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蘇菱隻能讓芽春將這兩袋金銀好生收起。


    與此同時,主屋那裏,待蘇錦韜的呼吸稍微平穩了些後,袁氏終於擦幹了眼淚。


    既然那龔家二郎碰不得,那她想要找另外一個罪魁禍首總可以吧?


    若是不狠狠的將這股子恐懼發泄出去,袁氏即便是晚上睡覺都合不上眼。


    至於她口中的另一個罪魁禍首,自然是膽敢傷到她寶貝兒子的那匹孽畜。


    一匹畜生,總不會還有人護著了吧?


    豈料沒過多久,袁氏派出去的人就帶回來了一個令她憤怒不已的消息——


    “你說什麽?那匹畜生早就跑走了?其他人呢,那麽多衙役沒有一個人去攔嗎?”


    對麵跪著的小廝戰戰兢兢,完全不敢抬頭:“梁大爺他們說、說是當時隻顧查看小少爺的情況了,一時不查,所以就……”


    伴隨著小廝細若蚊呐的聲音響起,袁氏隻覺得一口氣沒上來,就連喉嚨口也感覺到了隱隱的腥甜。


    半晌後,袁氏用幾乎將牙咬碎的力道擠出了一句:“……讓人去找!”


    “找到了我定要將那畜生大卸八塊,以消我心頭之恨!”


    但馬兒既然已經跑出去,鑽到了山林裏麵了,又豈是那麽容易就找到的?


    隻是隨後袁氏的話,讓小廝以及旁聽的其餘仆從登時眼前一亮。


    感覺到周圍傳來的騷動,此刻已經“病了”的蘇菱根據恩人鬼所教的那般收勢,片刻後,待呼吸重新變得平穩,她才探出腦袋,好奇的問:“外頭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大動靜?”


    芽春剛剛偷摸從門縫裏麵看了好久,見自家小姐問起,她趕忙答道:“是夫人,夫人剛剛把莊子裏幾乎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了,說是誰能捉到那匹傷了小少爺的馬,就賞銀三十兩,現在莊子裏的那些人都可賣力了呢!”


    那可是整整三十兩銀子,足夠一戶人家吃喝兩三年了,如此大手筆,若非芽春才剛見過了那麽多金子,加上她早已跟家裏麵斷絕了關係,否則隻怕是她也要心動。


    蘇菱卻是忍不住皺眉:“這跟那匹馬又沒什麽關係。”


    若是馬兒無故傷人,袁氏這麽做無可厚非。但蘇錦韜都要那馬喂穿腸爛肚的毒草了,馬兒踹他一腳實在是合情合理。


    但是想到袁氏卻不會這麽想,蘇菱歎氣:“但願馬兒能順利躲過這一劫吧……”


    不知道是不是蘇菱真誠的祈禱起了作用,幾個時辰過去,天都黑了,幾十個人也沒有找到那匹棗紅馬的半點蹤跡。


    蘇菱聽芽春複述,說是明明有人看到馬蹄印了,結果卻連馬的影子也沒瞧見,說那馬似乎是往更深的深山裏麵去了。


    再往深走去便會有猛獸出沒,指不定銀子沒拿到,自己的小命也得搭進去,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蘇菱心想,不愧是能把蘇錦韜踹翻在地的馬兒,居然跟自己的小白一樣聰明膽大。


    短時間內袁氏沒能找到那匹棗紅馬,蘇菱本以為這下子袁氏總該消停了,豈料此時的袁氏仿佛瘋魔了般,逮誰咬誰。


    咬不了這個,那就咬下一個,但凡是與此事有關的,一個也逃不掉。


    當蘇錦韜身邊的書童被袁氏下令亂棍打死的消息傳來時,原本隻想著看熱鬧的蘇菱不禁沉默了。


    或許在袁氏看來,沒看護好主子,以至於主子受傷,便就是書童的錯。


    可蘇錦韜那性格,書童又怎麽敢多嘴呢?


    蘇菱隱約記得,那還是個比蘇錦韜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之後等到了夜裏,蘇菱這個裝病的人沒怎麽樣,蘇錦韜卻是實打實的發起了高熱。


    聽著自己兒子接連不斷的夢囈與不受控製的呼喊與啜泣,剛殺過人的袁氏心都要碎了。


    “娘…娘救我啊娘……爹…爹……”


    袁氏趕忙上前,一把握住了自己兒子的手,“娘在呢,娘在呢。”


    隨後袁氏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大夫,焦急道:“胡郎中,這可如何是好,你快想想辦法啊!”


    短短半天時間過去,此時的胡郎中人都麻了。


    無他,實在是這位袁夫人太能折騰人了。


    胡郎中不是不能理解袁氏這個做母親的心情,隻是能做的該做的他都做了,難道他就不想掙蘇家的這筆銀子嗎?


    至於剩下的,這位蘇小少爺受了這麽大的驚嚇,且又是孩童,夜間起熱發燒很正常,隻要不超過某個度便無須太過緊張。


    自己已經提前說了許多次了,但這位袁夫人就像是沒聽到似的,仍舊不停的問。


    心力交瘁之下,胡郎中隻得歎氣道:“夫人且放寬心,待老夫拿些藥酒來,給小公子再擦一遍身即可。”


    誤認為胡郎中醫術不精的袁氏甚至都來不及等他走,就看向了一旁強打精神的蘇老爺。


    蘇老爺衝她微微頷首。


    袁氏頓時就放下了心來,想必城中的大夫馬上就要到了。


    從前韜兒起高熱的時候從來沒說用藥酒就能擦好的,不給開方不給吃藥,孩子的身體如何能熬得住?


    不過是麵前這個鄉野郎中無能的托詞罷了。


    並不知道麵前的兩人此刻正打著要將他換掉的主意,若是知道了胡郎中隻怕是要當場氣死。


    此時的胡郎中隻是用最快的速度將藥酒取回,仔仔細細的分別在麵前小少爺的頭部、頸部、腋下、腹股溝等處一一擦拭。


    而趁著這空當,袁氏終於有機會看向門口。


    如今自己唯一的弟弟在生死關頭徘徊,蘇琬這個做姐姐的自然睡不著,幹脆就在一旁等著了。


    蘇靜的話,不知道此刻她的真實想法如何,總之她人是在這裏了。


    唯有蘇琬,人影都沒見著,她甚至都沒派身邊的丫鬟來問候一聲,可見是半點也不關心這個兄弟。


    就知道這死丫頭不安好心,她指不定還會在背地裏咒韜兒早點死呢!


    袁氏後知後覺的感到了憤怒。


    蘇老爺順著視線看過去,臉色同樣有些不好。


    這次理智幾近於無的袁氏無論如何都不準備再姑息她,伸手招來了素秋,袁氏冷冷開口:“你去瞧瞧,咱們的這位三小姐那邊生了怎樣的‘大事’,自己兄弟都躺在床上了,她卻都還舍不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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