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說到親兒子三個字的時候,有些許放慢語調。


    薛玉容福至心靈的,瞬間就想通了一件事。


    或者是,她也不是想通了,隻是太悲憤了,說起話來口不擇言了起來。


    薛玉容咬牙道:“親兒子?老夫人什麽時候把主君當成親兒子了?老夫人對二公子對婉姑娘是什麽態度,對主君又是什麽態度?”


    “誰知道,主君是不是她肚子裏麵生出來的?”薛玉容冷嗤了一聲,語氣之中略帶譏諷。


    蕭寧遠聽了這話,猛然間將目光落在了薛玉容的身上。


    薛玉容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但這會兒,七年來的委屈都積壓在一處,這些委屈,如同被壓在地下的火熔漿。


    她沒了理智,隻想著將心中的這股火發泄出來。


    於是這會兒繼續道:“興許,當年老夫人和侯爺成婚多年,沒有孩子,這才假孕買了個孩子回來呢。”


    薛玉容之所以能想到這一層。


    是因為她,曾經也起過這念頭。


    想要假孕,然後在弄個別人的孩子回來養,以此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可她最終沒敢這樣做。


    假孕的風險對於她來說,太大了。


    還不如用別的手段得來一個孩子,比如讓薛玉姣替自己生。


    “不然誰家親生母親,會讓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紀就上戰場?主君正值壯年,她卻著急讓蕭寧軒承襲這侯位?”薛玉容咬牙道。


    玉姣看向薛玉容,眼神之中故做驚駭,仿若她也沒有想到薛玉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樣。


    但心中,玉姣卻對薛玉容多了幾分讚許。


    這薛玉容,糊塗了這麽多年,如今終於聰明了一回,而且……膽子的確不小,竟然真就把這些話說出來了!


    玉姣很是慶幸,當初沒有對薛玉容趕盡殺絕。


    把薛玉容趕出府去是小,但如今……她也沒這麽強有力的幫手了啊!


    蕭寧遠的臉色陰沉的好像可以滴出水來。


    玉姣連忙對薛玉容說道:“姐姐,你別說了!你怎麽能這樣說呢?”


    說完,玉姣又看向蕭寧遠道:“主君,剛才姐姐就是亂說的,你千萬別把這話放在心上……”


    玉姣看著蕭寧遠又勸:“人有十指,十指不同長,老夫人縱然更寵愛二公子和婉姑娘,但對……對主君……”


    玉姣說到這,似乎說不下去了,這會兒神色尷尬地停住了。


    蕭寧遠看著薛玉容冷聲道:“今天在攬月院說的這些話,我不希望你對旁人提起半句。”


    薛玉容察覺到蕭寧遠身上的冷意,終於找回幾分理智。


    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主君,您不打算為妾做主了嗎?七年了,妾自從嫁到這侯府之中,也是本本分分,若因此不能生子,妾不服!”


    蕭寧遠盯著薛玉容冷聲道:“你想本侯如何做?”


    “現在便去質問母親,她為什麽這樣做?無憑無據,如何知道,這是母親所為?”蕭寧遠冷聲反問。


    薛玉容聽到這,心涼了半截兒。


    主君這是什麽意思?不打算追查了嗎?還是說主君根本不相信,這件事和老夫人以及葉靈秀有關?


    玉姣也開口道:“姐姐,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將此事說出去,那就是汙蔑婆母,是大不敬大不孝,你難道不想在永昌侯府待了嗎?”


    薛玉容看向玉姣,眼神幽冷。


    這個賤人,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一會兒幫著自己說話,一會兒又幫著老夫人那邊說話!


    玉姣其實哪邊的也不是,她隻屬於自己,她不為了薛玉容,更不為了老夫人。


    她隻是想當,那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漁人。


    薛玉容忍不住地說道:“那也沒有證據,證明不是她做的吧?”


    “主君當真不肯查查這件事嗎?”薛玉容反問。


    蕭寧遠冷聲道:“來人,將大夫人送回琴瑟院。”


    薛玉容聽到這話有些絕望,她本以為,蕭寧不會無動於衷,如今蕭寧遠的漠視,讓她格外的失望。


    她神色灰敗,心如死灰道:“主君大可以不在乎我生不生孩子,畢竟主君從來都不喜歡我,可主君難道不為玉姣妹妹著想嗎?”


    玉姣開口道:“可解決,我已經有過孩子了!若真有人不想我有孕,何不用對待姐姐一樣的手段,來謀害我?”


    薛玉容冷嗤了一聲:“你有孩子生下來了嗎?生不下來算什麽有孩子,更何況……你當初能有孕,想必是因為你剛剛入府,真有什麽人對你下慢毒,這一時半會的也看不出來。”


    “可這時間長了。”


    薛玉容似笑非笑道:“也不知道妹妹現在是否和我一樣,已經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薛玉容說完這話,蕭寧遠就差人送薛玉容回了琴瑟院。


    等著屋中隻剩下蕭寧遠以及玉姣,還有玉姣的兩個大丫鬟之時。


    蕭寧遠看向春枝和秋蘅吩咐著:“仔細檢查一下夫人的用品,看看可有什麽異常。”


    玉姣看了一眼麵色冷沉如水的蕭寧遠,心中明白,這蕭寧遠嘴上不說,甚至把薛玉容打發回去了。


    但實際上。


    薛玉容剛才那些話,他全都聽進去了!


    蕭寧遠就是這樣的人,若真懷疑什麽事情,也不會輕易的將心中的懷疑展現出來。


    春枝和秋蘅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就開始到玉姣的床上查看。


    不多時。


    兩個人就從玉姣的一個被子裏麵,拆出了一個裝滿麝香的荷包。


    春枝捧著那香囊,呈給了蕭寧遠。


    玉姣看到這香囊的時候,微微一愣,似乎被嚇到了……


    “主君……這……”玉姣似乎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事實上,玉姣早便知道,有人在自己的被子裏麵放過香囊,這同樣的招數,她哪裏會再遭?


    就春枝呈上來的這個荷包,便是昔日那個,玉姣差人埋入地下的荷包。


    玉姣當初便覺得,這是重要的證物,以後興許會用用途。


    所以差人去處理的時候,特意吩咐用油紙包好了,所以這荷包並未損壞。


    一直藏在春枝地身上。


    剛才春枝趁人不注意,將這香囊混入了被子之中拿了出來。


    玉姣倒也不怕,自己真有了身孕後,蕭寧遠起疑——懷疑她為什麽聞著麝香還有身孕。


    她若是真有孕,那也是在圍場懷上的。


    瞧,這在攬月院住的時候,遲遲懷不上,可一離開攬月院,就懷上了。


    這不更能說明,投放麝香之人,用心險惡嗎?


    若她暫時還沒有孩子,往後才有孩子,她更是可以將自己小產後一直沒有身孕的原因,推卸到這麝香荷包上。


    蕭寧遠瞧見這香囊,臉色陰沉地擺了擺手:“拿走。”


    說到這,蕭寧遠怕玉姣誤會他不想調查這件事,看著玉姣,神色和緩地說了一句:“姣姣,你的委屈我已經知道了,隻是這醃臢東西,的確不能多聞,所以先差人將這東西,拿到外麵可好?”


    玉姣聽到這,便乖巧地點了點頭。


    然後又紅著眼睛看向蕭寧遠:“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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