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支隊政委辦公室。


    徐岩坐在辦公桌前奮筆疾書,他在作一支隊下一步的整編計劃。


    上次那些戰俘來了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時間也已經進入五月份,馬上中條山戰役就要打,打完了之後鬼子就至少會有三個野戰師團的兵力空出來,用以對付八路軍。


    一支隊這邊不用擔心,烏龜殼再有一個月左右就能完工,到時候就算在外麵打不過,直接縮回淩水,鬼子便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口。


    就是擔心其他地區的八路軍。


    目前總部兵工廠還在穩步發育中,大司令那邊也就一個萌芽,而七分區那邊的兵工廠又受限於材料,所以我軍自己生產的槍支彈藥還遠遠無法滿足部隊的需求。


    要是鬼子一直安穩還好,過個一兩年,八路軍就能發育出能跟鬼子叫板的實力。


    而今年,鬼子但凡動手,八路軍必然打不過。


    多田駿,乃至於後麵接任的崗村寧次,顯然都不是安分的人。


    有人可能會說:啊你既然知道鬼子要打中條山,還擔心鬼子打完中條山來打你,那怎麽不提醒一下國軍呢,就放任所謂的“抗戰以來最大恥辱”出現?


    根本用不著徐岩,早有人提醒他們了!


    三四月份,就有各方情報陸續送到西南,告知他們鬼子的兵力部署,中旬的時候,何四眼就到過中條山前線開會,這會兒他們已經開始著手部署兵力了。


    鬼子要打中條山,人家早就知道了。


    但是呢,人家迷之自信啊!


    之前鬼子沒打中條山,是因為那裏部署著二十八萬大軍,而現在呢,一戰區戰鬥力最強的第四集團軍被調到陝南,對付我們邊區去了。


    鬼子的戰鬥力本來就遠超國軍,而多田駿這次又動用了十萬人,而且事先還專門對參戰部隊進行山地作戰的訓練,又派了大量細作去摸清國軍的情況。


    按最上級的話來說,那就是:鬼子這是把紙老虎當真老虎打了。


    再看國軍這邊,剩下十七萬部隊,派係林立、戰術過時、指揮混亂......


    用一句話形容就是水淺王八多。


    說實話這種部隊也就衛司令那種強人能有效指揮。


    而何四眼那人,簡直就是最高禿的趙括,開戰前還叫囂要主動出擊,包圍晉南日寇並殲滅之......


    等到打起來的時候,聽到陣地被突破了,直接下令“恢複原有陣地”,聽到部隊潰退了,就讓他們“就地固守”。


    再就是明知道鬼子要動手,結果都沒當回事,防線沒有加固就算了,甚至連糧食都沒儲備夠!


    你再牛逼的部隊,斷你糧食,餓你三天試試?


    前麵的部隊飯都吃不飽,士兵兜裏彈藥沒幾發,又遇上這種不切實際的命令,到最後直接就尥蹶子不鳥他了。


    各自為戰都算好的,更多的部隊是直接不管友軍,撒丫子就跑。


    徐岩自認為就算他過去指揮都比何四眼強,起碼他能考慮底下部隊的實際情況。


    人家衛司令帶得蠻好的嘛,把中條山打造成了東方的馬奇諾,你說你把他換掉幹什麽?


    何四眼都來當總指揮,他能當嗎?


    沒那個能力知道不啦?


    還有那個陳土木,兩個人這次輸中條山,接下去要輸豫湘桂了。


    下麵的將領也是被他們慣的,見到鬼子跑得一個比一個快,有些還整營、整團的投降。


    臉都不要了......


    提醒有用嗎?


    沒用!


    再說年初他們都撤銷新四軍番號,跟這邊徹底翻臉了,提醒他幹什麽?


    到時候沒準還要被噴一句: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堂堂一級上將,需要你這個小赤佬來提醒?


    所以啊,徐岩隻能為自己這邊考慮。


    他現在的想法就是,盡快讓一支隊完成新一輪的整編磨合,一旦打起來也能給其他地方的兄弟部隊提供支援。


    經過這一個禮拜的“談心”,那些戰俘絕大部分都已經選擇加入八路軍。


    隻有200來個老兵油子受不了一支隊的軍紀,尤其是看糾察隊那幫人不爽,所以選擇領倆錢回之前的老部隊了。


    算上這新加入的2700多名老兵,一支隊的總兵力人數達到9632人!


