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還未等她聽到什麽,床榻吱呀作響的聲音以及女子的喘息聲傳來,韶雪麵色漲紅,伸手捂著耳朵,真是白日宣淫,她無語的想著,但是那女子的叫聲一陣蓋過一陣,便是捂著耳朵都能聽見,她隨即側著臉,正要閉眼的時候,看見男子的雙腳正穩當的坐在床邊,不知是有什麽特殊癖好還是做戲給什麽人看。


    她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若是後者那她進來的時候是否有人看見,她靜待這場戲演完,男子的腳從始至終沒有動,直到女子的聲音逐漸宛若樂曲般結束,女子喘著氣,好似很累的樣子,說話的聲音卻很大“三王子,你真厲害,人家好累哦”。


    男人終於開口了,“查到沒,千青黛到底有沒有懷孕?”這不就是害她三哥那女子嘛,韶雪豎起耳朵聽著。


    女子又輕微喘息著,“五公主一入宮就被王上囚禁起來,沒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就連太醫也與她關在一起”。


    “再派人去查,照顧她起居的一個人都買不通嗎?”他好似有些生氣。


    “王子你又何必在意一個身負那種靈力的女人,雖說是遠古傳承的靈力,可那隻能用在一人身上的有何用處,就算她誕下身負靈力的皇孫又如何”,女子靠近他,撒嬌的問道。


    男子起身去桌邊斟茶,邊說著,“她的靈力自然不足為懼,但不知她用的什麽方法,竟然住進了高陽韶溭的城主府,那人身上的靈力深不可測,更別說還有高陽與鄒屠兩族的血統”。


    女子噤了聲,榻上響起窸窣的穿衣聲,隨後女子跪在男人腳邊,“三王子,我錯了,請恕我方才無禮之罪,我這就派人去探聽”。


    男人立在窗邊,淡淡的說了句無妨,此事便算過去了,在女子國,女人的地位是比男子高的,在王族中這種情況更甚,眼前這男子到底是有什麽能力才讓他在這國中站穩腳跟,韶雪滿腹的疑惑,不知什麽時候女子退了出去,男人竟在對麵的軟榻上躺了下來,室內一片寂靜,隻有平穩的呼吸聲,他竟睡著了,韶雪有些心急的躲在塌下。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男子輕咳一聲,“姑娘躲在塌下可還好,不如出來說話,我給了姑娘逃走的機會,可姑娘實在謹慎,沒有把握住”,他的聲音宛若山間清泉潺潺而過。


    韶雪從床榻下鑽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佯裝隨意的說著,“躲在塌下確實不舒服”,眼睛卻在尋著逃跑路線,雖然與他交戰不一定輸,但這是人家的地盤能不動粗還是和平解決的好,“姑娘別想著逃跑哦,這座樓的四周已經被神將們圍的水瀉不通,就是跑出這座樓,這滿城的神將你可跑得脫?”男子閉著的眼睛睜開了,韶雪這才看向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夜空中的星辰,白皙的肌膚映襯著那如同神隻般俊朗的輪廓,這般驚為天人的長相他是除隰無外的第二人。


    看著韶雪的目光,男子忽而笑出聲,此時他燦若烈陽,耀目的光暈給黑衣平添了幾分高貴與神秘,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姑娘可是喜歡?”韶雪尷尬的移開目光,怎麽好似心神有些不受控,難道男子竟也會魅惑之術?她讓生靈在她全身快速遊走一番,這回看向他便沒了那種感覺,她嗤笑一聲,“這種被魅惑的喜歡怎麽算得上喜歡,我向來最看不上這樣的手段與人”。


    男子眉毛輕挑,從軟榻上坐起身來,“姑娘是第一個能識別出的人,就連我的母親,女子國的國主都不曾知曉”,說著他的目光看向韶雪手中抱著的紅衣上,韶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朝他揚了揚,“這衣裙可否借我用用,用過後必定還回來”,她也想買來著,但是走的急,身無分文的也沒轍。


    “姑娘喜歡的便隨便拿走,隻是作為交換我可否能知道姑娘的身份”,他語氣雖溫和,但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在,韶雪向前走了幾步,看著男子道,“我若告訴你,你可否放我走?”


