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樣回答,雲燕娟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對現在的雲黛而言,確實應該把心思花在學習上。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願意去跳舞,隻有雲黛自己知道。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去洗漱睡覺吧。”


    雲黛乖巧地應了聲。


    她起身的時候,雲燕娟這才看見她手裏提著的紙袋子,從她的視角正好能看到裏麵的小蛋糕,心下不由帶了幾分猜疑。


    這不是雲黛第一次提著蛋糕回家,一開始雲燕娟隻當小姑娘愛吃甜品,晚上買來當夜宵的。但看著今晚打扮異常漂亮的雲黛,她又覺得不是這麽回事。


    她雖然口頭上反對雲黛早戀,但如果雲黛真的喜歡,她隻會真心祝福並好好教導雲黛不要耽誤學習。


    可這才沒過多久就有了苗頭,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總是衝動又毫無理智的,她怕黛黛被人家欺負哄騙。


    “黛黛啊。”雲燕娟拉住雲黛的手,關切問她,“最近在學校有沒有交到什麽新朋友啊?”


    雲黛隻當姑姑又在關心她到新學校的狀況,笑著點頭:“交到了一個好朋友,她是我的同桌,性格為人都很好,我很喜歡她。”


    “同桌?是女孩子嗎?”


    “是呀。”


    “那還挺好的。”雲燕娟狀似不經意地問,“不過我們黛黛長這麽漂亮,沒有男孩子來找你玩嗎?”


    雲黛笑容一頓,她剛剛還被某個男孩子抵在家樓下的牆上又摟又抱的,此時麵對雲燕娟的問題便顯得格外心虛。


    “沒有吧。”雲黛說不出口,也不想讓雲燕娟擔心,“我和他們又不熟,而且大家都忙於學習,交流都很少。”


    她實在太不擅長說謊了,雲燕娟打量著她的臉色,倒沒有拆穿她,溫柔地拍了下她的手:“那也沒什麽,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畢竟我們現階段還是專注於學習。去洗澡吧,早點休息。”


    雲黛如釋重負:“姑姑晚安。”


    她匆匆回了房間,手裏的紙盒袋嘩嘩作響,被她放在書桌上。


    雲黛捧著臉一臉苦惱,她被雲燕娟的問題弄得心底發慌,感覺桌上的蛋糕就是個燙手芋頭!


    雲黛雙手合十,對著月亮默默祈禱,希望姑姑今晚隻是一時興起。


    另一邊,等雲黛進了房間,雲燕娟敲響了管易的房門。


    管易這段時間十分努力學習,每次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雲燕娟既欣慰又心疼。


    “媽,怎麽了?”管易推開門。


    雲燕娟走進去,順帶把門關上。


    “你最近和黛黛一起上下學還好嗎?”


    管易一愣,不明白她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雲燕娟早出晚歸,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不是一起去學校。管易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還好啊,怎麽突然這麽問?”


    雲燕娟唉聲歎氣:“你也知道,黛黛雖然看著性格軟,但其實是個特別能藏事的人。我平時不在家,你和她共處的時間更多,她有什麽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因為家庭的原因,管易從小就很早熟,又是家裏唯一的男孩,雲燕娟有些事都會和管易商量,這已經是一種習慣。


    所以在聽完雲燕娟這些話後,管易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遲放,隨即就明白了雲燕娟可能猜到了這件事。


    雖然他也不知道雲燕娟怎麽會知道這件事,不過他既然答應了雲黛不告訴雲燕娟,就不會反悔。


    管易安撫道:“黛黛最近都挺好的,你別擔心了,我會保護好她的。”


    “那就好。”雲燕娟鬆了口氣,“我們都是一家人,我相信黛黛也會好好對你這個弟弟的。”


    管易扯了扯唇:“我知道了。”


    —


    客廳的時針來到十一點的位置。


    遲放一手拎著毛巾擦頭發,一手打開冰箱。


    今晚原本是去西餐廳吃晚飯,結果碰上了雲黛,導致還沒吃兩口,一顆心就全吊在少女身上了。


    忙活了半天,他有點餓。


    然而打開冰箱,隻有一排冰飲料,連包泡麵都找不到。他暗嘖一聲,最後拿了瓶汽水回到書房。


    整個人陷在柔軟的靠椅裏,遲放把毛巾搭在靠背上,拿出手機看了眼。


    進浴室前給雲黛發的消息,說他已經到家了,明明對方顯示了已讀,卻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舍得回給他。


