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清風拂過,寂靜的街道上飄忽出現了一道人影。


    這人身穿黑衣,披著黑袍,臉上還蒙著麵色的麵巾,隻有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下閃著微微寒芒。


    單孤刀看著眼前的雲鶴樓,麵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笑意。


    “你可真是愚蠢,沒想到現在還在找我……”


    單孤刀口中呢喃,下一瞬便好似風一般消失在原地。


    雲鶴樓後院。


    單孤刀的身形輕飄飄落下,沒有發生半點聲響。


    他足尖一點,身體若鬼魅般又隱入黑暗。


    劉鷹打著哈欠從茅房走出,來回看了看,沒發現異樣,便又走回大廳。


    大廳內,王陽正趴在桌上打盹,眼睛時不時睜開,仍在警惕著什麽。


    誰也沒有注意到,樓梯拐角處一雙鷹隼般的眸子中浮現出些許笑意。


    單孤刀天賦平平,與李相夷可謂天差地別,但在十年前李相夷東海一戰時,這個不孝徒卻趁著師傅漆木山閉關時亂其心,誘騙漆木山傳功。


    一位大宗師的全部真氣,將單孤刀送到了大宗師的門外,與破境隻有一線之隔,隻是這一線之隔卻困了他許多年。


    單孤刀一路走上三樓,腳步輕盈的走向最前麵的房間。


    就在此時,房間門忽然開啟!


    單孤刀眼皮一跳,下一瞬,一個陌生的青年便從房內走出。


    青年身材高大健壯,麵貌英武神俊,看到深夜潛入的黑衣人神情卻不見絲毫慌亂。


    “你終於來了。”寧安微微開口,仿佛已等了他許久。


    單孤刀冷笑一聲,也沒(諾了趙)有被發現的驚慌失措。


    他雖然不知道寧安是如何發現的他,但卻自信自己的身份隱瞞的極好。


    “好像你知道我是誰一樣?”


    單孤刀話音落下,一道帶有苦澀的聲音便從他身後忽然響起:“師兄,是你嗎?”


    單孤刀神情驟變,他猛然回過頭,便看到了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正麵帶苦澀的看著他。


    “你……”單孤刀雙目微眯,他看著眼前陌生的青年,忽然感到十分熟悉。


    他可以確認,這個麵目大變的男子,定然就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


    “真是讓人意外啊……”


    單孤刀目光冰冷,他萬萬沒有想到,李蓮花竟然認出了他的身份。


    ‘這怎麽可能呢?’


    ‘他不是認為我已經死了嗎?’


    單孤刀的眉頭皺起,眼神中充滿困惑。


    在來之前他就得到消息,說早晨時李相夷還請人幫忙找他的遺骨,怎麽可能現在又認出他來?


    李蓮花仿佛看出單孤刀疑惑,不由苦笑:“說如果不怎麽說,你怎麽會上當出來呢。”


    此話一出,單孤刀心頭一震,隨後鷹隼般的眸子中散出冰冷寒芒。


    “師弟,你可真是好的很呐……”


    單孤刀索性也不偽裝了,摘下了兜帽,也取下了臉上的麵巾,露出一張中年麵孔。


    與十年前相比,他的容貌沒有太多變化,最大的不同不是那下巴上的胡須,而是那一雙眼眸中的內容。


    在李蓮花看來,以前的單孤刀至少很會偽裝,至少他還能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些許情感,然而現在他能看到的隻有冷漠和陰狠。


    “竟然中了你的圈套。”單孤刀負手而立,不見驚恐,“你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物?”


    李蓮花看著眼前本該死去的師兄,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沉入穀底。


    “師兄……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李蓮花雙目通紅,聲音哽咽。


    事到如今,他仍是無法接受最親之人的背叛。


    “我是哪種人?”單孤刀冷笑一聲,“我怎麽跟你比啊,你可是大家最喜歡的天才李相夷,而我呢?”


    單孤刀的麵色一沉,表情瞬間陰冷到了極點。


    “大家都愛你啊,師傅喜歡你,所有人都喜歡你,可誰會在乎我?”


    “有你在,我隻不過是個不足輕重的副門主。”


    “我記得有人曾說過,四顧門離了誰都行,就是離不了李相夷,這話是你說的吧?師弟!”


    提起陳年舊事,單孤刀壓抑多年的情緒瘋狂上湧。


    他近乎咬著牙道:“我當年要你投靠朝廷,你就是不同意,你從來都不願意聽我的,所以你輸了,你的四顧門沒了,而我的萬聖道已然崛起!”


    單孤刀高舉雙手,仿佛在等待著觀眾恍惚的巨星。


    兩行熱淚從李蓮花的臉上滑過,他痛苦萬分,哽咽著道:“師兄,你為何要這樣?你就這麽恨我嗎?”


    “恨你?”單孤刀冷笑兩聲,“我恨不得你去死!”


    他的目光冰冷如刀,通紅的雙目中有著濃濃的嫉恨,“當年,你去東海決戰,我找師傅說你有危險,你猜師傅怎麽做?他把他的武功傳給了我,讓我去救你!”