    “那自然看姑娘是否坦誠了”,男子眼神清澈又深沉的看著她。


    韶雪歎了口氣,“好吧,那我與你說實話,高陽王有個私生女你知道吧,就是我,我叫樗離,我也是高陽明安殺高陽嬑其中一個助力,現在她事敗,我怕鄒屠氏那幾個王子王姬尋仇便來此處避難”,她就不信他們會關注一個在窮桑可有可無的私生女長何種模樣,而她說阿姐的事也是試探他們到底對窮桑的事情知曉多少。


    果然,男子對這件事並沒有半分意外,凝視著她繼續問道,“那姑娘是怎麽進來的?”


    韶雪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卻還是說道,“我在結界外徘徊多日,都不見你們的人出來,幸好今日你們的靈獸在挪山峰,我便進來了”。


    男子反問道,“我們的靈獸?”韶雪點了點頭,“嗯?那不然哪裏來的?”看他在沉思不說話,韶雪打斷了他的思考,“我可是把我的情況都告訴你了,我可以走了嗎?”


    “嗯,走吧”,男子點了點,韶雪指著窗戶又和他確認,他耐心的微笑點頭,一氣嗬成,她怎麽覺得這人很是奇怪,待她從窗中跳出,這才發現外麵哪來的神將,連個鳥也沒有,看來那人長了張慣會騙人的臉,韶雪憤憤的想,卻也不敢耽擱,一路上七繞八拐的走了很多地方,確定沒有人或者靈獸跟蹤自己時,才轉道去尋司言。


    司言急的在地上畫圈圈,他還以為她出事了,又怕自己走了後她回來又岔開,待看到她的身影時,他整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這位祖宗可不敢出事,她出事先不說他能不能回去,就算回去鄒屠氏的人得吃了他,他後怕的拍拍自己的心口,暗暗決定一定要跟緊她。


    韶雪卻沒空和他解釋,將衣裙扔給他後,就催促著他趕緊換,嘴裏還說著,“那個謊言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拆穿,我們得快些做事”,司言扯著紅裙左看右看,這怎麽那麽像青樓女子的衣服,還不如剛剛那個粉色的布料多,可是看見韶雪要殺人的目光,他還是把話吞了下去,脫掉自己的外袍,眼一閉心一橫就穿上了,韶雪又快速上手給他挽了個簡單發髻,顧不得好不好看,快速拉起司言去尋更隱蔽的地方,躲到夜間他們就可以去皇宮尋千青黛,這也算她這一遭得到的最有用的信息了。


    南妦蘇醒時發覺自己身在一處華麗的籠子,除卻被靈力擊中傷口的疼痛外,渾身半點力氣都沒有,她想動動翅膀卻也是徒勞,守護她的仆人轉頭看見她醒來,臉上掛上了驚喜的之色,連忙快步跑開,嘴裏還大喊著,“公子,公子,大喜事啊,神鳥蘇醒了”,南妦抖了抖額上的羽毛,便看見披甲持劍的人朝她走來,在離籠子三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對仆人吩咐道,“你去讓她鳴叫幾聲,本公子聽聽是否有傳聞中的那般天籟”。


    仆人走近後,先是好言勸著南妦,在看到鳥頭傲嬌的轉過後,他便從一旁拿出個木棍,重重打在她身上,她吃痛的轉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灰羽不知何時變成華麗的赤金色,眼周也多了幾縷金色斑紋,她震驚的四處打量著自己的這身毛色,那個仆人仍不斷打著她,有幾隻金羽也掉落了,南妦氣憤的轉頭啄著那人的手臂,那人吃痛的將木棍掉在籠子中。


    那位公子拔出劍上前,指著她,“本公子不管你之前是什麽東西,如今被我捕到,就是我郡守府的,若你能討好我的母親,你在這裏的日子才能好過”,南妦斜睨了他一眼,傲嬌的轉過了頭,許是失了麵子,他就要將劍送進她的身體,虧得旁邊的仆人攔了下來,“公子,就算它無法討主母歡心,但這般赤金色送去皇城對我們回去也是助力”。


