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邰青正在與不墨對峙著,“本妃奉命維護高黎城的安危,王姬不去尋找大王子倒是有空與我爭搶著守城之權”,她率領眾神要奪回守城權。


    “請恕罪,王姬吩咐我等駐守此處,沒有她的命令我們不能離去”,不墨不卑不亢的說道。


    有邰青怒火中燒,手中的鞭子將要落在不墨身上,可偏偏被劍柄阻擋,韶雪扯著她的鞭子,“有邰氏麵對獸族進攻,棄城池與百姓不顧,還有何臉麵爭這守城之責”。


    “不可能,有邰氏從古都在駐守高黎城,怎麽可能棄之不顧,還是想想為何自鄒屠氏來之後變成這樣”,父親已寫信言明,那時候進攻時機不對,高陽景禪也是自己衝進獸群的。


    利刃出鞘將她的鞭子割斷,韶雪用劍指著她,“高黎城永遠是高陽氏的城池,不管是哪個駐守氏族,你父親竟為了一己私利,竟設計殺我大哥”,立即有神將將一個人影摔到眾人麵前,有邰青認出此人是父親跟前的副將,“將有邰源的安排告訴我們的王妃”,她將王妃二字咬的很重。


    “家主讓我們埋伏在城外兩側趁機將大王子殺死,他好似知曉獸群什麽時候進攻,也很篤定大王子定然會衝入獸群,隻是當我們撥開獸群後卻發覺大王子蹤跡全無,這些日子我們尋遍周圍也無果”,副將垂著頭,言語間竟還有些憤怒。


    有邰青將斷了的鞭子扔向他,大怒道,“你個叛徒,竟被人收買陷害舊主”,看著周圍神將的目光,就算此事為真她也不能認。


    誰想那位副將也被怒意衝昏了頭腦,“屬下所說並未有半句虛言,若非家主擔憂王姬尋仇想將我推出去,我怎會背叛他,畢竟我從小跟著他”,他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心痛。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珠逐漸大了起來,有邰青的神色逐漸陰沉,韶雪適時開口,“看來有邰王妃並不知曉此間之事,那請王妃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給我個交代”,她側身將入城的道路讓開。


    有邰青雖覺她這般輕易放過自己有些可疑,可先離開此地是保全有邰氏顏麵最好的方法,她麵色陰沉的走在眾神將們讓出的道路中,覺得自己從未如此丟臉過。


    有邰青怒氣衝衝的走進府門,不待神將通報,一路來到有邰源的書房,“父親,我與你說過讓你暫時聽從高陽景禪的調遣,為何你這般衝動對他下手”,她的聲音中透出一種危險的冷靜。


    有邰源忙放下手中的信件,快步來到有邰青麵前,“阿青,你可回來了,高陽韶雪此次為何會來,她不會來找為父報仇吧,高陽景禪我也找了,可連屍骨都不見了,你說會不會被那些靈獸吃了”,他眼中的驚恐越來越甚。


    有邰青找了個椅子坐下,沒好氣的看了自家父親一眼,“若你不想招來報複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告知我”。


    “原本為父聽從你的話並未與他起衝突,可他實在過分,不僅在軍中罷了族人的要職,還想要插手靈果的生意,為父氣不過便去找他理論,可他竟見都不見我,這時正好有一黑袍人找上老夫,他說七王姬害死了他師兄弟,他定然也要她痛不欲生”,有邰青的臉色愈發難看,“這明擺的借刀殺人,你竟看不出?”


    有邰源輕咳一聲,“他說他會引來靈獸暴亂,並且高陽景禪定然會衝進獸群,屆時隻要我們的人佯裝去救他,就算他不死在靈獸的腳下,我們也能趁機殺死他”,在有邰青要吃人的目光中,他連忙繼續說道,“為父自然是不信的,便隻派了人駐守在兩邊,隻是事情果真如他所說,我想著這是個好時機,便讓眾人出擊,可不他卻沒了蹤跡”,他說道後麵聲音都壓低了。


    “高陽景禪並不是我殺的,你說我這麽跟高陽韶雪說,她會信嗎?”有邰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當誰都和你一樣麽?如今之計就算人不是我們害的,我們也說不清楚,隻有找到那個黑衣人交給她,興許她會信”。


