    “嗬嗬嗬......哈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看向邊上的笠原幸雄:“105毫米?榴彈炮?這真是一個不錯的笑話!”


    說著,他臉色猛然拉下,看向那個通訊參謀,大罵道:“池上賢吉當我是白癡嗎,用這種荒誕的理由,來為他的懼敵畏戰行為開脫?


    那既然如此,我也有疑問,你幫我去找他要個答案!


    你問問他,八路軍既然有榴彈炮,那為什麽不在戰役一開始就使用,非要等到他們的核心根據地受威脅了才用,而且針對的還隻是他一個小小的獨立混成旅團?


    告訴他!3個小時內,必須突破顧家營八路軍防線,否則他就準備滾回家養豬吧!”


    “嗨!”通訊參謀頓首。


    就在他準備離去時,又一個通訊兵跑來。


    “吼古希媽死!”


    所有人又看向這名通訊兵。


    被這麽多佐官、將官盯著,這通訊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報告道:“司令官閣下,第二十一師團來電,他們在攻擊八路軍根據地時,在小王莊一帶遭遇八路軍頑強抵抗,師團長山下奉武閣下親臨最前沿指揮,不幸被地方迫擊炮重傷,現在二十一師團缺乏有效指揮,請求戰術指導!”


    這回,是真的需要“戰術指導”了。


    “納尼?”多田駿聞言立刻瞪大了眼睛,“山下奉武情況怎麽樣?”


    “正在送往易縣救治!”通訊兵回答道。


    “嘭!”


    多田駿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掐著腰來回踱步。


    山下奉武有關東軍的背景,是東條上等兵家的親戚,他要是死了,東條上等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話說,山下奉武,山下奉文,兩個人名字很像,但是毛關係沒有。


    山下奉文出身中醫世家,祖輩隻是鄉村醫生而已,隻不過這個人確實有才華,畢業後當過陸大教官,還躲在幕後策劃了“二二六兵變”,在少壯派裏極有威望,所以他才能那麽年輕就晉升中將。


    如果說山下奉文走到今天靠的是才華,那山下奉武,就是靠努力和背景。


    山下奉武一直對外說自己的農民的後代,為的就是不想身後的背景掩蓋了自己的努力。


    特麽三十多歲的年紀就晉升少將,你跟我說你是農民家庭?


    這話連寺內勇都不信!


    別說是靠戰功,還腦殼裏卡了一發子彈?腦殼裏卡了一發炮彈都不可能!


    話說大家族子弟都有這毛病,明明可以靠背景非要靠自己的實力,最後事業失敗了,又灰溜溜的滾回去含淚繼承家產。


    呸!


    犯賤!


    “那個家夥,讓他等佐藤師團到了一起發動攻擊,非要搶先行動!”


    來回轉了幾圈後,多田駿歎息著吐槽了一句,又說道:“命令山下師團,暫緩進攻,等佐藤師團抵達後,交由佐藤師團長統一指揮!”


    “嗨!”


    等通訊兵和那個通訊大尉離去,多田駿又搖了搖頭:“這些雜牌啊!”


    起初鬼子那些個常設師團,有幾個對外稱呼都用上了師團長的姓氏,就比如第五師團的“板垣師團”稱號,還比如第十師團的“磯穀師團”。


    他們這麽叫,是因為當時這些師團打得相當猛,且這些名號都是國軍將領給他們取的,反而是彰顯了那幾個師團長的赫赫戰功。


    但是到了後來,一個個都什麽藏尾師團啊、佐藤師團啊、阪本師團啊、竹內聯隊啊,這些都是類似虞嘯卿那個虞師的雜牌,都是那些師團長背後的家族在運作組建,給自家兒子刷戰功用的。


    鬼子的部隊,基本上和編成地是綁定的,就比如著名的神經病師團,仙台之第二師團,他的兵源就大部分都來自仙台。


    所以這就導致那些官僚很容易在裏麵做文章,而且基本上每一個師團的背後都代表著該地區的利益團體。


    組建這樣的部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培養門生。


    他們自家兒子如果因為戰功積累夠了,要升職了,那空出來的位置是不是就可以給一個值得招攬的人才,並獲得他的效忠?


