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征心裏一陣發緊,表麵上依然保持淡定和冷色,他扯唇,“你說呢?像麽?”


    蕭玦雙手撐在欄杆上,目光灼灼,“我看像。”


    “既然如此,蕭總大可以結束和我的合作,不是麽?”


    霍明征神色冷淡,並有一絲不悅,“有句話說的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蕭玦眯起眼眸直勾勾盯著他。


    半晌他笑了出聲,說:“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太認真,霍律師的為人我自然是相信的。”


    霍明征沉著臉,“希望蕭總說正事的時候,能認真一點,有些玩笑可開不得。”


    蕭玦的手從欄杆上拿開,站直了腰,“是,確實不該,不過有時候開開玩笑,人能放鬆一些,不是麽?有時候霍律師就是太認真了。”


    霍明征麵色淡然,眉眼沒有多少情緒看著蕭玦。


    下一秒,蕭玦把笑收起,正色道:“先前我們和張家談的項目,本來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現在上麵突然又改變了主意,遲遲沒有蓋章,霍律師,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霍明征詫異,“上麵的意思又改變了?”


    蕭玦點頭,“目前,最大競爭便是傅氏,你知道,傅二爺身居高位,想要爬到傅氏的頭上去,還真不容易。”


    的確如此。


    放眼國內,能和傅氏這種大家族相比的,寥寥無幾。


    夾在夏城的張家和傅家實力相當,卻也在傅氏麵前幾次栽跟頭,兩家從不對付,也不輕易牽扯入對方的利益。


    如今,兩家算是正式對立,哪那麽容易就對出個輸贏的。


    霍明征抿了抿唇,“的確不是太容易,畢竟將賭場合法化,在內陸史無前例。蕭總耐心點,這不比澳城。”


    蕭玦似笑非笑,“當然。”


    他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忽然停下步伐,回頭銳利的眼神盯著他,“對了霍律師,你確定你的助理,什麽都沒偷到嗎?”


    霍明征一怔,很快平靜應答,“他所有的賬戶和雲端我都查了,的確沒有,蕭總,這興許是場誤會。”


    他淡然的眼底浮起抹厲色,“如果他是無辜的,你就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蕭玦卻毫不在意,淡淡然道:“回頭給你三百萬支票,你給他家人,就說是車禍的賠償,這不就解決了?”


    說完他攤開手,囂張,跋扈,冷血,無情……


    人人都說傅淮之似閻羅,冷血無情,可是在蕭玦麵前,傅淮之太有原則了。


    蕭玦離開前,忽然對霍明征說:“對了,我問了屠那邊的人,是個女的找上他們,給了一千萬,買你們兩個人的命。”


    說完這句話,等霍明征反應過來,蕭玦已經離開了。


    是個女人?


    ……


    傅淮之這邊,自然也查到了線索。


    “女人?”


    聽完高助理的匯報,傅淮之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滿是疑惑,同時已經在腦子裏過濾所有可疑的人。


    高助理頷首,“沒錯,是屠那邊的人透露出來的,對方開價一千萬,說的卻是要霍律師和江小姐的命。”


    他不解,“傅總,難道這個人是……楚靖嵐?”


    周純沒有傷害霍明征的道理。


    隻有可能是因愛生恨的楚靖嵐,可有一點也不對啊,目前她人被拘留,接受調查。


    傅淮之濃鬱的眉頭擰了很長時間,站在病房門口遲遲沒有進去,“先瞞著,不要透露出去,尤其別讓她知道。”


    這個她,指的是誰,高助理心中明了。


    他不放心的說:“到時候江小姐要是知道了,會不會……”


    “辦你的事。”傅淮之不容置喙的口吻。


    高助理立刻閉嘴。


    ……


    病房門推開,傅淮之走了進去。


    江晚意氣色恢複不少,傷勢好的差不多了,醫生說很快就能出院。


    看到傅淮之進來,江晚意立即放下手機,開口輕喚,“阿之……“


    她視線落在他挺拔的身影上,驚為天人的一張臉很是賞心悅目,眼看著他朝自己走近,臉上的笑容也愈發明媚。


    “今天沒去公司麽?”江晚意看時間才十點,奇怪的問了句。


    傅淮之嗓音溫柔,“今天是周末。”