    三個方向的要塞,每一個都隻要兩個營的兵力駐守就足夠了,甚至兩個營還能留出一個來作為預備隊。


    要塞裏人多了沒用,反而在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擁擠。


    那剩下的兵力,就可以作為機動兵力,增援各個戰場!


    “哆哆哆!”


    徐岩正埋頭寫著呢,突然傳來敲門聲。


    “進來!”他頭也不抬地喊道。


    門從外麵打開,腳步聲由遠及近,等餘光看到了一雙修長的腿,徐岩這才抬起頭,然後看到了一張巧笑倩兮的臉。


    “何妍?”徐岩愣了下,“找我有事?”


    何妍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我就來看看你。”


    “我這挺忙的,你隨便坐會兒吧,想喝水自己倒。”徐岩苦笑道。


    “好!”


    見何妍一點不客氣的拿過一把椅子坐在桌對麵,徐岩也是有些無語。


    小爺的客套話你聽不出來?


    算了,愛咋咋滴吧。


    微微搖頭後,徐岩繼續埋頭書寫。


    何妍則是將手臂支在桌子上,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老同學。


    。。。。。。


    同一時間,副司令辦公室。


    大算盤同樣在忙碌,算盤子兒劈裏啪啦敲得老響了。


    他麵前則坐著大本事。


    大本事同樣滿臉無語:“我說算盤,你這叫我過來就是看你敲算盤的?”


    “不要吵,馬上好咧!”算盤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是算好了。


    抬起頭,卻發現大本事在打盹兒。


    “喂,醒醒!”


    “啊?”大本事一激靈,“算完了?”


    算盤將賬本遞給他:“看看!”


    大本事接過一看,結果感覺看見那些數字有些頭大,又將賬本遞了回去:“有啥事兒你直接說得了!”


    算盤抄起煙袋,一邊往煙鬥裏裝煙絲,一邊說道:“額們的糧食撐不了多久咧,部隊人數現在擴充到9000多,剩下那點兒糧食,不夠吃半個月的!”


    大本事有些不明所以:“這事兒你找秀才去啊?”


    “找咧,他也在忙,寫什麽整編計劃。”說著,算盤眼睛一瞪,“你這個司令員當的,額看你盡享清福咧,啥事都讓額們做,要你幹甚了?”


    大本事瞪了回去:“那我上次在陣地上指揮,連著熬幾宿的時候,也沒見你們來幫忙啊?”


    大算盤撇了撇嘴,無法反駁。


    接著他又關心地問道:“你一天天的像是睡不醒,晚上幹甚去了?”


    大本事鼻孔長歎一口氣:“還不是我家那口子,這陣子不知道怎麽了,脾氣越來越大,晚上的時候起夜又多,看我睡得跟死豬似的,每回起來就得踹我一腳。


    又說我打呼嚕太響,讓我等她睡著了才能睡。


    聽秀才說,那叫什麽孕期綜合征,情緒的確容易不穩定,還讓我多讓著點她,不然容易得......那什麽,哦,產前抑鬱症!


    嗐,她哪兒需要我讓啊,吵架不輸我,打架還能把我摁地上捶!


    兄弟,我這可遭老罪了,本來她脾氣就根炸藥桶似的,我還以為懷了孩子能溫柔點兒,好家夥,對自己是溫柔了,對我越來越狠了!”


    “噗......”


