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4章秦老漢


    隻有至親至愛的人,他才會記得這麽深刻。


    秦天很想回憶起過去發生的一切,可是他的記憶卻隻有一片空白,什麽都捕捉不到,他不知道小柔能不能記得什麽,但是小柔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幅樣子,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


    鎮裏的醫生也都過來看過,說小柔的這個情況屬於“植物人”的症狀。


    植物人?秦天一開始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後來一查才知道,植物人就是已經是植物狀態了,機體雖然還能生存和發展,但是卻沒有意識和思維了,而且缺乏對自身和周圍環境的感知能力。雖說植物人狀態是氛圍暫時性和長期性的,但是看小柔的這個狀態,應該是持續性植物狀態。


    也就是說,小柔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小柔和秦天都是秦老漢從一次車禍事故中救出來的,當時的肇事司機已經逃逸了,兩個人都在車禍中受了重傷,秦老漢花了給自己養老的儲蓄將兩人給救治了回來。


    秦老漢也不是有多麽偉大,隻是這倆人是他救回來的,如果自己不管他們,估計別人也不會救他們,到時候這倆人可能真的就過得非常淒慘了,老漢想著,就當給自己積陰德算了。


    錢都花光了,男人終於醒過來了。


    但是男人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連自己叫什麽都不記得了。


    秦老漢無奈至極,他雖說也沒有想著這兩人醒來之後能給他什麽回報,但是起碼他們醒了可以自己恢複到原來正常的生活吧,現在倒好,一個依舊昏迷不醒,另一個直接什麽都不記得了。


    醫院裏幾千一天的住院費用秦老漢自然是負擔不起的,隻好把兩個人給帶了回去。


    秦老漢家住在鎮上的一個老屋裏,他一個人住倒是寬敞的很,但是擠著三個人就顯得很是擁堵了。


    不過秦老漢也沒有辦法,兩人的傷還沒有全好,總不能不管他們。


    秦老漢指著那個女人,問男人認不認識她。


    兩人當時出車禍的車子雖然出事了,但是秦老漢隱隱約約倒是能辨別出來那車子似乎氣派的很,兩人既然坐著一輛車子,應該有些關係吧,要是女的能醒過來,那也行。


    男人看著女子,絲毫沒有猶豫地說道:“她是我妻子。”


    秦老漢微微皺了皺眉:“你記得她?那你還記得別的東西嗎?”


    男人搖了搖頭。


    他看見這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妻子,這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回應,就算他記憶消失了,可能本能卻還在,所以他可以絲毫不猶豫地回答出來。


    但是除此之外,他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秦老漢無可奈何,隻能讓兩人暫時先住在自己家裏,還給兩人取了名字,一個叫秦天,一個叫秦柔。


    秦老漢雖然一生都沒有娶過媳婦,但是他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幻想過自己也能有一個妻子,有幾個孩子的,他在幻想中就給自己的孩子娶了秦天和秦柔這兩個名字,如今他意外撿到這麽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可憐他晚景淒涼,所以派來兩個人陪伴他。


    一開始雖然是秦老漢救了這兩個人,但是後來,秦天卻幫了秦老漢不少忙。


    秦老漢年紀大了,幹活什麽的,都不太吃得消了,他原來是做木匠的,年輕的時候,手藝那可以遠近聞名,附近的小媳婦出嫁的時候,都以能用上秦老漢打造的家具為驕傲,他打的家具,用個幾十年都不會壞掉,簡直可以當傳家寶用下去。


    隻是後來秦老漢年紀大了,眼睛也花了,手藝便沒有那麽好了,再加上時代在發展,用傳統木家具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家都時興網購,也就越來越少有人來光顧秦老漢的店鋪了。


    秦老漢年輕時候攢了一筆老婆本,這麽多年也沒有花掉,所以就都留了下來,雖然到老了沒有什麽生意,但是起碼也不用擔憂生計問題。


    說到秦老漢為什麽沒有娶老婆,這還是清水鎮一個老輩人才知道的秘密。


    據說當年秦老漢去一家富人家裏打家具,和那富人家裏的大小姐看上眼了,秦老漢想要娶那小姐,可是那富人哪裏允許一個窮酸木匠來娶自己的千金,當即就把秦老漢給打出去了,那小姐也被禁足在家裏。


    後來,那富人很快就給大小姐安排了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逼著那小姐必須出嫁。


    因為年代久遠,所以很多細節也不得考證了,但是眾人都說那小姐肯定是不願意了,還反抗了好一番,更有人說那小姐還試過和秦老漢私奔,但是卻沒有成功,總之,大家都覺得那小姐對秦老漢也是一番真心,但是真心卻還是抵不過現實,那小姐最後還是嫁給了那門當戶對的富家少爺。


    隻是後來那小姐過得卻也不好,家裏很快就家道中落,在婆家也過得不好,連生了兩個女兒,生不出兒子被婆婆說道,最後她丈夫直接在外麵養了小三,而她在懷最後一個孩子的時候難產而死,一屍兩命,實在是令人唏噓。


    那小姐嫁去了外縣,這些消息都是零零碎碎傳回來的,是否失真不得而知,大家覺得秦老漢可憐,也都不敢告訴他,但是秦老漢到底知不知道,眾人也不清楚,反正最後,人沒了這個消息,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因為那小姐的父母家裏掛了白布。


    後來秦老漢不知道怎麽的,經媒人說了好幾個姑娘,都沒有成,歲月蹉跎,竟然就成了老光棍,一直單著過到了現在。


    這些事情秦天在清水鎮沒住多少日子,就聽人說了,他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對於這樁隱秘的情事還是有些感慨,後來實在忍不住便問了秦老漢,眾人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老漢不稀得跟別人說這些事情,那些人隻是為了八卦而已,但是對於秦天,他卻也沒有怎麽隱瞞。


    “差不多吧,沒有那麽誇張就是了,我和她什麽也沒有發生,就是有一絲她的手帕被風吹走了,我去追來了給她,然後遞給她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她當時就臉紅了,說實話,後來我沒見過哪個女人臉紅有她那麽好看的。”老漢說著,臉上的表情有些怔怔。


    “後來麽,她爹不同意,我說讓她爹說個數,我就是做木活兒做到累死,也一定攢齊了,可是她爹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我一輩子都攢不起。”老漢說著,略微低了低頭,笑了笑:“他說的也沒錯,我就是做一輩子木活兒,恐怕都抵不了吧,但是我當時也是年輕,就是不信,我求她等我,她也說會等我。”


    秦天聽得心裏有些發堵,他沒有想到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秦老漢曾經竟然也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隻是她爹沒讓她等我,非要讓她嫁給別人,後來我就沒有見過她了,我也想過去見她,但是你說咱用什麽名分呢?要是讓她婆家的人撞見了,指不定還要汙蔑她私通呢對吧,我們那個年代可不像現在,這種事情傳出去,女人家也不用活了。我也不敢偷偷去看她,我怕心裏受不了,後來一年年過去,也就這樣了。”老漢的語氣也沒有多感慨,就是在平平靜靜地敘述著一樁往事,但是秦天不知道怎麽的,仍是覺得沉重得難受。


    “後來麽,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一個人過到現在了,也不是看不上別的姑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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