    真是狠心。


    遲放失笑,感覺跟著了魔一樣,才分別兩小時就開始想她。他腦袋一歪,從垃圾桶裏撿起下午扔進去的數學試卷,又重新放在桌麵上。


    打臉真是來得太快。他前幾個小時剛吐槽這種腦殘生活,現在又恢複了這種日常。


    還沒看完一道題,手機卻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遲承憑”的名字。


    遲放摁了接通。


    許是沒想到這通電話接的這麽快,畢竟之前的來電遲放要麽掛斷要麽不接,遲承憑停頓了好幾秒,才開口:“遲放。”


    遲放單手打開易拉罐的拉環,發出清脆的聲響,並沒有說話。


    他和遲承憑的相處很少。小時候遲承憑和袁姿還恩愛時,他年紀太小,已經記不起來父親對他的疼愛。


    等長大一點,遲承憑搬出了別墅,幾乎很長時間才能見一次,見麵的過程也略顯生疏。


    所以導致遲放對遲承憑的印象,大多數是來自袁姿對他的灌輸。


    顯然,遲承憑對於兒子的冷漠也無從下手,隻能幹巴巴地詢問一句:“最近過得還好嗎?”


    遲放喝了口汽水,沒有像以往那樣嘲諷他一句“不是都知道嗎?有什麽好問的。”,反而平淡回答:“還好。”


    “聽說你前段時間找了個家教老師?”


    遲放嗤笑了聲。


    遲承憑頓覺尷尬。其實兩人都知道,他對遲放全方麵的監控,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用“聽說”未免太可笑了點。


    就連遲放這個所謂的家教老師,也是遲承憑知道遲放有這個念頭之後,特地為他找來的有名家教。


    遲放的耐心隻持續了不到半分鍾,在他明知故問後成功告罄,他不耐道:“有事直說。”


    他自然知道遲承憑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今晚他去處理的這個事,最後的結果就是把企圖輕浮雲黛的那個人塞進局子待個十天半個月。


    在無憑無據無當事人,特別是遲放還把人暴揍一頓的情況下有這個結果,當然少不了遲承憑的幫助。


    他雖然在學校混,但從來不會把事情鬧大,像這種事更是頭一次。傳到遲承憑的耳朵裏,肯定要打電話來問他的。


    然而遲承憑並沒有提這件事,這個在商界說一不二、威名赫赫的遲董,麵對兒子時卻總是抬不起腰,是虧欠,亦是擔憂。


    “今天沈鬱去找你了。”


    就知道是這個事,遲放無聲地笑了下,握著易拉罐的手卻不自主攥緊。


    肯用藥,和承認自己有病,不能混為一談。


    他隻是不舍得傷害雲黛,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杜絕。


    “什麽時候發過的病?”遲承憑問。


    遲放嘲諷道:“不是早就知道結果了嗎?每個月都叫沈鬱來問我,現在終於發病了,你又在害怕什麽?”


    怎麽可能不害怕?


    明明以前還好好的,那個少女一轉學來,遲放就犯病了。


    遲承憑果斷道:“明天就轉學。”


    “你敢。”遲放眼眸眯起,“你敢插手這件事,我明天就去把她的骨灰挖出來,日夜擺在你床頭。”


    他輕笑了聲,“我相信她會開心的。”


    這種毛骨悚然的話,從別人口中可能會以為是在開玩笑,遲承憑卻知道他一定會說到做到。


    這也是他一直擔心遲放的原因。


    作為袁姿的直接受害者,他又怎麽會看不出遲放和袁姿之間的相似之處。


    沒等他再說什麽,遲放打斷他:“我不會再走袁姿的老路,你也不要瞎擔心,更不要管這件事。我要睡了,掛了。”


    遲放把手機扔在桌上,好心情全沒了。


    遲承憑聽著耳邊的掛斷聲,歎了口氣。


    他抬頭,電腦的銀色光亮打在他臉上,屏幕中的左上方顯示是一個少女的臉。


    這是雲黛的個人資料。


    是個可憐卻優秀的女孩。


    遲放的喜歡並非毫無道理,如果他沒有遺傳病的話,如果雲黛不會誘發遲放犯病的話,遲承憑會全力支持兒子去追她。


    可惜一切都隻是如果。


    遲承憑把這份文件發給了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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