    有邰源支支吾吾半晌,“可是,可是我並不知那個黑衣人的身份與行蹤,興許大王子的失蹤也與他有關”。


    有邰青按了按眉心,她歎口氣幽幽道,“此事我來想辦法吧,我知你們幫不上我任何忙,隻求你們不添亂便好”,她說完便喚來自己的人讓他們去探尋黑袍人的下落,有邰氏的其他人悉數都去尋高陽景禪。


    後來這幾日,韶雪也帶著人四處尋找大哥的下落,信件的內容她並未與任何人說,因此眾人找的很是盡心,這便不會有任何破綻,有邰青這幾日更加急躁,若黑衣人找不到,那殺害景禪這個罪名,有邰氏背定了。


    可是上天還是眷戀她的,神將拖著雙腿癱瘓的人進來,“王妃,我們找到了此人,他是東夷的陣法師,因著東夷王妃的神魂之事,東夷王將所有過錯歸咎於他們,將其師兄弟全部屠殺殆盡,他是來找七王姬報仇的”,這話倒是與有邰源說的沒有出入。


    “你殺他便是,為何要拖有邰氏下水”,有邰青冷眼看向他,後者已是進氣少出氣多,神將踹了他一腳,“話還沒問完,你們為何將他打成這樣”,有邰青皺眉問神將,那人立即跪了下來,“稟王妃,他不是我們打的,我們尋到他時他已是這副模樣”,她眯著眼,天下竟有如此順利與巧合之事?


    “將靈果喂給他,讓他清醒些回話”,神將依著她的話,果然那人有了些生機,黑袍人許是想活著,拚盡全力爬到有邰青腳下,“求王妃救我,我什麽都說,當時我雖然想報仇,可我並沒有能力殺死他們,我在高黎城徘徊了好多日都沒有尋得機會,這時有個學士打扮的人尋到我,說他們可以提供靈獸,製造暴亂殺死景禪,條件卻是讓我說服有邰源共同做這件事,那位學士好像喚作什麽晏公”,有邰青抓著座椅的手不由得收緊,薄奚氏的人?這是想挑起他們與鄒屠氏的矛盾,好坐收漁翁之利不成?


    可她麵上仍舊平靜如常,“那你可知是誰傷的你?”黑袍人搖搖頭,“我剛逃出高黎城就被人抓了,那些人蒙著我的麵,廢了我的靈力,還打斷了我的腿,求王妃救救我”。


    有邰青讓人將那人拖的遠些,又問道,“高陽景禪可是你擄走的?”


    “不,不是我,當時那群獸族都在發狂我並未敢靠近,還是從有邰氏的人口中得知他憑空消失,按理說高陽的王子沒那麽容易被靈獸吞食的”,黑袍人將他知道的悉數說了出來。


    有邰青讓人好生照顧黑袍人,自己則坐在殿中思索良久,若說這是薄奚氏的計謀,那為何他們會留這麽大的紕漏,而這人好似還是有人刻意送到她手上,這件事情如何抉擇她要好好想想,若她將真相說出去,那麽定然會得罪薄奚氏,若他隱瞞下去,這件事便要有邰承擔,還會被鄒屠氏瘋狂報複。


    直至次日午後,她才推開房門,立即點了自己兵前往窮桑複命,韶雪目送著眾人離去的場景,正思量著有邰青會如何選擇,便有神將求見,“王姬有禮,這是我們王妃臨走時讓我轉交給您的”。


    韶雪打開信封,“我知此事是薄奚氏利用我們在先,而大王子將計就計之後,我會帶著證人向王上稟明是薄奚氏一手謀劃,請轉告大王子,高黎城仍是他的,有邰氏的部族由他調遣,我再無兒子可以繼承王位,對大王子沒有半點威脅”,她將信碾成粉末,這件事所帶來的回報比她想象的更多。


