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平安等了許久,還是沒等到宋懷豫,吃了兩顆李大夫留下的藥丸,那藥丸中有安眠的成分,她靠在牆上慢慢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許久,紀平安感覺癢癢的,蟑螂嗎?


    爬臉上了?


    紀平安驚恐地睜開眼,宋懷豫就坐在床邊,右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左手拿著兩個暖袋。


    牢房本就日夜難辨。


    此時紀平安也不知道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牢房門口站著一個衙役,手裏舉著燭火。


    宋懷豫放下手,紀平安一把抓住宋懷豫的手腕,就這麽看著他。


    一室冷寂。


    “抱歉。”紀平安鬆開手,“我剛才做噩夢了。”


    宋懷豫喉結滾動,墨色的眼睛在陰影中,讓人看不分明,他輕輕地應了一聲,“嗯。你的燒退了。”


    “應該是。”紀平安摸了摸額頭,“豫表哥。”


    宋懷豫:“嗯?”


    紀平安:“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宋懷豫:“什麽事?”


    紀平安:“冬春好像回宋府了,她性子比較衝動,一個人在宋府,我怕沒人約束,出什麽事,你能幫我將她送到回春堂,直到我出獄嗎?”


    宋懷豫是掌管刑獄的,本身較一般人就更敏銳,他直接問:“冬春出什麽事了?”


    紀平安搖頭:“我不知道,但是送到回春堂我會比較放心。豫表哥,在這個監獄裏,我沒有可以求助的人了。”


    紀平安雙手合十:“求你,幫幫我。”


    “嗯,我一會兒回去看看。”


    說完,宋懷豫讓人過來將被褥換了,暖袋也交到紀平安手裏,這才邁著大步離開。


    等宋懷豫回到宋府的時候已經子夜時分,宋懷豫親自去找冬春,卻找不到人,詢問院子裏宋家撥過來伺候紀平安的人,都說冬春下午出府後就沒再回來了。


    宋懷豫疑心冬春已經去了回春堂,但這個時間點回春堂早就關門了,也不好打擾,宋懷豫隻能暫且作罷。


    宋懷豫走後,宋懷章站在屋內,遠遠地看著紀平安院子的方向,問自己的夫人韓綺,“冬春那丫頭抓了嗎?”


    韓綺將一件竹青色的披風披在宋懷章的身上,“已經以偷東西的名義抓了,也用了刑,隻是那丫頭嘴硬得很,死也不肯交代印鑒的下落。”


    宋懷章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知音這個妹妹,手段心計都有,就是做事太過婦人之仁,太溫吞了。”


    “知音年齡還小,等過兩年就懂事了。”韓綺笑著安慰了幾句,宋懷章回頭瞧見自己的發妻,彎了彎眼眸,伸手將韓綺攬入懷裏,“知我者,助我者,唯夫人也。”


    宋懷章低頭,薄唇貼在韓綺雪白的脖頸上一點點的蹭著:“夫人,嶽兒已經讓奶娘哄睡著了,我們也該就寢了。”


    沙啞的聲音含蓄地暗示著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渴望。


    宋懷章大手將韓綺往自己懷裏壓,韓綺身子忽然僵硬,推搡著宋懷章:“夫君,我來月事了。”


    宋懷章身子一僵。


    砰地一聲。


    風刮倒了院子裏的花盆。


    宋懷章放開韓綺,眯了眯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韓綺:“夫人,從你我成親那日開始,我便待夫人如明月,更視夫人為至親。我一直相信夫妻同心,家睦事興,故我心之所願,誌之所向,從不瞞夫人。你我自打成親後,夫妻恩愛,如膠似漆,我思來想去,我們之間的變故,出現在嶽兒出生後。女人生孩子是一道鬼門關,生完孩子後,又是最脆弱的時候,想來必定是我那時無意做了什麽惹夫人傷心了。我心匪石情難轉,誌奪秋霜意不移。求夫人告訴為夫錯在何處,為夫一定改。”


    韓綺回避著宋懷章炙熱的視線,“夫君,你想多了,我隻是身體不舒服罷了。”


    宋懷章沉默了一小會兒,伸手抱了抱韓綺,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交到她手裏,一句話沒說,默默離去。


    韓綺臉色蒼白,心髒被一隻大手緊緊地俘住。


    成婚三年,一開始,他們雖談不上日日纏綿,那也是情意綿綿,隻是自打兒子出生後到現在,整整一年半的時間,她一直在拒絕。


    她何曾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夫妻之間早晚會出問題。


    但是,她的身體……在生孩子後……那個地方……


    她怎麽敢讓他碰?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他們隻是媒妁之言,雖然她在成親前已經見過他了。


    但他卻是成婚當日方才第一次見她,她又怎麽敢讓他知道?


    ……


    次日,宋懷豫當班之後,著人去回春堂問過,冬春並沒有去,宋懷豫又趕在晌午的時候回了一趟宋家,冬春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一點消息都沒有。


    一個大活人,好端端的,怎麽可能就這麽消失了?


    宋懷豫又著人問了宋府周圍幾條必經之路,都沒有看到冬春的影子,這說明,冬春就在府內。


    在府內,但是瞞著他。


    怕紀平安擔心,宋懷豫暫時將冬春的消息壓下,晚上,讓人拿了紀平安院子裏的丫鬟,私下審問,很快就問出了結果。


    丫鬟:“昨日,大夫人房內的錦春姑姑帶人來抓走了冬春姑娘。說是冬春姑娘去三小姐那裏回話時,偷拿了三小姐的一個鐲子。二少爺,我們也不是故意欺瞞你,實在是,大夫人說府裏正值多事之秋,內賊之事私下處理就好,不要節外生枝。不讓我們告訴你。”


    聽到回話,宋懷豫又去了宋懷章的屋裏。


    他先對著正在吃燕窩的韓綺行禮,“拜見大嫂。”


    韓綺讓宋懷豫起身,“出什麽事了?怎麽這般行步如風?”


    宋懷豫也不客氣,開門見山:“大嫂,冬春真的偷東西了?”


    韓綺放下手裏的勺子,“我說什麽事呢?咱們的司錄參軍查案查到家裏來了?”


    韓綺看似在打趣,實則在警告:“也不是什麽大事,自家奴仆手腳不幹淨罷了,罰一罰就好了。”


    宋懷豫:“請大嫂將人交給我。”


    韓綺對於自家夫君這個過於死板的弟弟,很是無奈,“二弟,你這個要求,大嫂怕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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