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很簡單:拿命填!


    慶帝凝望著他,良久良久,最後重重點頭:“此戰全權交給你,城內的青壯你也可以隨意招募。”


    他同意了秦鄴的策略,並決定讓整個京都投入到戰火之中,他打算用京都數十萬百姓的命,去耗盡火器的彈藥!


    “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


    群臣離開。


    慶帝靠在座椅上,單手扶著額頭,神情疲憊不堪。


    他拿起桌上的茶碗放在嘴邊慢飲,企圖已清茶驅散心中的煩躁。


    骨碌碌……


    群臣都走了,範健卻推著陳平平來到了慶帝的麵前,雙方距離不過七尺。


    看著麵前的二人,慶帝皺起眉頭:“你們倆還有什麽事?”


    他抬起頭,當即就對上了陳平平那雙如寒潭般的雙眸。


    再抬頭,範健的麵皮也都抽動,整個人仿佛即將噴發的火山。


    慶帝心中咯噔一聲。


    陳平平壓抑著怒火,沉聲問道:“是你殺了小姐嗎?”


    慶帝麵色驟變。


    但隻有一瞬間,他便抑製住了慌亂的情緒,冷聲喝道:“你在說什麽胡話!”


    他的反應很快,但陳平平卻將慶帝的所有表情變化統統盡收眼底。


    作為監察院的院長,陳平平對於微表情的觀察可一說細致入微。


    僅僅片刻之間,他已經能夠完全確認。


    “這是一封匿名信,上麵細致的闡述了當年京都所發生的事情。”


    陳平平將寧安給的那封信遞出。


    這封信上沒有署名,但最後卻有寧安對不動範家和陳平平的承諾,當然,陳平平將最後一段撕掉了,隻保留了當年京都世間的敘述。


    慶帝接過信件,上麵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進了他的心裏。


    明黃的燭火不斷搖曳,映照著慶帝的麵色陰晴不定。


    “咳咳……”


    慶帝忽然咳嗽起來,情緒的激動令他的真氣再次紊亂,牽動了傷勢。


    他猛然將信件撕碎,怒聲道:“陳平平,你懷疑我?你竟然為了一個不知道什麽人送來的匿名信,就懷疑我?!”


    他咬著牙怒道:“我們相識超過四十年,當年在誠王府的時候你就跟著我了,你不信我而是信一個外


    人?”


    慶帝抬起頭,瞪向範健,“你也不信我?”


    範健凝望著他,抓住輪椅靠背的手微微顫抖,調整了一下方向,讓陳平平正對這慶帝。


    “我隻問你,有沒有這回事?”


    “沒有!”慶帝猛地將茶杯摔在地上,“我怎麽可能殺葉輕楣?如果沒有她,我甚至無法登上皇位,慶


    國有如今的盛事,葉輕楣功不可沒,我更是打造了她的功德碑,令所有人銘記,我怎麽可能………”


    “鳥盡弓藏。”陳平平平靜道。


    慶帝瞬間語塞,回過神,他雙目中滿是怒意,“如果你們一定認為是我殺了她,那還說什麽?你們如果一定要這麽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陛下。”陳平平的臉上不見喜怒,雙眸如寒潭般深邃,始終都十分平靜,“其實這些年我已經查到了些眉目,這封信並沒有影響到我,隻是讓我確認了此事。”


    慶帝瞪著他,許久,又看向範健:“你也跟他一樣想法?”


    範健沒有說話,但沉默已經表明了態度。


    忽然,慶帝笑了。


    “嗬嗬嗬嗬,你們在怪我殺了她?你們覺得我不該殺她嗎?!”


    既然撕破了臉,慶帝索性也不再藏了。


    他憤怒的指責著葉輕楣,也憤怒的指責著眼前的陳平平與範健。


    “你們以為是我殺了她?其實你們又何嚐無辜?!”


    “你們都聽她的勝過聽我,二十幾年過去,甚至還要為了一個死人跟我對峙!”


    “她想要做什麽?她想要威脅皇權,她想要讓朕這個皇帝坐不安穩!”


    “葉輕楣……死有餘辜!”


    壓抑在心中二十幾年的怨氣頃刻爆發。


    慶帝大聲怒斥著葉輕楣的不是,也大聲斥責著對範健與陳平平的不滿。


    在慶帝的話語中,似乎他根本就沒有錯,錯的是這整個世界,好像所有人都對不起他,所有人都辜負了他。


    慶帝撕掉了最後的虛偽,瘋狂的斥責著葉輕楣,仿佛自己殺她,都是被逼無奈。


    “咳咳……咳咳……”


    慶帝忽然又劇烈的咳嗽起來,麵色陣青陣白。


    他單手撐著膝蓋,瞪著通紅的雙目,咬著牙怒道:“不忠於朕的人,朕殺之何辜?別說殺了葉輕楣,你們今日如此做,難道就不該死?”


    “我明白了……”陳平平點點頭。


    從始至終,他都十分平靜,直到現在,他依舊十分平靜的按下了輪椅扶手下的按鈕。


    伴隨著機擴轉動,光滑的木質扶手下探出了兩根黑洞洞的槍管。


    慶帝麵色驟變,下一瞬就想要逃。


    砰!


    —砰!


