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三人在李蓮花、燕雲十八騎、以及廠衛們的守護下,進行著調息。


    一天一夜過去,苦河睜開了眼睛。


    天一道功法玄妙,他雖然受傷最重,但恢複的竟然也是最快,經過一天一夜的調息,麵色已經紅潤,真氣也恢複了七七八八。


    很快,寧安也調息完畢。


    隻有雨化田看著還是十分虛弱。


    為了援護寧安,他也真是拚了命,若非運氣好,怕是已經跟葉琉雲埋在一塊兒了。


    “辛苦了。”寧安感謝道。


    雨化田感動不已,臉上擠出一抹笑容:“都是屬下的本分隻。”


    他體內的氣息已經梳理完畢,隻是因為內傷太重,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但已經不耽擱趕路。


    寧安走到苦河身旁,亦是真誠的道了聲謝。


    為了幫助寧安,苦河也是拚了老命,寧安也發自內心的感激。


    苦河不苟言笑,隻是擺擺手道:“你死了,海棠會傷心。”


    沒有太多煽情的話語,在苦河看來,他隻是做了一個師傅該做的,一個“父親”該做的。


    新一天的陽光依舊耀眼,如同齊國這顆冉冉升起的驕陽。


    寧安望向遠方,大手一揮。


    “啟程,回京!”


    “終於回來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亡命奔逃,慶帝終於看到了那座琉璃金頂的皇宮。


    一直緊繃的精神才稍稍放鬆。


    此刻他的臉色已經無比蒼白,全然沒有半點血色,體力、真氣都快耗盡,精神也處於崩潰的邊緣。


    齊、慶邊境距離京都足有上千裏,慶帝晝夜不息,換馬不停,也才終於在次日下午趕回了京都。


    “唏律律!~”


    駿馬嘶鳴,轟然倒地,喘息如拉風箱一般,不論慶帝如何鞭打都不起了,不多久便沒了聲息。


    馬累死了。。


    慶帝皺著眉,左右看看,仍是覺得危險無處不在,連忙一一拐的衝向皇宮,拚著最後的體力和真氣,穿過皇宮的巡邏,回到了寢宮。


    寢宮內。


    慶帝無力的倒在榻上,精神一放鬆,疲憊就如潮水般湧來。


    他實在太累了,幾乎就要睡著。


    但腿上的疼痛又讓他清醒過來。


    “嘶!——”


    慶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經過一天一夜的逃亡,他的傷口不斷愈合又裂開,加上汗水的浸泡,傷口周圍的肉已經開始腐壞。


    他年輕時經常帶兵打仗,並不是不知道如何處理傷口。


    隻是慶帝太沒安全感了,他擔心還有埋伏,尤其是始終沒有露麵五竹,更令他心懷戒備,一路上絲毫都不敢耽擱。


    就怕在療傷的時候被人偷襲。


    這時,殿門忽然開啟,侯公公聽到動靜,邁著輕巧的碎步走了進來:“陛下,您回來了!”


    “滾!”慶帝頓時怒喝,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還沒來得及走進內殿的侯公公,頓時被嚇得停住了腳步。


    “老奴告退……”侯公公連忙躬身退走。


    可是離開時他的餘光卻不小心瞥到了內殿,隱約看到了一抹鮮紅。


    ‘陛下,受傷了!’


    侯公公心中驚恐,感覺心念為之崩塌。


    一直退到殿外,他還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在殿內看到的那抹鮮紅,精神一陣恍惚。


    難道慶國的天要塌了嗎?!’


    寢宮內。


    稍作休息之後,慶帝便睜開了眼睛。


    他依舊疲憊,但真氣和體力都恢複了一些。


    腿上的疼痛讓他無法入睡,傷口的腐壞讓他感覺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立馬爬一樣。


    而且稍微一動,肉裏的子彈就會隨著肌肉的活動往裏麵鑽,越鑽越深。


    “麻煩的東西。”


    慶帝麵色陰沉,咬著牙伸手擠壓著傷口,將裏麵的子彈一點點往外擠,擠不出來,就直接伸手去掏。


    這份痛苦,哪怕是大宗師也難以忍受,讓慶帝出了一頭的細汗。


    鐺啷啷!~


    一枚子彈被慶帝取出,扔在地上,沾血的彈頭看起來更顯可怖。


    第二枚子彈取起來就比較麻煩了,畢竟是在屁股上,花了不少功夫才成功取出。


    劇烈的痛楚不亞於割肉淩遲。


    片刻後。


    慶帝成功取出兩枚子彈,他將子彈拿在手心,看著兩顆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小東西,他的目光陰沉,又驚又怒。


    “這是這麽個玩意兒讓朕吃了這麽大的虧……”


    慶帝沉吟著,對這小小的鐵豆子越發恐懼。


    橫豎去看,這取出的子彈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可是他忘不了那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噴吐火蛇的情形。


    “這東西能傷大宗師,可稱神器了,可是寧安從哪裏搞來的這麽多神器?”