    江晚意恍然。


    原來是周末啊。


    自從不用跑通告,拍攝,她都快把時間給忘了。


    “昨晚喝多了吧?有沒有頭疼?”江晚意一臉關心。


    昨晚高助理打電話來,說傅淮之喝多了,來不了醫院陪她。


    她是沒關係的,隻是擔心他喝多了會頭疼,畢竟每一次,他喝了酒就會頭疼欲裂,這大半年來,他好不容易好一些。


    江晚意不希望他又複發。


    傅淮之在床邊坐下,伸出手在她臉上輕柔的摸了摸,“我沒事,別太擔心。”


    江晚意秀眉蹙起,嬌嗔:“你是忘了自己頭疼的時候有多難受了。”


    這話傅淮之反駁不了。


    自從有了她的出現,的確跟著他十幾年的頭疼都逐漸好了。


    江晚意關心的聲音又響起,“怎麽最近應酬這麽多?”


    比以前多了好幾倍。


    “最近桐城與江城有意一起發展的項目,需要和規劃局的人多談一談,應酬就多了些。”傅淮之解釋,聲音依舊溫柔。


    江晚意很喜歡這種知道他在幹什麽,事事有交代的感覺。


    前幾天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沒了要離婚的決心。


    她眉眼嬌嬌柔柔,心疼說:“要注意多休息,別累壞了。”


    傅淮之寵溺的捏捏她鼻尖,“我會的,放心。”


    江晚意哼了哼,沒再囉嗦了。


    不然,會被他嫌棄的。


    老宅那邊又讓管家送來滋補的湯,傅老太太自從上一次來過後,回去後身體一直抱恙,沒再來過。


    江晚意知道,因為孩子的事傅老太太太難過了,所以才會如此。


    傅淮之接過琴姐裝出來的一碗湯,喂江晚意,“等出了院,你多養養,身體就能恢複的越來越好。”


    想到孩子,江晚意眼底閃現抹難過之色,為了不影響氣氛,她把情緒壓著,乖巧的點著頭,“好。”


    傅淮之喂她,她就喝,特別配合。


    喝了幾口後,江晚意想起來問:“車禍的事,查到什麽了嗎?知道背後是誰指使?”


    傅淮之眼底一閃而過的遲疑,很快又歸於平靜,溫聲說:“他們做事手法太過精密,雖然能夠確定是叫屠的團體做的,卻沒法找出來,到底是誰在背後收買的他們。”


    江晚意微微惱了,“這種團體還這麽講究合作精神嗎?不是有錢就能辦事?給他們錢,讓他們說了不就好了?”


    她到底是不懂人心的險惡。


    若這個屠這種做事手法,又豈會被人源源不斷找上門來?


    傅淮之輕笑,揉揉她的腦袋,“這件事你別管了,我會解決好。”


    “又這麽說。”江晚意不開心了。


    以前每次這麽說,他都未必會好好處理。


    不,換句話說,但凡是跟周純有關的,她都不會處理。


    這簡直,讓人難受!


    想到周純,江晚意再次想起那通電話,周純在電話裏的得意和挑釁,盤踞在她腦中,遲遲沒有散去。


    “會是周純嗎?”江晚意又問,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傅淮之,試圖想要證明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傅淮之把裝湯的勺子放在她嘴邊,她稍稍皺眉,往後避開,“飽了,不喝了。”


    最近各種大補湯,雖然沒有重複的,或者隔幾天才會出現一款相同的,她卻喝到膩了。


    再補,也有膩味的時候。


    傅淮之也不勉強,把碗交給了琴姐,之後吩咐琴姐出去。


    等病房的門關上後,傅淮之才開口,“這件事跟她關係不大,應該不是她找的人。”


    江晚意明顯不信,“不是她,還會有誰?對我那麽恨之入骨的,除了她好像沒別人了。”


    傅淮之避開這個話題,說,“所以往後,你出門更要小心一些,不要再任性,不讓保鏢跟著了。”


    江晚意心虛了。


    那一次,她的確是故意的,隻是沒想到,任性這麽一回,她便失去了孩子,失去她和傅淮之的第一個孩子。


    “我知道。”


    她微微垂下眼,情緒再次變得低落。


    怕她又開始胡思亂想,傅淮之握住她的手,保證道:“不管這件事到底跟誰有關,哪怕是周純也好,我不會姑息。晚晚,別多想,我與她之間,從來沒有什麽餘情未了,更不會有什麽縱容。”


    “但凡是傷害到你和孩子的,我不會姑息。”


    傅淮之聲音雖然溫和,字句中卻滿是銳利。


    江晚意怔怔看著他,他眼睛幽深漆黑,像是蘊藏了星辰大海,那麽深不可測,仿佛蘊藏著什麽強大的力量。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相信他。


    結果是,如果不信任,他們之間的感情就真的結束了。


    想離婚嗎?


