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何局長和歐陽玉茹院長麵和心不和的交談,翟誌國副院長異常得意,他巴不得歐陽玉茹院長快些離開青城。自從她來到第一人民醫院,他的惡夢就一直沒醒。用了一個師捷,讓他權力盡失。撤了一個賈明讓他威信全無,在人民醫院誰還信翟副院長啊。


    現在好了,青城的天終於晴了,翟誌國又可以見天日了。他一直筆直地坐在那裏,似乎在向歐陽玉茹宣誓什麽,也像是在向師捷證明什麽。


    歐陽玉茹院長見不得翟誌國那副小人嘴臉,但作為一級領導什麽也不能說,就連暗示都不行。如果文得君是何局長弄來的,她的話就一點分量都沒有。


    交接結束以後,輪到文得君院長講話了,他依然那麽深沉,隻是何局長在這裏他略顯拘謹。他講了幾分鍾,竟然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這很明顯,隻要歐陽玉茹院長還在,他就不會有任何施政講話。


    歐陽玉茹院長見大家都沒有實話,也懶得在這裏陪著受罪。她說:“還有一些個人物品沒收拾好,如果各位領導沒有異議,那麽我主持的黨委會到此結束。”說完起身走了。其他人沒敢動,因為新的院長還沒發話,何局長還在那兒坐著。


    師捷副院長也沒動,從這一刻開始他要服從文得君院長。一切從零開始,不管未來的道路多麽艱難,都要勇敢地走下去。他已經和歐陽玉茹確立了人生的目標,他不能讓歐陽玉茹失望,更不能讓她擔心。


    文得君院長在歐陽玉茹走了以後,不知想起了什麽,又拿過了話筒。是時候表明自己的態度了,是時候在何局長麵前展現一下自己的才華了。


    他的臉上永遠都沒有表情,但語氣卻加重了,他緩慢地環視了一下與會的各位委員,幾乎和所有的人都有一次眼神的交流。然後他一字一頓地說:“青城縣第一人民醫院是全縣人民的醫院,不是我文得君的醫院,也不是哪個人的醫院。”這話翟誌國副院長聽著受用,因為他為了反擊歐陽玉茹院長時,也是對著總務處的科、處長們這麽講的。


    師捷副院長聽出來這句話的話外音,就是歐陽玉茹在位時太專斷了,太霸道了。這是文得君副院長第一次露出獠牙,他就是為了講這句話才來第一人民醫院的。如果他不向何局長這樣表態,那麽這個位置就不可能是他的。


    文院長接著說:“醫院黨委要成為全院的核心,就必須講究民主,由大家共同管理醫院。”他的講話明顯帶有傾向性。


    師捷副院長越聽越覺得不是滋味,但他沒有任何不自然的表現,就是替歐陽玉茹鳴不平,又能從何兒說起哪。


    總之文得君院長的講話是帶刺的,是有針對性的。他講完之後大家沒有先前的熱情了,感覺他要清算誰一樣。上層都能理解他在說什麽,基層就不一定清楚了。


    師捷副院長不擔心他說什麽,就擔心他會終止醫院的改革事業。如果說有人對歐陽玉茹院長有意見,隻是因為她推進的改革事業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想借文得君院長的手扼殺醫院改革,再退到原來的狀態。師捷副院長絕對不允許這種現象發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允許開倒車。


    他來到物業辦公室,親眼看看他和歐陽玉茹院長嘔心瀝血開創的醫院後勤改革的成果。王鐵爪已經沒了先前的熱情,他沮喪地對師捷副院長說:“他們會怎麽對付物業公司,要重新招標還是就此退出去。”王鐵爪已經從各種渠道了解到,新院長對引進物業不感興趣,特別是對“藍天物業”引進的過程持有懷疑態度。


    “沒有你想的那麽壞,醫院社會化改革是國家倡導的,不是哪個人或者某些人可以改變的。”師捷副院長堅定地說。王鐵爪還是擔心,關鍵是一個項目進場要投入人力、物力,如果合同未到期就撤場,損失太大。


    師捷副院長心裏也沒譜,但在王鐵爪麵前什麽都不能說,物業公司已經深入到醫院的各個層麵。如果出現了特殊情況,對醫院的建設將是巨大的衝擊。


    他又安慰了王鐵爪,不要有任何想法,不要擔心醫院的決策者。任何領導都不會對醫院的建設和發展不負責任,如果出現問題,全院職工都不答應。


    從物業公司出來,師捷副院長又來到“魚米香”,他不想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劉延平經理見師副院長來了,馬上迎上去,擔心地問:“有變化嗎?聽說新院長要走回頭路。”


    “不要道聽途說,醫院不會那麽隨便,領導都是有水平的,請放心經營。”師捷副院長隻好良言相勸。他要保住這兩棵改革的碩果,不讓任何人踐踏它們。


    劉延平經理更擔心,他是裝修了食堂的,如果發生變故,裝到牆上的東西一文不值。做這這類生意最怕單位換領導,“一朝天子一朝臣”,過去他經曆過類似事情,找誰都沒人管,隻好認倒黴。


    師捷副院長安撫好了劉總,就往“集中采購中心”走去。他最擔心這項工作,因為李剛這個人太滑了,不一定能夠按照以前的規矩做事,如果這裏“淪陷”那麽,好不容易堵住的漏洞就又被衝開了。


    李剛沒在辦公室,其他人都整整齊齊地站起來迎接師捷副院長。除了展濤,別人對醫院領導的變更並不感興趣,因為他們隻覺得這是一份工作,本來也沒想得到額外的東西。展濤已經感知到了師捷副院長的失落,隻是表麵上應付而已。師捷副院長這個時候最敏感,就是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也別想逃過他的眼睛。


    紀檢主管袁曉梅和綜合主管紀媛都是自己人,她們的表現還很正常,她們的眼神是真誠的。師捷副院長看了她倆一眼說:“不管發生什麽情況,各位同事一定牢記我們當初的約定,牢牢地守住這塊陣地,為全院職工守住最後一道防線。”他說得很悲壯,但大家還沒意識到可能麵臨的困難。展濤聽出了師捷副院長的擔心,也知道“集中采購中心”的結局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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