    伴隨著兩聲槍響,黑洞洞的槍口中火蛇噴吐,時隔二十幾年,這一對霰彈槍終於發揮了它們的炙熱,扣動了生命的絕響。


    火焰的玫瑰綻放,兩顆彈藥炸開,上百發彈丸密密麻麻的朝著慶帝籠罩。


    慶帝下意識的抬起衣袖。


    一枚枚彈丸散發著熾熱的高溫,瞬間衝入了薄薄的布匹,狠狠釘入了慶帝的體內。


    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然而……慶帝沒死!


    他放下衣袖,渾身已經布滿血洞,臉上也被幾顆彈丸傷到。


    可他終究是沒死。


    慶帝驟然起身,一把朝著陳平平抓去:“找死!”


    他的手已經快要按住陳平平的脆弱的脖子,隻要稍稍用力,這個殘疾的老太監就會迎來生命的終結。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忽然破窗而入,冷冽的殺氣伴隨著寒光閃爍,殿內的燭火也在寒風中劇烈搖晃。


    “噗!~”


    慶帝身形一頓。


    他低下頭,看到一節沾滿鮮血的明晃晃的劍尖已經從他的心口探出。


    “影……子……”


    慶帝瞳孔收縮,極致的憤怒下,綻放出大宗師的磅礴真氣。


    嘭!~


    影子被瞬間震飛,重重的砸在了殿外的柱子上。


    他回過頭,準備殺了陳平平,卻發現範健早已經推著陳平平遠遠的退到了殿外。


    “你們……竟然……弑君……”


    話音落下,在肆虐的劍氣下,那顆心髒停止了跳動,體內雄渾的真氣也忽然暴走,令他的身體炸開了無數血霧。


    撲通!~


    慶帝的身軀重重栽倒。


    片刻後,影子擦掉麵具下嘴角溢出的鮮血,在慶帝的鼻尖一探,隨後朝著陳平平搖了搖頭。


    “慶帝死了。”


    深夜。


    秦府。


    老將軍秦鄴從皇宮歸來,陰沉著走入祠堂。


    昏黃的燭火驅散了一角黑暗,映照著祠堂中一個個寫著名字的牌位。


    秦鄴來到近前,從供桌上拿起了一個最新的牌位,上麵寫著一個名字:秦衡。


    “兒啊……”秦鄴的聲音嘶啞,通紅的眼眸中閃著淚光。


    秦衡是他的兒子,也是被他寄予厚望長大的。


    在秦鄴看來,這個兒子像極了他年輕的時候,他也相信自己老去之後,秦衡能帶著秦家繼續輝煌下去。


    但現在,他看不到了。


    擦去眼角的淚水,秦鄴將秦衡的牌位放下,隨後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沉聲道:“衡兒,你放心,爹給你報仇。”


    他抬頭看向麵前位置更高的一個個牌位,“列祖列宗在上,秦家不孝子秦鄴,沒能守好咱秦家,但也不會讓殺害衡兒的凶手活著!”


    忽有一陣風吹來,祠堂內的燭火微微搖曳,仿佛是無數靈魂無聲的回應。


    秦鄴抽了抽鼻子,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傳來,頓時眉頭擰起。


    與此同時,屋外傳來了秦家人的詫異聲:“你們幹什麽?”


    緊跟著,就是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秦鄴麵色驟變,連忙衝出祠堂,拐入前院,看到眼前一幕,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們這是做什麽?!”


    秦鄴大盛怒吼。


    在他的眼前,已經遍布滿地屍體,秦家的所有人,不論男女老幼統統都沒能逃過一死。


    寬敞的院落中,一名名身穿黑甲並戴著黑色麵具的騎士正凝望著他,麵具之下的眼眸散發著冰冷殺意。


    他們手中的刀在燭火下散發著寒光,殷紅的鮮血正順著冰冷的刀鋒緩緩滴落。


    “黑騎!”


    秦鄴麵色驟變,可還沒來得及動作,黑暗中忽然閃爍出刹那寒芒。


    噗!~


    秦鄴低下頭,滿臉駭然,隻見一節劍尖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從他的心口透了出來。


    生命快速流逝,秦鄴年邁的身軀搖搖欲墜。


    “影……子……”


    “為……什……麽……”


    撲通!~


    秦鄴重重摔倒,蒼老的眸子漸漸漫上死灰,眼神逐漸渙散,視野慢慢消退。


    至死,他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臨死的最後,他隻看到一名名秦家人被從房間裏拽了出來,等待他們的同樣是死亡的命運。


    秦府門外。


    聽著府內傳來的淒厲哀嚎,範健有些於心不忍。


    “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陳平平目光平靜,他的雙眸倒映著燭火,不見絲毫情緒的波動。


    “要做就得做絕,隻有這樣,你們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範健頓時語滯。


    就在此時,影子從範府走了出來,正在擦拭短劍上的殷紅血跡。


    陳平平朝著他點點頭,隨後影子便化作黑夜的魅影瞬間消失不見。


    “他去哪兒?”範健問道。


    陳平平嘴唇輕啟,淡淡吐出兩個字:“二皇子府。”


    範健眼眸瞬間收縮,“你要殺二皇子?!”


    “當然不隻是他。”陳平平輕輕點頭,“他隻是去解決範無咎和謝必安那兩個九品,另外我已經派人去了東宮和長公主府。”


    “你還要殺長公主和太子!”


    “他們必須死。”陳平平語氣平靜,波瀾不驚,好似隻是在進行最簡單直白的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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