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


    寧安冷哼一聲。


    他對慶帝的肮髒手段已經司空見慣,早已有所防備。


    隻見他將鐵棍插在台上,兩手垂於身側,渾身肌肉繃緊。


    這動作看起來像是放棄了所有防護,實際上正是不滅金身的防禦姿態。


    與此同時,那滅世般的一擊也到了……


    轟!


    --哢嚓!~


    屬於大宗師級別的一擊轟然落下。


    縈繞在寧安體外的天一道護體氣罩應聲破碎。


    在大宗師級別的攻擊下,九品強度的天一道功法,就像是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寧安,你的死期到了!”洪肆庠獰笑著,仿佛已看到了寧安在這一擊之下化作飛灰。


    遠處看台上。


    慶帝嘴角揚起,甚是得意。


    這一擊雖遠不是他的全力一擊,但也有五六成的威力。


    在慶帝看來,別說是一個寧安,就算是十個八個,也絕對無力抵擋!


    宗師之下皆螻蟻,在他眼中,即便是九品巔峰,也不過隻是大點的螞蟻罷了。


    “死吧!”


    洪肆庠獰笑著,攜帶著滅世般的一擊重重砸下。


    這一擊比之前他所施展的招式要強大二十倍都不止。


    轟出的氣勁宛若流星墜地,還沒有完全落下,強大的衝擊就已經湖水翻湧,近乎沸騰。


    時間好似停滯。


    一道道目光匯聚過來,神色各異。


    有人喜悅、有人驚懼、有人遺憾、有人不解、有人惋惜……然而,就在那無與倫比的強力一擊落下之時。


    想象中血肉模糊的畫麵並沒有發生。


    嗡!~


    忽然金光大盛!


    寧安的體外竟驟然出現了一層金色護罩,這金色光罩充滿了神聖之意,宛若太陽光輝。


    與此同時,金色護罩的力量也與這滅世般的一擊相互碰撞。


    轟轟轟轟轟!


    湖麵翻滾,激起千層浪!


    強烈的衝擊,令洪肆庠都不得不暫時避開。


    刺拉拉!~


    極致的強擊伴隨著極致的高溫,大量的湖水被蒸發,漫天水霧遮蔽了視線。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看向了湖麵,看向了那殘破不堪的擂台,看向了寧安所在的方向。


    “完了……”


    李蓮花麵色慘然。


    經曆了眾叛親離之後,他已經沒有什麽朋友了。


    結果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才相識了一天,就落得如此下場。


    “要是我早點注意到就好了……”李蓮花滿臉自責。


    然而他的聲音並沒有被別人聽到。


    因為周遭全都是民眾的歡呼聲。


    歡呼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喜悅。


    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李蓮花心情不好,卻也不妨礙周圍的百姓們歡欣鼓舞。


    “哈哈哈!”


    “太好了!”


    “寧安終於死了!”


    百姓們激動萬分,壓抑已久的怨氣一掃而空。


    看台上。


    百官亦是麵帶笑意,開心的不行。


    這些天來,他們過的提心吊膽,現在罪魁已死,頓感身心舒暢。


    然而就在眾人興奮之際,湖麵忽起狂風,狂風吹散了霧氣,一抹金光映入眼簾……


    “他……他……他……”


    “他竟然沒死!”


    一時間,人群紛紛色變。


    舉目望去,隻見湖心之中,寧安已久保持著那個姿勢傲~然而立。


    幾乎宛若神明滅世般的一擊,不僅沒有要了他的命,甚至都沒能-傷到他一根頭發!。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洪肆庠忽然癲般的大喊-起來。


    遠處高台上,慶帝驟然起身,更是滿眼震驚之色。


    “他……竟然擋下了!”


    所有人都震驚極了。


    他們無法相信,竟然有人能在這樣的一擊下而安然無恙。


    “不可能!”


    “你一定是在虛張聲勢!”


    洪肆庠忽然癲狂般的大喝,隨後不顧一切的朝著寧安衝了過去。


    然而,當他的攻擊落在寧安體外的光罩上時,別是沒能穿透絲毫,甚至還被光罩上的能量反震,身體陷入了一瞬間的僵直。


    就一瞬,但已經夠了。


    哆!~


    鐵棍驟然出擊!


    狠狠紮在了洪肆庠的胸前,強大的力量瞬間擊潰了他體內的真氣,並帶著他急速倒退,宛若流星劃破天際。


    哢嚓!~


    “你……”洪肆庠被狠狠釘在了高台的牆壁上,掙紮著,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便腦袋一歪,沒了聲息。


    鐵棍擊穿了他的心髒,這個慶國的大內巨宦算是徹底死透了。


    靜!


    死一般的沉靜!


    “這……這就死了?”


    李蓮花不禁訝然。


    剛才的變故隻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隻是一個恍惚,便看到黑影劃破天際,下一瞬洪肆庠就被釘在了坐著皇室和一眾達官貴人的高台上。


    快!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快到李蓮花這個大宗師都沒緩過神來。


    “不可能!”


