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之深潛,迅速靠近托住江晚意的腰,帶著她遊上水麵。


    荷花池深有兩米。


    對於不會遊泳的人而言,極為危險。


    傅大爺和傅二爺跟著出來,看到這一幕紛紛變了臉色。


    尤其看到橋上的傅以銘,傅大爺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江晚意已經昏迷。


    傅淮之把人救上岸後,厲聲吼了句,“叫救護車!”


    接著,把江晚意平躺放下,跪在她側邊開始按壓胸口,進行心肺複蘇……


    ……


    傅以銘臉色都變了,變得煞白。


    他跑過去,“我,我不是故意的……”


    傅淮之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按壓。


    看他按壓了好一會,江晚意全無反應,傅以銘回過神來說,“三叔,不如換我來吧。”


    傅淮之眼底一片陰鷙,“滾!”


    傅以銘僵住了。


    傅大爺和傅二爺對視一眼,紛紛都有不好的預感。


    要是江晚意真出什麽事,要是真跟傅以銘有關,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按壓了足足一分鍾後,江晚意吐出一口水。


    猛地吸了口氣,她迷迷糊糊睜著眼,“阿之……”


    傅淮之立即把幹淨的西裝披在她身上,抬起她上半身抱著,聲音前所未有的溫和,“我在,別怕。”


    江晚意感覺冰冷的身體,頓時溫暖了許多。


    迷迷糊糊間,囈語,“傅以銘,他,打我,害我掉下來了……”


    說完,又昏了過去。


    剛才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四處寂靜無聲,傅家兩位爺跟傅以銘都清楚聽見了。


    傅淮之眼底寒意烈烈,狠狠瞪了傅以銘一眼……


    ……


    江晚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私人病房裏。


    洗手間傳出水聲,沒一會被關掉,接著走出一道身影,身形修長,穿著白襯衣搭配黑色西褲。


    領口敞開,露出凸起性感的喉結,麵容冷峻英朗,立體分明,盡管慵懶隨意,卻也難掩矜貴。


    “阿之……”


    江晚意下意識喚了聲,因為昨晚嗆了水,聲音沙沙的。


    傅淮之快步來到床邊,眉眼多了抹溫和,“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江晚意輕搖搖頭,掙紮著要起身,傅淮之扶著她坐起,又倒了杯溫開水喂她喝下。


    瞬間,人都舒服了。


    “好多了。”


    江晚意聲音明亮許多,但還是難受揉了揉太陽穴,“有點頭疼,還有腰疼……”


    昨晚送江晚意來醫院的時候,清晰看到她臉頰的五根手指印。


    顯然是被傅以銘打了。


    後來調取荷花池周邊的監控一看,傅以銘不但打她,還想輕薄她。


    傅淮之神色沉鬱,須臾,抬眼看她的時候目光又變得柔和許多,“多休息休息會好。”


    江晚意鼻子酸溜溜的,無奈說,“公司安排了很多工作,不能不做。”


    “我打電話給你請了三天假,好好休養,其餘的不用管。”傅淮之霸道的口吻,但麵色沒了從前那麽冰冷。


    傅淮之出手,楊總肯定不敢不給假。


    她不擔心這個,昨晚的記憶浮湧,蒼白的臉色再度變得煞白,“我本可以不用躺在這的。”


    “是傅以銘,他對我動手動腳,後麵他打我,我就掉進池裏了。”


    提起這件事,江晚意滿腔委屈,眼底紅紅的,眼淚隨時都會掉下來。


    眼瞼的美人痣殷紅,襯得她尤為楚楚可憐。


    傅淮之眉頭輕蹙,心口忽而一緊。


    他柔聲安撫,“別怕,已經沒事了。”


    江晚意這一次,不可能放過傅以銘。


    被他一而再的騷擾,暴力,加上之前對江家做的種種。


    她不乞求傅淮之能出手,但自己也想用法律來扞衛自己的權益。


    “有事……”


    江晚意一雙眸子泛著淚光,泫泫欲泣,“他幾次三番這麽對我,當初江家的事,我或許就算了。可是現在呢?”


    “傅總,還要我繼續忍氣吞聲嗎?”


    她可憐兮兮的眸子看著她,鴉羽般的睫毛沾著淚珠,看得人心都化了。


    傅淮之也不例外,哄著說:“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放心。”


    換做以前,江晚意一定就聽她的。


    但這一次,她沒有,“怎麽處理?”