    官僚嘛,這些都是基操......


    又扯遠了,收!


    再看多田老鬼子,就見他歎息一聲後,眼神突然變得淩厲,對笠原幸雄道:“池上賢吉那個馬陸雖然誇大,但也至少說明八路軍主力並沒有回援,既然如此,讓進剿八路根據地的部隊加快進度!


    既然他們寧可舍棄根據地,也要阻斷平綏鐵路,那我就遂他們的願,把他們的根據地都化作一片焦土!”


    “嗨!”


    。。。。。。


    多田老鬼子不僅長得醜,想得還美,想趁著八路軍主力還在涿鹿一帶,讓其他地方的兵力橫掃八路軍的根據地。


    但是呢,顧家營那邊其實就一個一支隊,其他的主力昨天晚上就撤了。


    而現階段鬼子的重兵集團距離八路軍根據地還很遠,突進八路軍根據地的那些鬼子,都是臨近根據地幾個縣城的駐防部隊,兵力並不是很多,而且進了根據地就被我軍遛得豬頭豬腦,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掃蕩。


    於是乎,一天之後,更壞的消息就傳來了。


    八路軍主力回援,前期攻入八路軍的各支部隊,不管是鬼子還是二狗子,全都被八路軍圍住。


    網還沒張開,餌就先被魚兒咬住了!


    更讓所有人震驚的是顧家營那邊,宣化被八路軍攻占,獨立第九混成旅團後路被斷,危在旦夕。


    且宣化距離張家口就那麽點路,且現在張家口幾乎是一座空城,如果八路軍再去張家口也來一下子,那多田駿就真的酸爽了。


    他當時整個人都懵了,說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懵完之後,老鬼子的眼神就變得異常陰狠,叫來笠原幸雄說道:“之前山下奉武不是要來一批新式武器嗎?給我全都運到保定,讓航空兵裝載著,全都投放到八路軍根據地裏麵!


    當然,在這之前,先把被圍的部隊解救出來!


    等新式武器投擲之後,徹底封鎖晉察冀地區的八路軍根據地,我要那裏變成無人區!”


    “嗨!”


    。。。。。。


    再看徐岩這邊,發電廠的設備已經搬完,三天時間,那個老鐵匠組織人手做了4個大平板,由4輛通用重卡拉著,大大提升了物資的搬運進度。


    到了今天中午,三條槍械生產線也已經全部裝車,最後就隻剩下那個織布廠的設備要拆。


    稍微閑下來一點的徐岩,便打電話給淩水的張六斤,讓他從新兵連的那些愛國學子裏挑了一些人過來,在四個城門口支起了攤子,招兵。


    支隊這個編製,可大可小,大的時候比旅還大,下麵幾個團,小的話也就跟營級單位差不多,下轄幾個連完事。


    作為穿越眾,徐岩當然要把一支隊往大了搞。


    消息很快傳開,一聽八路軍要招人,再聯想這幾天八路軍的炮打得那麽熱鬧,周邊四裏八鄉的小夥子全都湧進了城裏。


    涿鹿縣城南門口的空場,隊伍排得老長,徐岩的攤子就在這裏。


    隻見徐岩一邊書寫記錄,一邊微笑著詢問新兵的情況。


    確認招收之後,他會直接給那名新兵兩塊大洋的安家費,然後讓新兵把錢拿回家後,安頓了家裏再去淩水報到。


    也不怕新兵跑了,首先有記錄的,跑不了,而且來應征的人好多相互之間都是同村的,要是其中一人拿了錢結果不來,肯定會被村裏人戳脊梁骨。


    再者就是這年頭守著自家田地的老百姓,比任何時候都樸實,因為真正奸猾的那些早就投靠日本人當了漢奸,然後幫著鬼子欺負自家鄉親了。


    當然最重的原因,就是亂世之民,最怕的就是兵,哪怕是口碑極佳的八路軍,他們也不敢昧了軍隊的錢。


    從邊上盒子裏取出兩個大洋,遞給眼前的年輕漢子,並囑咐他把錢送回家裏後,徐岩再一次喊道:“下一個!”