    單孤刀咬牙切齒,“他讓我救你,他隻關心你,他何曾在乎我的死活!”


    “他該死!”


    “你也該死!”


    “你們所有人都該死!”


    單孤刀近乎癲狂般的怒吼這。


    李蓮花看著他,聽著他所說的一切,目光中滿是絕望。


    李蓮花終於明白,不是師兄變了,而是他看錯了人。


    “好了,該送你上路了……”單孤刀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暢快的笑容,仿佛在看著一隻被貓戲耍的老鼠,“最後告訴你一件事,我是對的,我是南胤皇族的後裔,我也終將君臨天下,到時候,我會把這個好消息燒給你……”


    “哦,對了,還有師傅,師傅當初閉關之際,我是故意去找他的,就是想讓他死!”


    聞言,李蓮花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股怒火急衝心頭:“你簡直無可救藥!”


    “無可救藥的是你!”單孤刀怒吼道,他雙目微眯,透著陰險的光芒,“我知道你在找忘川花,你的碧茶之毒一定很難受吧。”


    李蓮花不禁失色:“你……毒也是你……?”


    “倒也是有些關係。”單孤刀好像十分得意,他邁步朝著李蓮花走去,一身準大宗師的修為轟然綻放,“好了,你也該死了,等殺了你,一切都會重新回到我的掌控中。”


    單孤刀笑容陰狠。


    他能看出李蓮花的狀態並不太妙,他緩緩邁動腳步,並不著急,仿佛是想從李蓮花的臉上看到些許


    恐懼。


    然而,他注定失望。


    與此同時,在單孤刀的身後,一道聲音冷然響起:“你似乎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哦?是你。”單孤刀停下腳步。


    他回頭望向寧安,眉頭微挑,“我知道你,齊國的寧王,你好像很厲害,不過這裏是大熙,可不是你


    的齊國,你又能如何?”


    窗外忽有寒風吹過,吹走了雲朵,露出一抹如水月色。


    月光宛如銀紗般灑落,罩在寧安的身上,令他整個人都透著神明般的光輝。


    “在我看來,沒什麽區別。”寧安神情平靜,仿佛隻是在看一場無趣的鬧劇。


    他抬起手,開始活動手腕。


    強大的威壓漸漸擴散,令單孤刀感受到了極為危險的氣息。


    寧安慢慢走來,平靜的聲音宛若神明的宣判:“對了,告訴你個真相,其實你並非是南胤後人,他們要找的人,是李相夷。”


    “不可能!”單孤刀瞳孔驟然緊縮。


    他不明白寧安為何會知道他的事,但心中已有些不安。


    踏踏踏……


    寧安腳步繼續邁進,清冷的聲音也如一把把無形鋼刀,刺激著單孤刀的內心。


    從寧安口出說出的真相,令單孤刀徹底破防。


    “你胡說!”


    “我才是南胤後人,我將是這天下帝王!”


    “你休想騙我,這以後可都是我單孤刀的天下!”


    單孤刀雙目通紅,歇斯底裏的狂吼著。


    他宛若瘋狂的野獸,忽然爆發出全部的力量,宛若炮彈般向寧安殺去。


    嗡!~


    寒芒閃爍,一把短劍入手,單孤刀快出殘影,猛然將短劍朝著寧安的心口刺去他想要將這迷惑他心智的惡鬼抹殺,他想要將一切違逆他的人都統統滅掉。


    然而,那月光下的青年隻是微微搖頭:“我沒想騙你,隻是單純的……想殺你!”


    話音落下,單孤刀已攻到近前,這一擊宛若野獸奪命的撕咬,勢不可擋。


    然而就在單孤刀看著那一抹寒芒即將刺向寧安心口的時候,一隻拳頭便先一步重重砸在了他的臉上!


    嘭!~


    轟!—


    單孤刀身形瞬間倒飛出去,砸毀了數間房屋。


    一片廢墟之中,單孤刀滿身鮮血,一動不動……臨街,客棧。


    “剛才是什麽聲音?”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佛彼白石四人匆匆趕下樓,聚在一起。


    “你們也都聽到了?那聲音好像是從雲鶴樓的方向傳來的……”石水眉頭微皺,隨後猛然大驚,“不


    好,門主!”


    話音未落,後一步下樓的方多病已經急匆匆朝著雲鶴樓的方向衝去。


    佛彼白石四人對視一眼,也連忙追了出去。


    “相夷……相夷……”喬婉娩匆匆下來,一雙通紅的美眸滿是擔憂。


    就在她也衝出門的以後,一道身影卻是攔住了她的去路。


    “子衿!”喬婉娩先是一怔,隨後驚喜,“子衿,相夷他沒死,你知道,相夷還活著。”


    蕭子衿麵色陰沉,咬著牙道:“你果然還沒有忘記他!”


    喬婉娩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後露出一抹愧疚,“可是他畢竟是相夷……”


    轟隆!~


    蕭子衿身軀一顫,整個人如遭雷擊。


    待他回過神來,喬婉娩已經奔向了雲鶴樓,看到那抹決然倩影,蕭子衿雙拳緊握,心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隨後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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