    傅淮之看出來她的執著,鮮少的好耐心,“會讓你滿意。”


    江晚意無辜的眼神直勾勾看著他,“我想他得到應有的懲罰,阿之,你知道的,昨晚的事我可以報警。”


    到時候監控一查,傅以銘難逃罪責。


    當然了。


    她不會天真到,傅二爺會讓警方提取監控,而且這種事情,傅家動動手指,這件事就會被粉飾太平。


    傅淮之知道她心情不好,雖然一貫的淡漠,卻在她這兒難得的隱忍,“這件事報警,反而是最無效的解決方式。”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手背,“相信我,我會處理好。”


    “真的嗎?”江晚意淚眼漣漪。


    “真的。”


    傅淮之依舊好脾氣。


    這已經是極限了。


    偏偏,江晚意不依不饒,“可他是你侄子,我隻是一個合約情人,你會偏向他,幫著他的。”


    傅淮之漸漸沒多少耐性,“我說過,我會處理,這點你放心。”


    “我不信。”


    “要怎樣你才信?”傅淮之眼神多了些許厲色,聲音依舊透著溫和。


    再說下去,他就真可能發脾氣了。


    江晚意見好就收,“除非他來跟我道歉,或者,讓我打回去。”


    傅淮之不怒反笑,“你就這點出息,放心,會比這更嚴重。”


    江晚意這才配合。


    後來,傅淮之叫琴姐和譚鑫來照顧她,他就走了。


    昨晚的事,恰巧是個引子。


    江晚意一直想報複傅以銘,奈何之前,她不僅沒實力,還沒把握,可以讓傅淮之向著她。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從傅淮之能原諒她和霍明征之間這種事開始,江晚意就有預感,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


    中午十一點,傅大爺早早在總裁辦公室等著。


    傅淮之長腿闊步進來,伴著一股冷空氣而入。


    傅大爺不僅自己來,還帶著傅以銘,一見到傅淮之,傅以銘乖巧過去九十度鞠躬,“三叔,對不起。”


    傅淮之斜他一眼,往沙發上一坐,點了根煙,“跟我道什麽歉?”


    他姿態慵懶且漫不經心,可抬眼間盡是凜冽。


    傅以銘繃緊身體,雙手也是繃著垂在腿側,“昨晚的事,是我做錯了,但其實就是誤會,我也是氣頭上才還手了。我沒想到江晚意會摔下池子裏。”


    “你不該跟我道歉。”


    傅淮之吐出煙霧,言語之中盡是冷漠,“是她。”


    傅以銘臉色刷的難看,要他給江晚意道歉,那簡直是一種侮辱。


    江晚意憑什麽啊?


    她就是個賤人,昨晚他沒說錯。


    要不是被父親逼著過來道歉,他壓根不會出現。


    傅大爺為難道:“三弟,那種女人就算了唄?你跟她也就是玩玩,沒必要為了這麽一個女人搞得一家人不愉快。”


    這話明著是勸說,實際上是吩咐的口吻。


    不管怎麽說,傅大爺都仗著是嫡子,一直想憑血脈壓製。


    可偏偏,傅淮之才是傅氏繼承人,無奈之下,他也隻能忍著。


    “大哥的意思是,反正他將來未必是我的女人,不用尊重?”


    傅淮之不等傅大爺回答,又沉了臉色,“我傅淮之的男人,不管將來是不是,任何人都該尊重她。”


    一句話霸氣且淩厲。


    傅大爺頓覺不妙,“不是,我沒那個意思,你看周純最後不還是跟範曄了,老三,你別生氣,我最終的意思就是,大家別傷了和氣。”


    “大哥想縱容他到什麽時候?”


    傅淮之修長的手指捏著煙,在煙灰缸裏摁滅,“繼續縱容?毀了一個江家,還想毀一個宋家?到時候,我們傅家成什麽了?”


    對於傅以銘的所作所為,傅大爺都是知道且默許的。


    他老臉漲的通紅,“江家那是技不如人,在商場從來都是吃人不見骨頭。”


    “是麽?那大哥知道,傅以銘和江晚意有過一段?”傅淮之言語犀利,問得傅大爺一愣一愣的。


    並且十分錯愕。


    “什麽意思?他們在一起過?”


    “以感情為餌,這種事情,傅家最為不恥。當初的江家已經是個例子,傅家的臉麵都要被丟盡了。”


    傅淮之一陣見血,毫不客氣。


    傅以銘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傅大爺憤憤瞪著他,看表情就猜到,傅淮之說的是事實。


    “你個畜生!”


    怒罵了句,傅大爺又繼續跟傅淮之求情,“都已經到這一步了,老三,以後我一定好好教養,這次你就給個機會?”


