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二樓走廊上,老鴇子也高聲笑道:“恭喜這些公子接到繡球,袁夢姑娘今晚是你的啦!~”


    說著話,老鴇子就將袁夢推到了身前。


    袁夢現在年華正好,青春動人,且有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嫵媚,杏眼眨動極為勾人。


    “都沒說開始了,怎麽就扔了!”


    “就是就是,我們這裏這麽多人不扔,偏偏朝那人扔去,怕是串通好的吧!”


    人群中忽然喧鬧起來。


    那些客人們本來已經躍躍欲試,結果卻看到繡球不偏不倚的朝著寧安丟了過去。


    樓梯處可隻有寧安一個人,這如何能不讓人起疑?


    錯過了和沒人共度良宵的機會,這些人頓時不幹了,一個個吵嚷著不公。


    “不行不行,必須重新拋!”


    “那個人是誰啊?見都沒見過,憑什麽就拋給他?”


    “依我看,這裏麵怕是有黑幕吧!”


    “就是有黑幕!”


    人群喧嘩,隨著幾名客人帶頭,其他客人們也在氣氛的烘托下紛紛起哄,大廳頓時亂作一團。


    二樓走廊上,老鴇子頓時急了。


    揮舞著小團扇,連忙喊道:“哎呦各位客官,怎麽可能有黑幕,這不是咱們提前說好了的嗎?”


    袁夢的計劃,她並不清楚,隻是覺得拋繡球這個噱頭不錯,可以適當換換花樣。


    現在見客人們反響激烈,她頓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畢竟這青樓可不她開的,老鴇子隻是被上麵的老板挑中幫忙經營而已,相當於店長。


    要是經營不善,她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那裏知道,這幫客人裏麵,可是提前安排好了“托”。


    要不是這幫人帶節奏,旁人就算不滿,也不會反響如此激烈。


    此時,幾名“托”又帶頭喊了起來……


    “不行!”


    “我分明看到繡球就是往他那邊扔的,袁夢姑娘可不能厚此薄彼!”


    “就是就是,除非他能拿出真本事來,不然憑什麽能夠服眾!”


    在那些“托”的帶動下,客人們紛紛呼應。


    老鴇子也是急得滿頭大汗。


    “好好好,眾位客官,你們說怎麽辦啊?”


    眾怒難消,馬上就是醉仙居最熱鬧的時候了,老鴇子也不敢耽誤做生意。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以前花魁選人,都是看詩詞,今日自然也不該例外!”


    “對,就比寫詩!”


    “要是他能寫出一首讓我們都服氣的詩,這事兒就算了,不然絕對不行!”


    客人們紛紛高喊,大廳內喧鬧一片。


    “好好好,都依著你們……”老鴇子都快急哭了。


    如果耽誤了做生意,她少不了要被東家責罰。


    老鴇子求助般的看向了寧安:“公子,您看……您寫首詩……行嗎?”


    老鴇子話音剛落,一旁的袁夢也嬌滴滴的,故作委屈道:“都是奴家不是,給公子惹麻煩了,奴家也沒想到會這樣,要不公子就賦詩一首吧,也好平了眾怒……”


    說完,她還楚楚可憐的望著寧安,輕咬朱唇道:“奴家,一定會補償公子的。”


    袁夢這番姿態,頓時勾起了不少客人的心頭邪火,頓時又引起一片呼聲。


    樓梯口。


    寧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鬧劇,神情冷漠,仿若置身事外。


    他明白,這就是故意有人給他設套呢。


    那背後之人,就是認準了他是個莽夫,不會詩詞,所以故意想要在這般大庭廣眾之下讓他出糗。


    最好逼得他惱羞成怒,一頓打砸,這樣背後之人就會以此大做文章。


    甚至就算是寧安真的為袁夢作詩一首,可流連煙花之地也絕非什麽光彩之事,為花魁作詩這種事一旦流傳來開,也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慶國人玩兒手段可都夠髒的……寧安心中冷笑。


    這件事十分敏感,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被造謠生事,敗壞他的名聲。


    雖然不起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確實很惡心人。


    寧安冷冽的目光掃過全場,那戰場廝殺養出來的殺意,令大廳內的氣溫都陡然降低。


    喧鬧聲暫息。


    寧安語氣淡然道:“這繡球我本來是不想要的,不過,我覺得可笑的是,我走在路邊商販都能認出我,而你們卻在問我是誰,既然如此,我便賦詩一首,好告訴你們我姓甚名誰……取筆墨來!”


    寧安話音剛落,老鴇子立刻殷勤的讓人取來筆墨紙硯。


    小廝搬來長桌,麻利的將宣紙鋪開,更有姑娘主動來幫寧安研墨。


    人群中。


    一些不知情的客人墊足觀望,滿臉疑惑。


    “這人是誰啊?這麽能裝?”