    “洪肆庠可是大宗師啊,他怎麽會敗的!”


    “難道寧安已經有擊殺大宗師的實力了嗎?”


    “完了,天要亡我慶國啊!”


    戰場之外嘩然一片,驚訝聲、哀呼聲、啜泣聲此起彼伏。


    這一戰的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們不可置信,更無法接受。


    畢竟在場的眾人中,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就算有武者,能夠接觸到頂尖層次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他們根本分不清大宗師與九品的差距。


    在這些人眼中,洪肆庠就是大宗師,而且他所展現出來的力量,也遠遠超過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普通人對武道沒那麽了解,他們隻知道大宗師就是天,而今天,他們的天塌了……


    高台上。


    洪肆庠的屍體依舊被掛在鐵棍上,幹瘦的身軀隨風擺動,布滿死灰的雙目中充滿了不甘與恐懼。


    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齊國的官員們此刻心潮澎湃,激動地想要歡呼。


    就連簡雍這個六十歲的老頭子都跳起來拍手稱快。


    爽啊!


    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


    齊國苦慶國久矣,他們此次出使更是諸多不順,一直都在擔驚受怕。


    此刻隨著洪肆庠的死,這些齊國官員們頓感揚眉吐氣。


    然而隨著周圍一道道慶國百官好似要吃人的目光望來,使臣們連忙拽住了詩興大發的簡雍。


    “簡大人,畢竟是客場作戰,低調,低調點……”


    湖麵上。


    臨時搭建的擂台早已經被摧毀殆盡。


    寧安傲立在一塊浮木上,平靜的目光望向了高台,望向了慶帝。


    “慶國皇帝,勝負已分了!”


    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清晰的落入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對慶國人來說,這聲音無比刺耳,根本就是挑釁,是侮辱!


    可是誰也說不出什麽。


    有的,隻是無盡的屈辱和不甘,以及深深的無奈。


    連洪肆庠都戰死了,他們這幫普通人又能如何?


    高台上,慶帝凝望著寧安。


    湖麵上,寧安也在凝望著慶帝。


    出手啊,你還能忍得了麽……寧安雙目微凝,已暗暗做好了召喚廠衛和神機營的準備。


    他的確是在挑釁。


    因為寧安做人從不吃虧,慶帝敢給他來陰的,他就敢狠狠地打慶帝的臉。


    所以洪肆庠的屍體,就那樣不偏不倚的釘在了高台上,釘在了慶帝的旁邊。


    寧安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著,看的清清楚楚。


    事情到了這一步,寧安也不確定慶帝會不會狗急跳牆,但他必須要做好準備。


    “慶帝,你不想認嗎?”


    寧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全場上下,所有人的目光也隨之望向了高台,望向了那道穿著黑色龍袍的身影。


    高台上。


    慶帝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無數道目光望來,都在等著他的決斷。


    場麵一時寂靜……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慶帝緩緩開口:“按照規則,是寧安贏了,洪肆庠技不如人,死有餘辜,這場決鬥,到此結束。”


    慶帝的聲音平靜異常,好似沒有絲毫感情的敘述。


    說完話,他便起身離去。


    洪肆庠的屍體就在不遠處釘著,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一眼。


    “這老小子可真夠能忍的,看來沒有十足把握,他是不會親自出手的。”


    寧安不禁感歎。


    慶帝雖不算是好皇帝,但手腕可是真夠硬,也真能忍。


    他都騎臉輸出了,慶帝竟然還能忍得住。


    但寧安也沒有放鬆警惕,有時候,平靜往往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他倏然一躍,身形若輕燕般騰起,在水麵如履平地,兩三個騰挪便回到了岸上。


    湖岸邊,李蓮花呆呆的望著寧安,好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難怪你這麽自信,竟然還有這種手段!”


    剛才他可是為寧安捏了把汗,結果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寧安微微頷首,沒有說什麽,直接跨上了駿馬,招呼眾人回驛館。


    燕雲十八騎的一人迎上前,恭敬道:“主上,您的武器要屬下幫您去取嗎?”


    “不用。”寧安臉上浮現一抹微笑,“慶國人肯定比我更著急。”


    隨著戰鬥雙方的先後離場,圍觀的人群徹底沉默了。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徹底丟失了憤怒的勇氣,更再無半點自信。


    寧安這一戰,算是徹底打斷了慶國上下所有人的脊梁。


    高台上,洪肆庠的屍體仍被高高掛起,風吹來,屍體微動,仿佛是無聲的嘲諷。


    驛館。


    寧安等人前腳剛到,幾名慶國的衛兵便已經替他將武器扛來了。


    經過了諸多廝殺,那根沉重的精鐵長棍上也多了許多深淺不一的溝壑,溝壑中殘留著洗刷不淨的血漬,黑中帶紅,十分滲人,仿佛附著著無數魂靈。


    院落中,寧安在石桌前坐下,自顧喝起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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