    傅大爺前所未有的低聲下氣。


    傅淮之眉眼輕佻,並未直接言語。


    傅以銘見不得這種情況,怒從中來,“三叔,當初奶奶讓你管理傅氏,主持傅家,不代表你可以獨斷專行,不把我們所有人放在眼裏。”


    “你隻是我三叔而已,無權管我任何事!何況你明知道當初我和江晚意在一起過,你是怎麽做的!竟然直接幫著她對付我,三叔!我是你侄子!侄子的女人你也搶!”


    說的太激動,傅以銘拍打桌麵,臉色怒紅,極為憤懣不平。


    傅淮之神色陰沉,瞥了他一眼,冷冷勾唇看向傅大爺,“你看到了,這就是你說要繼續管教的好兒子。”


    傅大爺還想解釋,“不是,他就是氣頭上,以銘,不許這麽對你三叔說話!”


    “好了。”


    傅淮之緩慢起身,聲音低沉不容抗拒,“傅家公司那邊,你交給明宇來管,以後那邊的事你不用管。”


    傅大爺震住。


    傅以銘短暫的愕然後,瞬間就炸了,“憑什麽!那是我們父子的產業,你無權幹涉!”


    傅淮之盯著他,眼神凜冽,“傅氏的子公司,隻要我不願意,公司能隨時關了,你說,我有沒有權?”


    傅大爺滿麵怒容,卻死死憋著。


    傅以銘氣得隻跳腳,滿心不憤,卻被傅大爺拽住,“夠了,別說了,聽你三叔的安排。”


    “爸!”


    傅以銘難以置信看著他,卻被他強行帶走。


    門被重重踹了一腳,引得外麵的秘書和助理都往這邊看過來。


    傅淮之煩躁,揉了揉眉心,眼底愈加燥,又使勁扯了幾下領帶。


    高助理很快進來,“傅總,沒事吧?”


    傅淮之搖頭,沉著臉吩咐,“通知明宇,讓他過去接手分公司。”


    高助理驚呆了。


    當初,傅淮之接手傅氏,曾經說過,隻要沒有特殊情況,絕不管分公司的運營,想不到時隔多年,竟然插手了。


    到底為了誰,可想而知。


    他想到了江晚意,卻一點不覺得意外,仿佛早就料到有這一天。


    ……


    中午的時候江晚意洗了個冷水澡。


    譚鑫著急又擔心,“晚意姐,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江晚意淺笑,“這樣也挺好。”


    譚鑫都懵了,但也沒問。


    後麵江晚意頭發是濕的,也開著冷氣睡了。


    果然。


    睡了一覺起來,發燒了。


    譚鑫連忙叫來醫生,醫生檢查後,發現是病毒性感冒,這種情況大多會反複發燒。


    江晚意咳嗽了幾下,渾渾噩噩飯也不想吃,更別說吃藥了。


    琴姐著急,立刻給傅淮之打電話。


    傅淮之二話不說趕過來,男人進入病房的那一刻,病房內的空氣都變得稀薄。


    “怎麽會發燒?”


    他看了眼病得糊裏糊塗的江晚意,沉聲質問譚鑫和琴姐。


    兩人低著頭對視了眼。


    琴姐說,“好端端的就發燒了,醫生說是病毒性感染,應該是跟喝了荷花池的汙水有關。”


    這其實也是其中的原因。


    隻是琴姐並不知道,中午江晚意洗冷水澡,濕頭發開空調睡覺的事。


    傅淮之吩咐她們出去,居高臨下站在病床邊,嗓音低沉,“不吃藥,怎麽能好?”


    江晚意燒是退了,但人不舒服,臉色蒼白,看著就很無精打采。


    “我不想吃東西,可醫生說,要吃東西墊肚子才能吃藥。”


    傅淮之瞥見櫃子上的藥,語氣少見的緩和,“隨便吃點,把藥吃了,聽話。”


    江晚意挪動身體,坐了起來。


    此時傅淮之已經坐下,端起一碗清淡的蔬菜肉末粥喂她,吃了幾口,江晚意又咳嗽,咳起來的樣子可憐兮兮的。


    她巴巴的眼神看著他,問,“傅以銘的事,怎麽樣了?”


    傅淮之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邊。


    她鬧脾氣,沒配合。


    傅淮之微微蹙眉,雖然不悅,去還是耐著性子,淡道:“我收回他分公司的管理權,他之前吞並的江家產業,我會讓明宇整理好,還回去。”


    “到時候,整個江氏一並歸還。”傅淮之像是在說著尋常的事,卻如同一根棍子,敲打在鼓麵上令人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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