    “是啊,好像我們都得認識他一樣,這可是京都,就算是國公的子嗣也不敢這麽狂吧。”


    京城太大,寧安攪動的風雲雖猛烈,但也並非所有人都能近距離看到寧安的真容。


    加上民間對他的形象有極大的抹黑成分,倒是也有不少人沒能將其認出。


    袁夢翹首以盼,黛眉微微簇起。


    ‘世子不是說他不通文墨嗎,怎麽還會作詩?’袁夢心中疑惑。


    但隨後想到即便寧安能作出詩來,她也可以以此炒作,提高知名度,不禁眉頭舒展開來,心中竊喜,暗自得意。


    這局麵,怎麽看都是贏。


    “公子,墨磨好了。”姑娘放下墨條,朝著寧安盈盈一笑。


    寧安沒有理會,直接抄起毛筆刷刷點點,筆走龍蛇。


    其實不通文墨,本就是別人對寧安的誤解…....


    他雖然是武狀元,但最開始可是學文的,練字隻是基本功,寫的自然不錯。


    而且隨著武道有成,融入字跡中,更顯殺伐有力!


    每一筆每一畫,都仿佛刀來槍往,殺氣騰騰!


    啪嗒!~


    一首詩很快寫完,寧安隨手將筆一扔,二話不說就邁著闊步直接走人。


    或因那首詩的緣故,他現在身上殺氣凜冽,令人不敢靠近。


    加上燕雲十八騎亦是護衛左右,這般陣容,在場更是無人敢攔。


    待到寧安已經走遠,才有人極不服氣的啐了一口:“裝什麽裝,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個什麽好歹來!”


    自古才子風流,尤其是這種青樓的常客,往往都是高門貴子,精通文墨。


    很快一群人便聚在了長桌前,看向了寧安留下的那首詩。


    之前那文人不屑一顧,走上前,大聲讀了起來:“殺盡北蠻百萬兵,手中寶棍血猶腥……”


    讀到這裏,那人的聲音忽然小了許多,幾乎成了呢喃:“滿堂不識英雄漢,隻管曉曉問姓名!”


    四句詩,一共二十八字。


    雖然辭藻並不華麗,通俗易懂,但是卻蘊含著滔天殺氣!


    明明隻是一首詩,但字裏行間卻仿佛可看到屍骨堆壘,殘骸遍野!


    這詩詞中的殺氣撲麵而來,令人窒息。


    尤其是那筆走龍蛇的二十八個字,更是每一筆一畫中都透著猾狂,仿佛用以書寫的不是筆而是槍,揮灑紙上的不是墨而是血!


    “能寫出如此詩句的,絕非凡俗,難道是哪位將門之後?”


    眾人麵麵相覷。


    有人看著麵前的四句詩,反複呢喃,忽然瞪大了雙眼。


    “殺盡北蠻百萬兵,手中寶棍血猶腥……這……這說得不是寧安嗎?!”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寧安!”


    “是那個齊國的殺神寧安?!”


    眾人嘩然,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剛才自己竟然惹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


    “怎麽會是他?”


    “寧安竟然來這種地方?”


    “我……我剛才是不是罵他了?他不會殺了我吧!”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現在明白寧安為什麽說他們可笑了。


    人的名樹的影,隨著兩場大戰,寧安已經名震天下。


    而且初到慶國,就樹敵無數,儼然成為了全民公敵。


    走在路上,販夫走卒都恨之入骨,避之如虎。


    可他們這些醉仙居中的嫖客,竟然隻顧著流連煙花柳巷,竟連寧安這個慶國公敵的身份都認不出!


    這著實可笑……


    寧安更是以此作詩,對在場眾人進行了一番霸氣的嘲諷。


    所有人都能預料到,恐怕今日之後,這首詩就要火了。


    而一旦他們今日來醉仙居的消息傳回去,那可就不光是丟臉那麽簡單了。


    甚至都可能被開出族譜,更嚴重的都可能被抹去戶籍!


    哪怕過去千百年,都要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一時間,在場眾人全部都愣住了,神情中充滿了驚恐之色。


    “我突然想起來家裏有事,我先走一步!”有人連忙借故離開。


    有人帶了頭,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來,再也不敢在此地停留。


    “哎呦,我想起來了,我十八姨娘今天生產呐!”


    “我還沒給我爹上墳呢!”


    眾人倉皇而逃。


    更有人給老鴇扔下了銀子,鄭重囑咐:“記住,今兒我沒來過!”


    不消片刻,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醉仙居,直接就人去樓空。


    隻留下一幫姑娘們麵麵相覷。


    “客官,客官呐!”


    “你們別走啊!”


    老鴇子不斷挽留,但根本無濟於事。


    她都懵了,根本步明白區區一首詩,怎麽就會有這麽大的殺傷力。


    老鴇子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橫豎也沒看出什麽來。


    二樓走廊上,袁夢也是直接愣住了,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剛才雖然有人念誦,但她離得遠,也是沒有聽清楚。


    蹬蹬蹬……


    一股不詳的預感籠罩心頭,袁夢連忙快步從樓上小跑下來。


    “快讓我看看寫的到底是什麽?”


    袁夢一把推開了老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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