    她那天說的隻是氣話,實際上她很愛他,真的不能離開他了。


    “好。”


    半晌,江晚意乖乖巧巧的點頭,冷豔五官卻是一臉溫婉的模樣。


    傅淮之唇角緩緩勾起抹狐疑,笑意變深。


    “乖。”


    江晚意蹭了蹭他放下臉上的手,柔柔軟糯的嗓音說,“那你也要答應我,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許再瞞著我了。”


    傅淮之深眸的光幾分瀲灩,“好。”


    得到這個答案,江晚意可算滿意。


    ……


    又在醫院住了三天,江晚意終於能出院了。


    出院這天,傅老太太派管家過來接她,或者說,接她和傅淮之回去老宅。


    實際上,這是命令。


    他們誰都無法違抗。


    傅淮之本就有意想要帶江晚意回去一趟,看她精神狀態不錯,便答應了和管家一起回去老宅。


    傅老太太一看到從外麵進來的江晚意,迅速迎了上去,“來,我看看,嗯,不錯,氣色還可以,看來的確有好好喝湯的。”


    傅老太太一臉滿意的笑容,親昵的拉著江晚意的手,摸了又摸,生怕她哪裏少塊肉了。


    江晚意輕笑,“媽讓人拿來的,哪能不喝,你看我這才住院沒幾天,都已經長胖了。”


    “哪有胖,倒是麵色紅潤了。”


    傅老太太拉著她到沙發坐下,又率先命人把一碗燕窩端上來,“還沒吃東西吧?先吃點,一會再吃飯。”


    江晚意無從拒絕,也的確有點餓了。


    接過傭人端著托盤上的一碗燕窩,她一連吃了好幾口,低垂眉眼,溫婉美麗的模樣,讓傅老太太越看越喜歡。


    半晌,她歎氣,“這孩子也是和你們沒緣分,不過沒關係,等養好了身子,再要一個就是了。”


    說完她看著傅淮之,溫柔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你最近應酬太多了,小心點身子,一會喝點降火的,好好調調身子,等以後再跟晚晚要個孩子。”


    江晚意臉色輕微有些變化。


    那種藏在心底深處的疼痛,正在逐漸愈合的傷疤,像是忽然被人揭開,疼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察覺到她臉色的變化,傅淮之微微沉了眼眸,“一切以晚晚的身體為準,孩子的事以後再說。”


    傅老太太讚同點點頭,“是,先調養好。”


    說完這些,傅老太太問:“對了,查到是什麽人所為了?”


    “正在查。”傅淮之態度明顯敷衍。


    傅老太太對他的為人,也是再了解不過。


    他啊,有點什麽事情,都不會牽扯到別人進來,能自己解決的,絕不會麻煩到家裏。


    這性子,跟死去的傅老爺子一模一樣,所以當初傅淮之還不到十五歲,傅老爺子就已經決定,把整個傅氏交到他手裏。


    “行,你能處理好就行。”


    傅老太太深呼吸,不好再問太多了。


    ……


    從老宅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


    回到別墅,江晚意直接回了臥室,臉上難掩疲憊。


    傅淮之跟著她上樓,門才關上,來到江晚意身後,從後麵抱著她,壓下腦袋,薄唇湊在她耳邊。


    “剛才媽說的,你別放在心上,孩子以後我們慢慢要,不用太有心理負擔。”傅淮之輕聲安撫,溫柔的不像話。


    自從這一次住院以後,他比以前更細致,更溫柔了,更會注意她的感受。


    江晚意側過臉,看著他精致的麵容,麵帶微笑說:“媽也是關心我,沒什麽的,我不會亂想。”


    頓了頓,她眼神淩厲幾分,“現在我唯一最想做的事,便是查到是誰指使的這一切,我想為我們的孩子報酬。”


    傅淮之柔聲呼著熱氣在她耳畔,“會的,會有那一天。”


    江晚意看著他的麵容,滿是探究。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短信提醒。


    傅淮之沒有多想,從口袋裏摸出來看了眼,江晚意的目光也順勢看過去,隻是一眼,瞳孔便狠狠瞪大。


    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一張合照。


    合照是特別曖昧的,躺在白色床單的大床上,裸露著上半身肩膀,像是剛做完那個事。


    照片下麵有一段話,說:“你看這張照片好不好看?我可喜歡呢,你在床上的時候,可真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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