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新鄭城外。


    筆直的官道上多了幾抹離別的背上,韓非、紅蓮、張良、衛莊以及紫蘭軒的紫女和弄玉等人都來到城外相送。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各位且回吧。”


    寧安麵帶微笑,一揚馬鞭,便絕塵而去。


    燕雲九騎緊隨其後。


    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眾人的目光也隨著滾滾煙塵漸行漸遠。


    從韓國到秦國,需一路向西,穿過魏國,最終才能抵達。


    寧安看過這個時期的世界地圖,如今的秦國板塊很大,周圍六國中隻有楚國的板塊能與之相比,但是戰力卻是差了不止一節。


    似乎當年秦莊襄王敲斷了六國的脊梁後,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恢複。


    昔年曾經強大的魏國,如今隻能跟韓國一樣在諸多大國的擠壓下掙紮求存。


    從新鄭出發,一路向西十餘裏,隊伍緩緩停下。


    前方溪水小橋旁,一隊人馬已將去路攔住。


    這些人個個修為在身,且佩戴武器,身上的煞氣凝如實質,顯然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


    當先領頭的一人皮膚幹淨無暇,一頭白發及藥,明明是個男人,卻比女子更美,但那一身血紅的衣袍卻仿佛血染,更添幾分妖異。


    王陽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圓月彎刀上,低沉著嗓音道:“主上,是衝咱們來的。”


    寧安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隻落在了那一抹鮮紅之上。


    那紅袍白發的男子正在溪邊捧起一汪溪水潔麵,聽到身後的聲音,他緩緩站起身,一雙狹長的雙眸凝視著不遠處馬上的那道英武身影。


    “你就是北齊的寧安?”


    紅衣男子的神情冰冷,聲音仿佛來自幽冥深澗,雖不難聽,卻充滿著刺骨的寒意與莫名的妖詭。


    仿佛站在這裏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幻化成人的嗜血妖魔。


    寧安坐在馬上,威嚴的目光居高臨下的投向眼前之人,聲音平淡,不起絲毫波瀾:“是又如何?”


    他的神情中透著輕蔑,似乎根本就沒將眼前這人放在眼裏。


    紅衣人嘴角含笑,妖異的聲音仿佛憑空出現:“在下白亦非,久仰鎮南侯大名,特來討教。”


    話音落下,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一柄通體鮮紅的長劍,那抹鮮豔的紅色就仿佛鮮血侵染一般。


    寧安平靜的注視著他,“你可想好了,要麽不出手,出手必見血。”


    他的聲音很冷漠,冷漠到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仿佛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但當這句話出口的時候,天地間就忽然充滿了殺意。


    小溪旁起了風,風聲呼嘯,令樹上的幾抹翠綠沙沙作響,就連潺潺的溪流都仿佛更快了幾分。


    “嗬……”白亦非發出一抹冷笑,“那正好,還從來沒有人能讓我流過血,本侯也想體會一下失敗的滋味。”


    “好,那便成全你.....”


    話音落下,一杆鐵棍便瞬間破空而出!


    漆黑的鐵棍帶起無盡狂風,宛若一條猙獰黑龍,直奔白亦非轟鳴殺去!


    “來得好!”白亦非冷笑一聲,手中血劍猛然斬出,竟是打算硬抗這一擊!


    嘭!~


    蹬蹬蹬!


    恐怖的巨力壓來,白亦非隻覺手腕一麻,整個人頓時連退數步,一隻腳都落入了溪水中,被冰寒的溪水浸濕。


    他的神色驟變,“好大的力氣!”


    與此同時,那將他擊退的鐵棍也盤懸著落入了寧安手中。


    從始至終,寧安的臉上都不見絲毫變化,那勢大力沉的一擊,好像也是轟蒼蠅般的隨手一揮。


    嘩啦啦……


    白亦非從溪水中走出,他的麵色霜寒,雙目微眯,“看來我小看你了,鎮南王……”


    話音落下,他將血劍橫舉,蒼白的手指在劍身上劃過,血劍也在他手指的觸碰下發出陣陣嗡鳴。


    “你是第一個讓本侯使出全力的!”


    嗖!—


    白亦非身形驟然飛出,宛若血色鬼影。


    其手中之間好似驚鴻般飛掠,隻不過刹那之間便斬出數十劍,每一劍都直奔寧安的要害斬去,可謂凶險至極!


    “唏律律!~~~”


    戰馬在恐怖的氣息壓迫下發出不安的嘶鳴。


    寧安伸手撫摸著馬兒的鬃毛,隨後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狗東西,你嚇到我的馬了。”


    新鄭城,紫蘭軒。


    衛莊剛剛回到這裏,正在一汪清水旁細細研磨著自己的鯊齒。


    劍是好劍,卻也需要時常保養。


    他已經很久沒有殺人了,當劍長時間不飲血,就會慢慢變鈍,必須經常磨一磨,才能長久保持鋒銳。


    忽然,正在磨劍的衛莊手中動作一頓,眉頭也微微皺起。


    “大宗師的氣息?還有……劍氣?”


    衛莊站起身,來到窗前,目光向著氣息傳來的方向望去。


    “西邊,那是……是寧安離去的方向!”


