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興匆匆地回到辦公室,手裏拿了一份文件,來到師捷身邊遞上文件說:“這是院長特意給你的,說很重要。”


    師捷接過文件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看著標題,國務院下發的《關於城鎮醫療體製改革的指導意見》,雖然文件早就發下來了,但由於地方保護主義和個別領導對政策理解上的偏差,所以在基層始終沒有認真落實。


    這也是省廳領導給他的第一件“法寶”。這樣他已將兩件“法寶”收入手中。第三件“法寶”是領導的電話,當然不到緊急時刻是不能打的,甚至永遠不打才好。領導肯這樣做就已經不錯了,還真的有事沒事勤打擾啊。


    他馬上安排唐納,“去打字室複印兩份,一份存檔一份給王經理。然後利用三天時間將文件解讀一遍,理清脈絡找到抓手。”唐納愉快地執行去了。


    師捷叫過一旁的王鐵爪說:“這下我們就有護身符了,在體製內吃透上級精神和領導的意圖是最重要的。”鐵爪識字不多,也就是夠用,但看師捷的興奮勁兒,知道這份文件的重要性。


    “對,有了圖紙就好作業了。”王鐵爪還是滿口的軍事用語。


    不一會兒,唐納就回來了,文件先交給了師捷。這是規矩,如果直接給王經理就不懂事了。師捷讓她做好登記給了王經理一份。王鐵爪拿到文件裝作如獲至寶的樣子,馬上用檔案袋裝了,說是拿回去讓梁總也見識見識。實際上梁總早就知道這份文件,做那麽大的生意不了解國家政策那不是盲人瞎馬啊。


    三個人正有說有笑的,紀曉紅副院長敲了敲開著的門進來了。按說物業工作和她是不搭界的,她分管醫療。但就院辦來說她也稱得上是領導。


    “什麽好事把你們笑成這樣。”她先開口調侃。“我們正在研究物業公司進場的相關事情。”師捷勉強回話。


    他從歐陽玉茹口中得知紀曉紅這個人不是善茬,仗著她父親是老縣長,從來就目中無人。更可怕的是她是個老姑娘,比師捷還大兩歲。雖然有橫無樹的矮胖身材,卻發誓非“白馬王子不嫁”,終於沒把自己嫁出去。


    大家收起笑臉,都站起來聽她講話。王鐵爪不知道內情,凡院方的領導他都高看一眼。“紀院長,我們初來乍到,還請領導多指教。”鐵爪討好地說。


    紀院長不經意地回答著他,眼睛卻盯著師捷。師捷感覺到了來者不善,但考慮目前的工作還沒起步,不能幫歐陽玉茹打開局麵,至少不能樹敵。


    “紀院長,你在醫院工作時間長,見識多,今後工作上還得靠你幫襯。”師捷違心地說。“好說,好說。”她嘴上說著眼神始終不離開師捷。“凡是你負責的工作我全力以赴挺你,在這裏隻要我說話看誰敢紮刺。”她笑眯眯地對師捷說。唐納看在眼裏氣在心裏,由內向外地惡心這個人,她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鐵爪隻知道陪著笑。


    “就知道傻笑,都快進場了也不知道請我吃頓飯,等我請你啊。”紀副院長不無抱怨地對王鐵爪說。


    “請請請,就今晚,運河大酒店不見不散。”王鐵爪邊回答說邊看著師捷,請求他的意見。


    “師助也得去,這一段你們辛苦了,也該放鬆一下了。”沒等師捷開口紀曉紅就先入為主了。


    “我請示院長再安排。”師捷無奈地說。


    若是前世這樣的機會是難得的,那時自己是光腳的,如果能搭上這樣的權貴,那麽生意就會開掛,還用得著那麽努力。但眼下自己也是穿鞋的,做任何事都要思量再三,不然就會影響前途,甚至會丟掉飯碗。


    院長給師捷約法三章:第一、不允許花物業公司的錢,不然怎麽也說不清;第二、不允許醉酒,酒後犯錯與正常時同罪;第三、不可過午夜,我們是有組織的,不可放肆。


    師捷並不覺得這三條有多難,在部隊要求比這個嚴格,自己從沒越雷池一步。


    王鐵爪要求帶上唐納,在部隊從沒有這樣的場合,如果有美女作陪那是極好的。


    大家落座以後,紀副院長點菜,王鐵爪的小眼一直瞥著菜單。點一個菜他的心就抖一下,雖然梁總允許他請客,但紀副院長是老江湖,點的都是上品。這個項目師捷算得挺細,第一年肯定賺不到錢,花超了一定影響自己的收入。


    師捷心裏有數,冷眼看紀副院長的動作。


    唐納第一次參加這麽高級別的活動況且和師捷在一起內心無比興奮。


    大家小酌幾杯以後,紀曉紅就換到挨著師捷的位置。開始頻繁和師捷碰杯,一會兒話就密了。王鐵爪、唐納隻是尷尬地坐著,怎麽也插不上嘴。


    一會兒,裏屋的門開了。出來一個小姑娘,“各位領導都準備好了,請吧。”小姑娘款款地說。


    裏屋是個小歌廳,師捷思量,“看來老紀經常出入這裏,不然怎麽這麽門兒清啊。”有心不去,但都是同事怎麽也出不了大事。


    師捷和王鐵爪唱了兩首軍歌,唐納怎麽也不肯唱,紀曉紅唱歌永遠也找不著調。她就拉著師捷跳舞,實在推不開,師捷就應付了兩曲,她哪裏肯放,抱著師捷東倒西歪地跳。逗得王鐵爪哈哈大笑,氣的唐納臉通紅。紀曉紅邊跳邊和師捷搭話,一會兒捏捏他的手,一會兒把自己的胸往他身上撞。唐納幾次從座位上站起來,用肢體語言提示著師捷。


    師捷覺得作為一個副院長確實有點失態了,他開始以為一個老姑娘無非是借機揩點油,但越說越離譜了,就差說“我愛你”了。他在尋找結束的理由和時機。


    突然一聲電話響,這下他得救了。他趕緊出去接電話,暫時脫離了糾纏。


    電話是妹妹師容打來的,說父親心髒不舒服,明天想到醫院檢查一下。


    他趕緊結了賬離開了,等王鐵爪結賬時已經晚了。師捷讓唐納把紀副院長送回去。虧得院長的提醒,不然如果自己也喝多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一夜師捷沒有睡好,心裏焦慮著父親的身體。第二天天剛亮,他就請假回家一趟。接上父親和妹妹到醫院心內科,找趙麗華主任單獨查了查,趙主任說:“得住院檢查,年齡大了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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