    慶帝驚疑不定。


    鮮血還在流淌。


    因為他取子彈的過程過於粗暴,傷口又裂開了,鮮血混著膿血從傷口湧來,有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兒。


    慶帝這下犯了難。


    子彈他能取出來,可是這傷他卻沒法自己治了。


    傷口已經開始潰爛,如果放著不管,最輕的情況也是廢掉一條腿,甚至傷及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一念及此,他猶豫了一下,無奈道:“侯公公。”


    聽到慶帝的呼喚,候在殿外的侯公公連忙小碎步跑了進來。


    剛一進入內殿,他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跡,以及慶帝身上的大片鮮紅,不由神情劇變。


    陛下,果然受傷了!


    床榻上,慶帝抬起頭,疲憊的雙目中透著威脅的意味。


    侯公公連忙閉上了嘴。


    隻聽軟榻上那隻受傷的猛虎微微開口:“給朕……傳禦醫……”


    很快禦醫就來了。


    看到慶帝腿上恐怖的傷勢,一個個都是麵色劇變。


    一名負責外傷的禦醫走上前,猶豫著道:“陛下,傷口附近的肉已經腐壞,要用刀切下來,清理幹淨裏麵的腐肉和膿血後,還要用火燎烤傷口……


    雖然電視裏總是將禦醫說的十分不堪,好像什麽病都治不了。


    但實際上,身為整個國家醫者的天花板,他們自然不是酒囊飯袋,隻是大部分時候都怕擔責,所以秉承著無過就好的理念。


    現在慶帝傷勢嚴重,禦醫也給出了診治方案,隻是這方案施行過程中過於痛苦,且有著大不敬之嫌,所以負責外傷的禦醫說出口時,也是害怕的厲害。


    果然,此話出口,另一名禦醫便瞪著眼罵道:“大膽,陛下萬金之軀,怎可在陛下的身上動刀,薛太醫,你如何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薛太醫麵色驟變。


    果然隻有同行才是純粹的仇恨,他這還沒施救,就被落井下石。


    可就在對方將要繼續發難之時,慶帝忽然喝道:“閉嘴!”


    寢宮內頓時寂靜。


    慶帝趴在床上,頭也沒抬,威嚴的聲音從枕頭下響起:“動刀。”


    隻有平靜的兩個字,薛太醫卻如蒙大赦,連忙領命。


    這時候沒有麻藥,也沒有抗生素那類東西,甚至沒有無菌操作的概念。


    但薛太醫的手還是很穩的,清理膿血、挖肉都很麻利,看的其他一眾太一心裏直突突。


    一個時辰後……


    啪嗒!~


    薛太醫將沾滿鮮血的工具放下,遂將一個奇怪的鐵器,放在蠟燭上炙烤。


    “陛下,臣要燎烤傷口了。”


    “嗯。”


    得到慶帝的答複,薛太醫這才用燒紅的鐵器進行傷口的進一步幹燥處理。


    這個過程看起來更加殘忍,空氣中甚至還彌漫著烤肉的香味。


    待一切處理完畢,天都完全黑了。


    薛太醫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浸,其他太醫也是急的滿頭大汗。


    “陛下最近切莫活動,傷口不能沾水,每三天需換一次藥……”


    薛太醫囑咐著。


    慶帝沒有說話,隨意的擺擺手。


    “臣等告退……”


    待太醫們離開,慶帝再抬起頭,眼睛裏已經布滿血絲。


    這般處置,又沒有麻藥,如何能不疼?


    也就是大宗師,若換成尋常人,怕是疼也疼死了。


    慶帝畢竟是皇帝,不想在臣子麵前丟了麵子,就硬忍著,吭都沒吭一聲,牙都快咬碎了。


    時間已經晚了,殿內亮起了火燭,外麵的天空黑漆漆的。


    慶帝這時才想起來與他一同行動的葉琉雲。


    他喚來侯公公:“去葉府,問葉琉雲回來沒有。”


    侯公公領命退下。


    半個時辰後,侯公公再次歸來。


    “陛下,葉府的人說,葉琉雲至今未歸。”


    “嗯?”慶帝不由一怔,心底忽然浮現些許不祥之感。


    當時情況緊急,他隻顧著逃命,就把葉琉雲給忘了。


    ‘他畢竟是大宗師,若是想逃應該也沒問題才對,更何況他又沒受傷,不出意外的話白天就應該已經回來了……


    慶帝沉思著,越是思索,就越感到心底生寒。


    ‘難道……葉琉雲出了意外?!’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便越發揮之不去。


    慶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畢竟葉琉雲本來就要麵對身為大宗師的苦河,若是再加上寧安的神機營,就更加凶險。


    況且還是可能藏在暗處的五竹……


    慶帝麵色變換,陰晴不定。


    片刻後,他下令道:“叫陳……”


    慶帝下意識的就想要讓陳平平去辦這件事,但最近他越發多疑,已經對陳平平有些不太信任了。


    一番思索後,他找來一個虎衛親信。


    將事發地點告知後,便讓他親自前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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