    衛莊雙目微凝,隨後趕忙擦幹鯊齒,便持劍從窗口掠出,朝著戰鬥氣息發出的方向飛掠。


    大將軍府。


    “咳咳……


    墨鴉虛弱的咳嗽著。


    他顯然是受傷了,然而這傷勢並不是敵人造成的,而是他的主人賜予他的。


    白鳳給他端來一碗湯藥,少年冷漠的眉宇間已透出幾分憤怒。


    他忘不了姬無夜將墨鴉當成狗一樣的畫麵,那令他感到屈辱。


    “你的藥。”


    墨鴉接過藥碗,將烏黑的藥湯一飲而盡。


    “你不嫌苦嗎?”白鳳問道。


    墨鴉搖搖頭,沒有回答。


    他擦了下嘴角,正準備說些什麽,忽然麵色一變,身形如殘影般掠出房間,飛至屋脊之上。


    墨鴉舉目眺望,目光連變。


    “這股劍氣……是白亦非?他已經和寧安交上手了!”


    一念及此,墨鴉也不顧自己傷勢,伴隨著一陣哨聲,無數烏鴉從空中飛來,他腳步一踏便輕盈的落在一隻烏鴉背上,身體輕若鴻毛。


    “我跟你一起!”白鳳也掠起身形,然而他還沒有飛起,便被墨鴉一道掌風震退。


    “你留的府上,不許亂跑!”


    “我……”白鳳慍怒,但遠遠對上墨鴉那關切的目光,又將不滿咽了回去,呢喃道,“你自己小心。”


    他的聲音很小,但墨鴉仿佛聽到了一般,點點頭,便朝著城西掠去。


    感受到遠處傳來的恐怖氣息,即便距離十餘裏,墨鴉都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栗。


    仿佛遠處交戰的不是人,而是上古的魔神!


    城西十裏外,小橋溪水畔。


    白亦非整個人好似與血劍融為一體,人劍合一,化作一道血影如鬼魅般不斷在寧安身側閃現。


    每一次劍與棍的碰撞,都會發出劇烈爆鳴,震蕩開的餘波,令雙方等待掠陣的下屬都不得不向後退去。


    “嗬嗬嗬……”白亦非的小聲宛若來自幽冥深澗,“能讓我使出全力的,你還是第一個。”


    白亦非的臉上帶著妖異的笑容,身形翩若驚鴻,身形飄逸,好似地獄飄來的血魔。


    看到這家夥這麽能裝逼,寧安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鐺!~


    劍於棍再次碰撞,可這一次白亦非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他忽然發現這條鐵棍上的力量竟比之前提高了一倍不止。


    嘭!


    一道血色殘影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入小溪。


    大紅的衣袍震散,一抹抹猩紅在水麵上暈開。


    嗡嗡嗡……


    白亦非從溪水中爬起,他的手臂在顫抖,手中的劍已發出“悲痛”嗡鳴。


    白亦非的臉上更加蒼白,白的如同死人一般。


    他的右手也連忙握住顫抖的左手,但依舊控製不住的顫抖,甚至就連五髒六腑都在激蕩不休。


    “噗!~”


    一口鮮血噴出,炙熱的殷紅點綴了他蒼白的皮膚。


    與此同時,天空忽然黑暗,一抹黑影再次襲來!


    嘭!


    漆黑的鐵棍宛若烏龍般飛舞,每一次長棍舞動都好似能聽到猙獰的咆哮。


    數萬斤的力道不斷砸落,白亦非雙手持劍,一股股恐怖的力量已然他的雙臂發麻,手掌已完全沒有感覺,根本就連劍也握不住。


    嗖!


    哆!


    血劍被振飛出去,深深的刺入一塊青石之中,劍身不斷顫抖,隱約可見劍身都已經彎曲。


    “這……”


    白亦非瞳孔驟縮,還沒來得及反應,胸口便被一腳踢中。


    嘭!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血色身影如炮彈般倒飛出去,隻聽一陣“哢嚓”聲響起,數棵大樹都被其身形撞斷。


    溪水旁。


    寧安持棍而立,目光脾睨。


    他的下巴微微揚起,冷漠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團垃圾。


    寧安目光所過,白亦非那幫手下都不由下意識的往後倒退,身上的血氣也瞬間消退不少。


    “主上小心!”王陽忽然一聲大喝。


    就在此時,一股極寒之氣突然從林中蔓延,草木凍結成冰,就連流動的溪水也被瞬間冰凍,仍保留著水花跳動的形態,水中的遊魚也被完全定格。


    哢嚓……哢嚓……


    寧安微微側目,一道道寒霜驟然蔓延,周圍的空氣都仿佛瞬間下降了數十度,哪怕是他手中的鐵棍也漫上了一層冰霜。


    “咳咳咳……嗬嗬,果然不愧是鎮南侯……”林中傳來的一聲虛弱的輕咳。


    白亦非一邊擦拭著鮮血一邊從林中走出。


    他的雙瞳也染上—抹血色,蒼白的臉上沾染上嘴角的猩紅,更顯妖異。


    “看來想在武技上贏你是不可能了,不過這一招,你防得住嗎?!”


    白亦非冷喝一聲,一道極寒領域瞬間蔓延。


    方圓數十丈的空氣都驟然降低,冰霜從他的腳下瘋狂蔓延。


    周圍的半空中也忽然綻放出一道道冰魄長槍,在陽光下反射出極盡刺目冰寒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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