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將軍聞言,提著的心終於放下,開始安排士卒們有序渡河。


    這一批士卒過河後還要打造新的繩橋,用不了多久,便能把兩萬士卒連人帶馬都運到對岸去。


    然後,再用最快的速度突擊秦軍營寨,與英布形成前後夾擊之勢便可一舉將甬道拿下!


    過河後,段落吩咐張寧施展符水穩定傷員的傷勢,詢問道:“我軍傷亡情況如何?可探明了甬道秦軍守衛情況?”


    “我軍赤身渡河,先損部分體力,且未披甲,雖然打了秦軍一個出其不意,但仍然有73人陣亡,重傷36人。”趙雲顯然是早就做好了傷亡統計。


    言罷,又有士卒押上來兩名秦軍俘虜,趙雲繼續道:“君侯,甬道附近共有守軍五萬,守將乃是章邯部下長史司馬欣。”


    段落微微點頭,驪山軍雖然不是最精銳的秦軍,但經過副本係統平衡後的戰力也不可輕視,即便有趙雲頂在前麵,還是出現了五分之一的傷亡。


    妥善安置好傷員後,蒲將軍遙望秦軍運糧甬道守軍營寨方向,迫不及待地道:“速速上馬,咱們要盡快趕到甬道那邊,也不知英布將軍那邊戰況如何了。”


    ……


    那麽英布那邊呢?


    將時間倒回不久前,趙雲剛剛上岸的時候。


    秦軍營寨中,司馬欣迷迷糊糊聽到一陣鼓聲,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有些不耐地在榻上翻了個身,心中暗道:還真是難以讓人感動的夢啊,莫非是六國亡魂在作怪?


    “長史!不好了!叛軍在對岸擂鼓!”


    直到親衛手忙腳亂地衝到營帳中,他才發現壓根就不是夢!


    司馬欣猛地掀開被子,深夜的寒氣落在體表,驅散了所有的睡意,他冷著一張臉:“與我披甲,看看是哪個蠢蛋想要尋死!”


    披上戰甲,方出營帳,又有人來報:“叛軍船隻已經下水,正在渡河。”


    “好好好!給我加派人手,我要把那些六國餘孽按死在水麵上!”司馬欣怒極而笑,按著劍的右手青筋暴起。


    漳水河麵,當英布登上船隻的時候,戰鬥就已經正式打響了。


    對岸的守軍見他擂鼓,來勢洶洶,也不含糊,在英布的船隻進入攻擊範圍的瞬間,驪山軍二五百主便高聲喝道:“放箭!”


    一輪箭雨拋射而下,憑借著河岸、箭塔與水麵形成的高度差,威力更盛三分。


    “舉盾!弓弩反擊!”英布頂著箭雨,拉滿長弓,箭矢帶著千鈞力道穿透箭雨,逆流而上,射中了那發號施令的二五百主。


    短短一個來回,楚軍當先的幾艘戰船便插滿了箭矢,更有不少士卒中箭落水,但英布沒有退讓半步,依舊堅定地向著對岸推進。


    司馬欣趕到岸邊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互相拋射的場景,時不時便有士卒倒下。


    “火攻啊,燒死他們!”他一把推開眼前的弓兵,取來布帛捆綁在箭頭上,又澆上火油,以火把點燃後直射而出,落點正是英布所在的船隻。


    船隻可供活動的空間不大,一旦被點著了,如果不想被活活燒死,就隻能棄船,到了水中,便別想穩當地過來!


    英布目視點著火的箭矢,神色漠然,待其進入攻擊範圍後,長槍一抖,輕巧地將其擊落。


    火光熄滅前映照在他的臉上,讓對岸秦軍看了個分明,有人認出這是昔日追隨項梁的猛將,忍不住尖叫:“是英布!”


    司馬欣麵色一沉,他聽出此人言語中的懼意,當即高聲喝罵:“我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太歲頭上動土,原來是昔日項梁手下的黥徒啊。”


    黥徒,是對受過黥刑之人的蔑稱,守軍們聽到這話,心中的驚惶果然減淡了許多,有樣學樣地跟著射出火箭。


    英布不為其言語所動,但齊發的火箭確實給了他很大的壓力,蕩開數道箭矢後,果斷下令:“跳水,以船隻作為掩護,跟老子遊過去!”


    言罷,他望了眼下遊,握著槍撲通一聲鑽進水中,與數個親衛扶著船隻迅速靠近岸邊。


    有守軍見狀,以為英布中箭栽倒,大聲歡呼道:“哈哈!賊首落水了!”


    司馬欣聞言,也是一喜,視線掃去,搜索著英布的“屍體”,隻見血跡不斷從水中冒出,又很快被衝散,數具屍體在水中浮沉,卻無一人是英布的模樣。


    “不對,他還活著!”司馬欣大叫,指著飛速靠近的戰船,指揮道:“他在那裏,給我射!”


    英布是天下有數的猛將,即便嘴上再看不起這人,司馬欣在麵對他的時候,仍然不敢有半點馬虎。


    他想了想,又喚來十餘名士卒舉著盾牌在前,吩咐弩兵嚴陣以待,這才有了點安全感。


    英布潛到岸邊,看準機會,鑽出水麵。


    甫一落地,便掄起兵器,砸翻眼前的盾兵,向著司馬欣殺去。


    一路衝撞,英布被水浸泡的身體總算暖和了些,當即又添了三分力氣,撇開一個盾兵,殺到司馬欣近處,手腕向前遞出,槍尖迅速地紮了過去。


    司馬欣咬牙,橫劍堪堪抵擋,並借著英布的力量向後退去。


    英布正欲追擊,卻被反應過來的秦軍士卒纏住,而楚軍的士卒們也在這時爬上了岸,各自揮舞著兵器衝來要與自家將軍並肩作戰。


    司馬欣見狀,連忙下令:“盾兵舉盾向漳水推進,把他們都擠下去!”


    “弩兵繼續射,不要停,賊兵泅水而來,隻要壓下這波衝鋒,咱們就能把他們都丟到水裏嗆死!”


    “斬英布首級者,破格提拔三級!”


    司馬欣鼓舞士氣,竭盡全力地穩定陣型。


    然而,此刻楚軍士氣正濃。


    他作為主將卻從一開始便被英布壓著打,對己方產生的負麵影響實在太大,秦軍漸漸地在拚殺中落入下風。


    廝殺正烈,忽然有人神色驚慌地從後方衝來,眾秦軍士卒識得此人是司馬欣的親信,讓開了一條道路。


    “何事如此驚慌?”


    司馬欣恨不得直接揮劍將來人斬了,兩軍陣前,如此神色,簡直就是在擾亂軍心!


    但他也知自己的親信定然不會無故而來,當即沉著臉問道。


    “長史,下遊哨點守衛來報,稱受到了小股叛軍攻擊!”


    司馬欣勃然變色,叛軍居然還在下遊準備了兵馬?


    心中一亂,指揮便出了問題,疏忽之下,竟然忘了指揮盾兵重新填上英布撕開的防線。


    英布是軍中宿將,發覺秦軍有異,心知應當是段落那邊成功了,當即下令:“楚軍將士,隨我殺敵!再過不久蒲將軍便會抵達。”


    下令完畢,英布再度向司馬欣衝去,楚軍大受鼓舞,發了狂似的,要將這部分秦軍死死咬在此處。


    司馬欣麵色鐵青:“英布,既然你要尋死!那我便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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