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張老指了指兩碗中的小碗,沈亦白眯著眼睛,觀察著大碗的黃豆和小碗黃豆的區別。


    隻發現那滴了醋之後的黃豆上麵之前蠕動的那些活物都變成了死屍,竟然也一動不動了。


    這張老弄巧成拙,竟然早就找到了對應方法,隻是他不知道這變色代表了什麽。


    沈亦白一個了然,“張老,我想我們找到了根治的法子了。”


    “何意啊?”


    “這醋大概就是這病症的克星。”


    張老趕緊搖頭,“這法子我試過了,喝了醋完全沒用的,因此這醋大概也就能辨別,不做醫治用。”


    “喝當然沒用了。”


    張老後知後覺,當即如同棒喝,“哎喲,肺部,得吸進去,我是老糊塗了,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正是。”


    這也算是人的某種慣性思維,對從口入的東西細數家珍,但從鼻子入的東西卻又是置若罔聞。


    貌似一下子捅開了窗戶紙,張老的神思瞬間敞亮起來。


    “我怎麽沒想到呢。”


    隻是這法子,一時半會也沒個正招,不像是吃東西,喂就可以了,如何讓這醋到肺部去呢。


    有了方向,張老很是激動,“丫頭,這醋當真有用?”


    他有點不敢相信,好比說你期待很久的東西突然出現,還是之前自己找過的地方出現的。


    “有用。”


    沈亦白很自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力過於常人,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相信我的眼光。”


    張老似乎有些感觸,“沒想到當年徒勞無功,如今卻...


    ...


    若是當年我能想到這一層,至少能救下不少人。”


    張老有些感懷,但到底明事理,“罷了,如今也不算太晚。”叫來自家外孫過來,“你們也都想想,咋樣才能吸進去。”


    “用個豬肺泡怎麽樣?”


    兩人思忖片刻,想著每人弄一個泡泡吸進去。


    得了,這也算一個研學方向,但現在倒也沒那個時間給他們慢慢思考對策。


    “我有一個法子。”


    沈亦白索性直接說出來。


    “說,你說,說說看。”


    “找一間不通風的屋子,把縫隙的給堵住,中間熬些陳醋,讓其揮發到空氣中,讓病人進去待上個把時辰。


    不必講究一蹴而就,人受不了了就出來,如此多來幾次,想來也是有效果的。”


    張老點點頭,對沈亦白可謂是刮目相看。


    “丫頭,你可有好本事,我算是服了你了,我從醫數十載,沒有一日如同今日這般,似是柳暗花明,又是水到船頭,往日解不開的結就那麽一下子,解了,我得解了。”


    “嗬嗬,不比您老人家,我這是占了先天的便宜。”


    對沈亦白來說,沉溺於天賦而小看了努力絕非好事,她向來都是看重個人努力而非著重天賦的。


    好比龜和兔,兔子能力雖大,但若沒有一直往前走的心性,倒不如烏龜慢條斯理的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反正壽命夠長!烏龜能去的地方兔子未必會在。


    攏共像今日的情況,要不是張老對這個有多年的積累,也不會讓沈亦白看見那其中變化。


    她隻是看一眼,可這一眼之前,是張老永不言棄的執著,缺一不可。


    有了對策,青壯年很快就準備好了小屋子,拆了個把幾間房,弄了兩層,中間塞進了棉花和石灰。


    “這時間不能長,先走個一刻鍾吧。”


    “得了。”


    盛知秋算是頭一波進去的,他本身體質強勁,這次兵敗如山倒,雖乏得厲害,但緩過勁來之後恢複的也快,第二天就能給自己塞飯了。


    沈亦白因著熟稔自然多關照一些,確認他沒事了之後便也不想多留。


    “接下來我們就不方便待了,若是讓府衙知道我們從旁的地方進了村子,怕是不會讓我們走。”


    “嗯,對,你們先走,眼下有了法子,隻等慢慢養著。”


    早前從卓老那裏倒騰了一些藥包,這兩天李長波和狗哥也去取了過來。


    聊勝於無,全當是給大家做個補充。


    第二日,沈亦白已經準備要走了,卻哪裏也找不到黎誌清的身影。


    這人...過分了啊,怎麽能不告而別呢。


    不耐煩的等了半晌,人才姍姍來遲。


    “幹嘛去了?”


    “你猜。”


    嘖...沈亦白懶得和他計較,時候不早了,他們三個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她想著要怎麽安排花娘和乞丐爺孫。


    無論怎麽想都隻得先拜托卓老幫忙照顧。


    這三主打一個無家可歸又沒什麽生存能力。


    想到這個沈亦白一眼瞧見旁邊人腰帶上的玉佩,這都是人偶身子還帶個玉佩。


    “這個不是法器也不是寶貝吧?”


    這裏的寶貝指的是那種天然有其他作用的物件,好比修行人常用的儲物玉石。


    那種東西渾然天成,就和人的天賦一樣,可遇而不可求。


    “不是,就一裝飾。”


    “這個給我。”


    “幹什麽?”


    “你又不缺這個,我有用。”


    黎誌清無語,“你的臉都去哪裏?現在都是直接從人身上拿東西了嗎?”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誰愛麵子盡管去愛,我缺錢,你給還是不給吧。”


    “強盜還給自己頒上牌坊了,你哪是個英雄,浣熊還差不多。”


    ......


    到了牛犇鎮,沈亦白到底是開不了口,讓李長波將消息和玉佩帶給卓老,她來了個真正意義上的不告而別。


    “真不回去說一聲?”


    “速度點,記得把玉佩交給卓老,讓他幫忙照顧一下他們三個,我就不去了,怕說不出口。”


    李長波點點頭,“行吧,保證帶到。”


    .....


    和李長波告別之後黎誌清出錢買了一輛馬車行走了兩日。


    深秋,露重,沈夏草來葵水了。


    沈夏草本就營養不良,連帶著葵水也並不規律,這次不知怎地,肚子要疼上許多。


    抽疼,疼的她想齜牙咧嘴的,太難看,隻得死死咬著牙關不鬆口。


    “要我幹什麽?”


    沈亦白就看人坐在她旁邊,臉上一股子不知所措的表情,猛然噗嗤一聲笑了,給蒼白的臉上抹上一層蜜色。


    “我真是活久見了,竟然還能從黎仙尊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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