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一群丫鬟小斯提著燈籠站在長廊,將前院照的燈火通明。


    老太君由蘇柔攙扶著,當著府中所有小輩的麵,語氣高高在上的教訓蘇煙。


    “身為侯府庶女,既然享受了侯府帶給你的榮光,理應為侯府出一份力,你手上的那幾間鋪子,是時候交出來了!”


    這幾年,她之所以對蘇煙比其他庶女寬容些,隻因為她手裏還攥著她娘留下的產業。


    如若不然……


    蘇煙低下頭,看起來和從前一樣,柔弱可欺。


    這件事放在從前她會隱忍,興許會給她一兩個便宜的鋪子,應付過去。


    因為她們勳貴人家的女子,從小熟讀四書五經,裏麵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不能忤逆長輩。


    如果忤逆長輩會被視為不孝,有損名聲,將來也沒有人願意上門說親。


    許是被乾星澤所感染,她第一次開口頂撞老太君。


    “孫女常年奔波在外,並未享受侯府榮光,相反,孫女從未向府中討要過任何銀兩,卻幾次三番拿出自己私銀填補侯府,祖母方才這番話,恕孫女難以苟同!”


    話落。


    在場小輩全部呆住了。


    蘇煙居然學會頂嘴了!


    老太君也是沒想到,蘇煙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她難堪,當即氣的就要上去掌駁她。


    “真是反了你了!”


    蘇煙跪在地上,抬手抓住老太君枯槁的手腕,不卑不亢道:


    “祖母若是要教訓孫女,孫女不會反抗,隻是有些話要說個明白,如果老太君想用其他鋪子替代將軍府的聘金,將軍府是不會答應的。”


    她這樣說,是想讓老太君不要打她鋪子的主意。


    可老太君當然不會蠢到,要用她那幾個破鋪子,代替將軍府的聘金。


    她隻是想借機把蘇煙她娘的嫁妝要出來。


    明日將軍府的鋪子收回去,府中進賬一定會不複以往,她要提前想好出路。


    如今府中上下所有小輩,隻有蘇煙手上還有幾間她娘留下的鋪子。


    應該能賣點銀子。


    “這個你不用管。”老太君甩開她的手,步步緊逼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娘留下的鋪子,還有房契,你交是不交?!”


    蘇煙也算是看出來了,侯府現在是窮途末路,在不惜一切代價搜刮身邊的一切。


    府中幾個嫁進來的妾室,嫁妝也全部被老太君索要了去,如今處處受限於人,日子越發難過。


    前車之鑒如此淒慘,她更要守住自己的東西。


    “祖母也知道那是我娘留下的!”蘇煙抬起美眸,堅韌的目光裏裹挾幾分怨恨。


    “當初我娘病重臥床,府中連個郎中都沒有請,一個小小的風寒,便要了我娘性命,隻因為你們瞧不上她商賈之女的出身,可如今竟想強占我娘的鋪子,孫女就算死,也不會答應!”


    話落,府中一眾小輩不由佩服蘇煙的膽量。


    也有一些妾室心裏不平衡,憑什麽她們的鋪子都交上去了,隻有蘇煙的可以自己打理。


    如果蘇煙不交,她們也想要回來。


    “好一張伶牙俐齒!”老太君氣的咬緊後槽牙。


    或許是錯覺,她居然從蘇煙身上看到幾分乾星澤的影子。


    心裏越想越氣。


    可想起這孩子沒了娘,也怪自己當年疏忽,便又有些心虛。


    蘇柔見狀站在一邊含笑拱火,假意勸道:


    “祖母莫要動氣,煙兒妹妹也是護母心切,事情過去這麽多年,她還記得如此清楚,想必也是一片孝心。”


    這話裏的言外之意,就是蘇煙一直在記仇。


    打心眼兒裏記恨蘇家。


    老太君聽了果然怒火中燒,喝道:


    “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來人,給我上家法!”


    “今日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侯府的鞭子硬!”


    老太君一說上家法,蘇煙眉頭輕蹙。


    侯府的家法輕易不會拿出來,因為那是先帝禦賜的赤蛇鞭。


    當年老侯爺曾用那鞭子在戰場殺敵,據說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傷口遲遲不願愈合,甚是折磨。


    後來老侯爺歸西,這鞭子便成了教訓忤逆不孝的後輩。


    管家聽從老太君吩咐,轉身去祠堂請家法。


    府中小輩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勸阻。


    尋常男子都挨不了一鞭子,更何況嬌滴滴的女子。


    蘇柔嘴角上揚,越來越得意。


    “祖母。”蘇柔含笑開口,“不如讓孫女來勸勸煙兒妹妹,興許能使她改變主意。”


    老太君冷哼,轉過身去,算是默認。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動用家法。


    蘇柔勾唇,緩緩湊近蘇煙,用隻有她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開口。


    “麻雀就是麻雀,如何能成鳳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乾星澤眉來眼去!我不要的東西,你也配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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