    算盤忍了,沒忍住。


    大本事翻了個白眼,站起身:“這事兒你找秀才商量吧,我回辦公室靠會兒去。”


    “行行行!”算盤連連點頭,嘴角根本壓製不住。


    目送大本事出門,他本來想放聲大笑,但是一看賬本,心情就沒了。


    隻好拿出一張紙開始整理自己算出來的賬目,打算寫得精簡一些,待會兒拿去給徐岩看看。


    。。。。。。


    徐岩這邊,終於長出一口氣,收起鋼筆,將桌上的稿紙整理好。


    抬頭一看,正好跟何妍對視。


    別說,這雙眼睛還挺好看。


    徐岩拿起擺在邊上的懷表看了下,打趣道:“你還真的是來看看我,一看就是15分鍾。”


    何妍笑了一下。


    然後她又低下眼簾,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糾結什麽。


    徐岩見此,不禁疑惑道:“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何妍愣了下,然後微笑道:“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聰明,以前看到我糾結的時候,隻會問我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徐岩笑了一下,沒搭話,而是一邊將手裏的稿子放進文件夾,一邊說道:“有話就直說吧,都老同學了,有什麽好糾結的?”


    何妍再次低下頭,過了幾秒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抬頭說道:“徐岩,當初,我不是自願離開北平的,是我媽逼著我跟你一刀兩斷,她說我要是不跟著孟誌臻去西南,她就要跟我斷絕母女關係。”


    徐岩正想說話,突然想到了什麽,皺眉問道:“你麻痹的?”


    何妍點頭:“對,我媽逼得!”


    “噗......”


    何妍歪著腦袋,不知道徐岩突然發的什麽神經。


    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笑噴了?


    徐岩連忙收拾好表情,打開抽屜將手裏的文件夾放進去,同時說道:“事情都過去多久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你不恨我嗎?”何妍直直的看著徐岩。


    “我恨你幹什麽?當初給你寫信,不也還祝福你和孟誌臻嗎?”


    說起這個,徐岩內心對原主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尼瑪,完美符合後世舔狗的所有指標啊!


    “我跟他結束了!”何妍的眼中含起了淚水,“我真後悔當初沒有下定決心跟我媽說明......他到了那邊,沒多久就勾搭上了高官之女......”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徐岩內心不禁唏噓。


    又一個被富家子弟玩膩了甩掉,然後人家追求門當戶對的劇本啊。


    得嘞,本來就對何妍是混凝土封心,現在還在裏麵加了鋼筋。


    神特麽的你媽逼著你寫的信,那封信可謂是引經據典啊,真要是被逼的,那種心境下能寫出辭藻那麽華麗的文章?


    什麽“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什麽“還君明珠雙垂淚,恨不相逢未嫁時”。


    別說當時的原主,就徐岩現在回憶起那封信的內容,都感動得想哭。


    裝的一副被家人逼迫,無奈放棄真愛的純情模樣,實際上還不是自己想要追求物質?


    簡直是標準的又當又立。


    果然這種女人什麽時代都有!


    當然了,表麵上徐岩還是要安慰一下的。


    “我就說嘛,我長得比那姓孟的帥多了,還比他高一個頭,你不選我,現在後悔了吧?”


    何妍被成功逗笑,又問道:“那我現在選你,還來得及嗎?”


    徐岩懵逼。


    臉皮這麽厚的嗎?


    還是說自認為穩穩拿捏我了?


    你還別說,要是換成原主,女神眼淚汪汪的問他:你願意嗎?


    他估計直接就單膝下跪了。


    可惜,你大爺已經不是原來的你大爺了!


    就見徐岩站起身,看向窗外,留下一個深沉的背影。


    一會兒後,就聽徐岩語氣沉重,背對著何妍說道:“如今倭寇肆虐,我輩軍人當奮起殺敵,本不該拒佳人美意,奈何八尺之軀已許家國,而再難許卿!”


    (翻譯:我要操心打鬼子的事兒呢,沒有時間操你。)


    何妍頓時怔住,看著徐岩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的男人,仿佛是那麽的陌生。


    就當她想要說話時,身後門被打開。


    兩人轉頭,就見算盤愣愣的站在門口。


    何妍連忙將頭轉回,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算盤看看何妍,再看看徐岩,更懵了:“打擾了打擾了!”


    說著就想關門離開。


    “你等會兒!”


    徐岩連忙出聲喊道:“幹什麽呀?又不是見不得人,進來!”


    算盤隻好開門進屋。


    這時何妍站起身,低著頭說道:“你先忙。”


    說完後她便轉身快步離去,出門後,隻聽見她的腳步聲很快,像是跑著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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