    他看著仆人幾秒鍾,將劍插入劍鞘,隨即便大步離開,“也好,那就等母親生辰後將這不知好歹的鳥送去皇城”,之後仆人又好吃好喝照顧著它,但是她渾身依舊無力,逐漸意識到那些人在她的飲食中下藥後,南妦便水米不進了。


    生辰宴這日,府中來了好些個風流雅客,這家的主母聽聞是遠近聞名的才女,不愛金銀物什,單喜好雅音,因此光樂師的數量便不在少,南妦縮在公子腳邊的金籠中打量著人來人往,她再尋會不會有神族或獸族,但還是叫她失望了,這是邊陲的一座小城,城主也是被流放至此,她懶懶的趴著,餘光瞟到角落中,一身著素淨粗衣的年輕公子,正視如珍寶般擦拭著自己的琴,她定睛一看,隻是最次的桐木而已,其他樂師都在往來交際,隻有他靜坐在角落。


    眾人拜過壽後,宴席便開始了,那些樂師皆奮力表演著,有的渴求得到她一句指點,有的渴求獲得更高的地位,南妦無聊的縮在自己羽毛捂著耳朵,她們鳥類對聲樂很是敏感,她能感覺到這些人的琴音中滿是浮華與功利,半點入不得耳,那位坐在上位的主母也沒任何表示,正當她快睡入夢鄉的時候。


    忽而有琴音仿佛帶著天地的靈氣,在空氣中緩緩蕩開,清冽、悠遠,似山間的泉水那般清涼,又如遠古的風聲在回響,南妦倏地抬頭,就看見琴弦在之前那角落中的公子手中來回跳動,那一刻她好似回到了山林,耳畔是風聲和泉水的叮咚,無盡的生命力讓南妦不由自主的鳴叫起來,眾人的目光皆被引了過來,連那位公子也是,他的目光中帶著欣喜,琴聲順著她的鳴叫變得激蕩起來,如同林中落了一場傾盆大雨。


    琴音畢,男人便站起來,朗聲說道,“母親,兒子前日得的一神鳥,此鳥之聲如同仙樂今日特獻給母親”,婦人的眼睛都亮了,方才那幾聲吟唱她是聽在耳中的,屬實是神鳥,便是皇城中的那些貴婦都不曾見過,連帶著將那演奏的公子都收做府中樂師,“那穆呆子走的什麽好運,偏偏輪到他時神鳥醒來吟唱”,有的樂師憤憤不平,卻隻有妒忌的份。


    穆寒生呆呆的盯著被送到主位旁的南妦,許是沒有好聽的樂曲了,她又開始在籠中打著瞌睡,還能怎麽辦,自己現在這般又逃不掉,不睡覺還能做什麽。


    宴會一結束,婦人便迫不及待地叫人取出名貴的古琴,在南妦麵前便演奏起來,可她仍靜靜的睡著,羽毛動都未曾動過,婦人不死心,便一曲曲的演奏著,到最後南妦無奈的又將耳朵捂上,那婦人的臉色漲得通紅,原來她以為神鳥隻是累了,不曾想在它眼中她與那些凡夫俗子的琴音竟無甚區別,她怒火中燒的讓侍女喊來穆寒生,吩咐他盡快將神鳥訓練好,讓它聽音便能和,聽曲便能舞。


    穆寒生愣愣的跪在原地,“主母,我並非訓鳥師,您說的這個我做不到,而且神鳥都有靈,合它心意自然會得到它青睞”,聽聞此言,婦人的臉更綠了,他意思是她的曲子不合這破鳥的心意?她的曲子比不上他一個山野村夫?她一甩衣袍冷沉道,“給你三日時間,如若不行便離開”。


    目送著婦人帶著侍女離去,穆寒生這才起身走到鳥籠前,他蹲下身打開籠門,南妦卻沒有力氣飛出,他將它從籠中抱出,疑惑的看著她站都站不穩,“神鳥啊,神鳥,你的那幾聲鳴叫實在悅耳,我定然要將那曲子譜出來”,之後他又從懷中掏出還溫熱的饅頭,弄碎放在她麵前,“神鳥,你是不是沒進食才沒有力氣,這是我的晚飯給你吃”,南妦低著頭吃了,他在她耳邊依舊喋喋說著曲子,她心想,難怪他曲子幹淨,原是個音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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