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叛徒審完齊林氣得麵色猙獰,太可氣了,這個區的防諜反特工作形同虛設,兩個多月前血淋淋的教訓新的區隊區委政府好像沒發聽過,如果不是他們已經犧牲,齊林都要懷疑他們是故意這麽做的。大張旗鼓,無所顧忌。真當日偽是吃素的,真當不怕死就不會死。恨的牙癢。沒什麽好說的,既然叛變就得承受後果,十幾個人處決,區隊轉移。


    接連變故讓剩下的十幾人心驚膽戰,跟著區隊轉移的十幾人劫後餘生,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做夢樣,昔日同僚戰友乃至親屬,成敵人的幫凶,成自己的敵人,這要不是自己親耳聽見,咋可能相信,太殘酷了。


    不可能有備用隱蔽點,即使有也不敢去。十幾個本地的同誌根本提不了建設性意見,十幾個沒了魂靈樣,木然跟著隊伍,天空已漸亮,前邊出現了一個幾戶人家的小村,早起撿糞老頭已出了大門,看著頂上來的槍老頭的糞叉子都掉了,趙長龍扶著老頭回了屋。五戶人家,每家十幾個人迅速控製住,趙長龍卸下長槍背起了老頭的糞筐,撿起糞叉去村邊接替老頭完成他的撿糞大業,陸續又有兩個撿糞兩個摟柴草的出現在村子四周,家家煙火開始冒起,蒸窩頭,熬菜湯,太陽還沒升起,早飯吃完了。


    有人往地裏送糞,有人出去砍柴,碾道有人開始碾米,小村活了起來!


    甲長家,四十多歲的甲長很鎮定,抽著煙袋,看著吃完飯的趙長龍給媳婦飯錢,驚恐未定的老婆看著甲長,不敢收:“拿著吧,給那幾戶分一下。”老婆倒聽話,小心翼翼收下,小五陪著去了幾戶人家給錢。


    :“你們跟以前來的人不一樣。”甲長很認真的說。


    隊長笑了:“咋不一樣?他們不給飯錢嗎?”


    甲長也笑了:“他們也給,不過大多是飯條子。這不是大事,你們和他們最大的不同,是你們像到家一樣,知道該幹啥,好像都沒人安排,有睡覺的,有幹活的,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講抗日。”


    隊長不知道咋說,實在不了解以前他們的工作咋開展的:“我跟你們一樣,幾年前也都是莊稼人,莊稼人的活都差不多,再說,抗日是要流血的,再怎麽苦,也比死要好不是!”


    甲長放鬆下來,給隊長和老班長沏了壺茶,一邊倒茶水一邊說:他們不怕死。老百姓都知道,好樣的。你們比他們更狠,不僅不怕死,你們殺的比他們要殺的多!”


    老班長也笑了:“這你咋看出來的,就不怕我們是騙子,現在治安軍偵稽隊花樣可不少?”


    甲長麵色嚴肅了起來,:“隔壁屯子,這一年多,已經死了十幾個,就是說錯話,把狗當成人。”


    :“狗不會騙人,人騙人才可怕!”區隊長知道,這兒老百姓深受其害,隻是不知這甲長哪來的自信。


    :“王區隊吧?侯殿文沒說錯,你和他們不一樣。”甲長突然一句,老班長都驚住了。


    甲長站起來:“馬華,薑各莊支部書記,我受侯殿文領導,不同縣區交集。”


    隊長興奮了:“你是車老板?”


    :“我趕的是牛車,腳程慢。”


    :“牛還好吧!”


    :“家裏隻有驢!想買牛呢!”


    馬華,敵工部派回家鄉一年多了,隻和侯殿文接頭,他的支部現在完整,有黨員三十多人,分布在十幾個村屯。


    老班長楊樹林已經出去放哨了,接下來的話他不方便聽了。


    隻知道會有人聯係自己代號車老板,沒想到這麽巧,第一站就碰上了。:“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麽巧,我還費心思怎麽找你呢。”馬華也很高興:“侯殿文說,我的支部配合你工作,若可能,上麵不會再派區委區政府了。敵區工作方式要改變,前段損失太大了,不光這個區,好多地方都是,你們區是發展最好的一個,敵工部已經決定對你們工作保密,不對外宣揚,你們縣委書記的報告是交給上麵的,縣委肯定也會配合你們,有機會去見下司令員,記住隻有司令副司令政委和陳部長知道,現在我們這幾個縣是敵人要打造的模範區,敵人還會增兵,以後鬥爭會更殘酷血腥。要有心裏準備。”


    區隊長點點頭。


    :“熱河承德那邊在集村並圍子,咱們這也要開始了,新的麻煩,他們要把我們同老百姓分隔開,若順利實施對我們的確很不利,候殿文想聽聽你的看法。”


    沉默了兩三分鍾:“這是頭疼的事,要是能把圍子管理權抓到手就好了,最少要有我們的人,自衛團變成我們的民兵隊。”


    :“看來我得想法升官了,一直在叫我做保長,我沒答應,現在不光要當保長,還得向上爬才行。”馬華臉上露出淡淡笑容。


    :“一個人不夠,要好多人才行,區隊可以支援一些經費,打開新局麵,你們要成主力。”


    馬華有些擔心:“現在上麵經費非常緊張,這要是叫有心人知道你花錢買日本人的官,會很麻煩!”