    一個年輕漢子走上前來。


    “叫什麽名字?哪個村的?”徐岩微笑著問道。


    “我叫張二毛,張村的!”那年輕人憨笑道。


    “多大年紀?”


    “19了!”


    “家裏還有別的兄弟姊妹嗎?”


    “有一個姐,嫁出去了,本來還有個弟弟,早年鬧饑荒,餓死了。”


    “喲!”徐岩抬起頭,“那不好意思,我們不能招你,那邊有牌子不是寫了嗎,不收家裏的獨苗兒,咱得給家裏二老留個人養老不是?”


    張二毛不解:“不是,剛才那張喜順不也是獨苗兒?咋就要他不要我?”


    徐岩一愣,看了下記錄本,然後才笑著解釋道:“你說的那個張喜順,他家裏雙親都過世了,所以我們才招他。你呀,還是先在家好好孝順父母吧。”


    見張二毛還想說,徐岩也懶得費口舌,直接歪頭向隊伍後麵看去。


    “下一個!”


    和這個張二毛情況一樣的有好多個,真要一個個勸,徐岩非得累死不可。


    就見後麵一個年輕漢子將垂頭喪氣的張二毛扒拉開:“到我了到我了!”


    徐岩低頭將張二毛的信息劃掉,同時問道:“叫什麽名兒啊?”


    “我叫郝平川!郝家坡的!”


    聽到這個名字,徐岩當時就是一愣,然後猛地抬頭。


    然後就看見一張憨厚的笑臉。


    看見這張臉,徐岩內心不禁腹誹:“臥槽,還真是他!”


    不得不說,徐岩是有些懵的。


    怎麽郝平川也出現了?那是不是還有老羅、鄭朝山、鄭朝陽、白玲等等這些人?


    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郝平川,發現這個時候的他還很青澀。


    不過也不對啊,現在才41年,郝平川如果是這個時候參加的我軍,那49年怎麽還隻是平西遊擊隊的隊長?


    “難道是因為我,郝平川提前參軍了?”


    想到這裏,徐岩再次開口問道:“你多大了?”


    郝平川憨笑:“今年剛好17了,對了,我家裏還有一個大哥和一個弟弟,爹娘不愁沒人照顧!弟弟還小,不然今天他也來參軍了!”


    徐岩看著郝平川的身材,貌似也就比大狗瘦了些,心裏不免疑惑。


    按說這年頭老百姓應該嚴重的營養不良,怎麽這些有名的人一個個都發育得跟狗熊似的?


    “練過?”徐岩試探著問道。


    郝平川點了點頭:“嗯啊,俺從小練武!”


    徐岩了然,窮文富武,這年頭能練武的家裏條件都不會太差。


    因為練武不是瞎練的,尤其小時候打熬筋骨的階段,沒有大量的藥材來修複身上的暗傷,練不了幾年人就練廢了。


    “行吧!”徐岩點點頭,伸手從盒子裏摸出兩塊大洋遞給郝平川。


    就在這時,一名幹部從城裏跑了出來,走到徐岩身邊,俯下身小聲道:“政委,出事兒了!”


    徐岩歪頭看去,見那幹部隻是看著他不說話,便知道事情不能張揚。


    他站起身,喊過來一個學生兵替他,然後又隨口囑咐了一聲郝平川把錢拿家去。


    郝平川本來想拒絕安家費的,他當兵不是為了這兩個大洋,但見徐岩已經和那個幹部走開,他也就隻好拿著大洋離開。


    再看徐岩,他和那幹部走到城牆底下,然後才問道:“什麽事兒?”


    那幹部說道:“剛才我們不是去拆那個鬼子的織布廠嗎,有人攔著鬧事,死活不讓我們拆。帶了一大幫子人,還都是老百姓,陳幹事那邊已經快頂不住了!”


    徐岩眉頭挑了下:“你先叫人去找陳參謀長,讓他調一個排過來,我先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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