    有邰青坐在坐騎上,麵色忽然哀傷許多,或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她不該為了自身的權力,犧牲她的孩子與家族,若坐不上這窮桑的王,不能多大的權力都是沒用的,可現在一切都已來不及,稱兒已經死去,家族也已卷入這場洪流中,想要再退出是沒有半點可能性的,忽然,她對身邊的神將說道,“明日給箏兒送封信,問他在東夷是否安好,若她還願意回來,我會想盡辦法將她接回窮桑”,神將的神色有些訝異,王妃今日怎麽想起九王姬了,他腦海中已經記不起她的模樣了。


    韶雪問赤麟衛道,“你可知大哥在何處?”那人隱於房簷下,“大王子這時應當在風台城,那裏海獸肆虐,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那你去將高黎城的消息帶給他,就說一切皆如他所謀劃那般”,不知為何韶雪的情緒不是很高,“屬下領命”,赤麟衛正要離去,韶雪又製止了他,“算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順便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越往東走,空氣中鹹味和潮氣充斥著鼻息,海水拍打岸邊的聲音也愈發清晰,城門處的守衛很是鬆散,韶雪進城後才發覺,城中行走的人並不多,平常買賣海貨的漁民們也都不見了蹤跡,往日新鮮的魚蝦都變得腐爛不堪,就連港口的漁船都隻剩零星幾隻,夕陽緩緩落入海平麵,映照的粼粼波光,整座城池看起來格外憂傷。


    韶雪很容易便尋到了城主府,隻因它是破敗的城中唯一一座完好的建築,門口僅有一名守衛,韶雪走近直接問道,“我是高陽韶雪,大王子如今在何處?”守衛不疑有她,立即恭敬道,“回稟王姬,大王子正在東慈村鎮壓妖獸的暴動,若非王子來此,我們風台城估計要被那些妖獸屠殺殆盡”,他的語氣中有後怕和感激。


    “風台城也是有神族駐守的,為何會這般不堪一擊,那些海獸的戰力很強?”韶雪不解的問道。


    守衛滿臉惆悵的說道,“前幾年風台城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大家生活的其樂融融,好像自從東慈村開始大量產出鮫珠後,海裏便不太平了,時不時就有海獸襲擊百姓,他們數量眾多,我們根本招架不住”。


    韶雪點點頭,看來事情的根源就在東慈村,守衛給她指了路,韶雪一路走過去,偶爾有海鷗在藍天上飛翔,越靠近目的地,人群便越來越多,商販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往來的行人也都不少,可看著裝大多都不是當地人,韶雪湊近了看,各色熒亮的鮫珠、鮫人肉製作的小吃以及鮫人骨、鮫人油所做的物件真真琳琅滿目,還有活著的美貌人魚、山鬼、魅皆肆無忌憚的被當作商品買賣,韶雪皺著眉,其他城池雖也有此買賣,可卻沒有那個像這裏這般名目張膽。


    “姑娘,看看嘛,都是上好的鮫珠做的頭麵,在神族都是數一數二的”,一位滿麵溝壑的婦人拉著韶雪。


    她也停下腳步,低頭端詳著那些精美的飾品,佯裝不經意問道,“婆婆,友人推薦我來這裏采購首飾,可為何隻有風台城的鮫珠成色這般好”。


    婦人老臉上滿是得意與喜悅,“姑娘可不知,我們這裏的人魚可是全大陸血統最純正的,而且呀,別處的鮫珠都是鮫人的眼淚產的,我們這裏那可都是鮫人的血肉所產,不僅成色好靈力也蘊含的很足”。


    婦人沒瞧見韶雪狠厲的眼神,自顧自的拿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紅珠,“姑娘看看這個,這顆可是人魚族最厲害的王儲所煉化的”,鮫珠落在韶雪掌心中,發出溫暖的五色光,那紅色就像流動的血液,韶雪掏出金葉子遞給婦人,又問道,“我記得殺害和買賣人魚族不是律令所允許的,為何這裏做的這麽名目張膽”。


    許是韶雪給她的錢富餘的很,老婦臉上的溝壑更深了,她也沒隱瞞,隻是壓低聲音道,“高陽氏的律令是禁止的,可在風台城隻要我們賣出所得錢財分一成給城主,他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就是為何我們這裏曾經是東部最富裕的城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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