    :“花小錢,辦大事,值!我們又不向上麵伸手,沒道理他們不同意,這事不經縣委,走敵工部備案,算特殊情報支出,不違反原則,黨紀。”


    :“看來你早想好了,好!責任也有我一份。”


    馬華這裏挖了幾個連通的地窖,有幾米深,齊林帶人下去了,並提了整改意見,小村五戶人,很團結,小孩子們都懂事,這才是做事的樣子,對接下來的十幾個村子區隊長有了期待。夜幕降臨,一個二十幾歲小夥子帶著區隊轉移了。


    一晚上一站一站又一站連著轉了四個支部成員的駐點,很不錯,最少都能容身,最可貴的是,外圍警戒的人沒發現告密者,連著三天,轉完了這些有基礎的村屯。十幾個本地民兵沒帶著,不是信任問題,趙長龍帶著兩隊員同他們回了民兵排長的村。


    民兵排長姓郝,郝平。是有戰績的,民兵連七支槍有三支是他的戰果。這是一麵旗幟,若不是他名聲在外能引人來,郝平命早沒了,日偽早就盯上他了,想要他命的人很多。這些人包括郝平將會去根據地參軍,入主力部隊,他們的家屬也得轉移。田有財那邊會安排好,區隊長不用操心。


    今天進入新村屯,隻大致了解情況,村裏連接洽人都沒有,十幾個人在入夜時分剛進入保長家十分鍾,警戒哨就抓了三個去報信的。一個有證的坐探,兩個要領賞的街溜子,保長還算開明,不僅給做了飯吃,還叫區隊吃了飯趕緊走,並言明自己會在區隊走後半個時辰上報據點。


    :“不是我不愛國,不是我不抗日,一個屯子幾十戶二百多口人,我得想法護著!”臨走還給蒸了一大鍋窩頭帶走。這人挺守信用,真的半個時辰帶著個壯漢去據點報信了。此人可用,這是齊林的看法。


    第二個村子就碰上巡夜的治安軍一個排,繳了械的一個排關在祠堂,保長極力保下了這個排,並且很明確的說了:這個排在村裏出了事,村子就是滅頂之災。槍可以帶走,人得留下。秀才給這些兵上了一堂教育課,記下名字告訴他們,沒有村民和保長做保今天他們活不了,帳記下,以後做壞事絕不輕饒。撤離不久,日偽大隊到了,這也是同保長交易達成的條件,必須得報上去,不報上去,村裏承受不起。連續五六天都在不停的高強度轉移中度過,其中處置了幾個鐵杆保甲長,補充錢糧的同時,也震懾了日偽勢力。得休整了,體力消耗太大!


    :“隊長,我饞肉了!”小五子臉上的肉明顯變少,這幾天高強度轉移,小孩有些頂不住了。:“五啊!等咱打小鬼子一家夥,吃罐頭,牛肉的,那家夥老香了。”老班長在哄孩子,進入新區半個月了,一個日本人沒看到。


    :“我吃過,舅舅活著的時侯,修理部經常來日本兵,他們不給錢,有時心情好給個罐頭,我吃過牛肉的,還有魚的。”提起罐頭想起舅舅了,從小跟舅舅長大,學手藝,學開車,爸爸媽媽不記得長啥樣,舅舅忘不了!老班長一看這不扯呢,咋還惹禍了。:“來,教你個新招,一招要命的。”老班長拿著筷子比劃著,一個窩頭被塞入嘴裏,沒防住,老班長嚼巴嚼巴咽下去,剛要說話,第二窩頭到了,老班長哭笑不得,:“誰教你的?”小五子不好意思:“還是沒練到家,你還能嚼動,應該嚼不動才對!”旁邊的老隊員哈哈笑著:“就是力量小,力量再大點小五這招就成了!”看來這招不止一個人會。老班長這些日子很鬱悶,以前在主力都是別人捧著自己,在區隊要學的東西太多,三十幾歲的人,學點啥真的慢,可以為傲的本事在這裏隻有炮術還拿得出手。自己會的,好多東西隊員都會。現在被逼著認字,隊長秀才包括小五,看的緊著呢!好多考核自己竟然不及格。老班長楊樹林現在寧可每天高強度奔襲轉移,也不想休整,一到休整度日如年!還好日語自己在東北軍曾經被老連長逼著學了口頭一些日常用語,但在這也不過關,他的要求更高,還要會認會寫!老班長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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