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剛沒有被起訴,但醫院領導不原諒他。先是留黨察看,然後就是撤銷“集中采購中心”主任的職務,到物資科當職工。也就是師捷副院長剛來醫院報到時,賈明處長讓他“接地氣”的地方。開始每天推布草車,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


    包娜娜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大腦基本失去了記憶。在她的記憶中隻有奶奶、爺爺和李剛,父母和哥哥、嫂子如果沒人向她提及,隻有模糊的印象了。這也好,少去了很多的煩惱,在她的世界裏沒有仇恨、沒有愛戀,也沒有得失、進退。她眼裏隻有李剛,李剛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但絕不是跟蹤,而是離不開他。自己出去就會迷路,又不敢和別人出去,李剛就成了她的拐杖。


    李剛上班第一天,還在“集中采購中心”,隻是這次不是他發號施令,而是向紀媛交接工作。他不敢正麵看紀媛,甚至也沒有勇氣其他同事打招呼。


    除了展濤以外,其他同事都很同情他。藥劑主管王曉給他倒了一杯水,財務主管李雲燕給他拉了一把凳子,紀檢主管袁曉梅喊了聲李哥,隻有展濤默默地在自己的工位上繼續著自己的工作。這個好理解,他一直盯著李剛那把椅子,但椅子空出來啦,椅子的主人卻不是他。展濤接受不了,論業務能力,論任職時間他都具有壓倒性的優勢。憑什麽紀媛接手這個崗位,她除了當副院長的姑姑,還有什麽可以和展濤相提並論的。但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結果。滿大街上都是展濤這樣才華橫溢的人才,如果抱怨那麽就是還沒活明白。


    師捷副院長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五分鍾,路上他接了一個電話,是歐陽玉茹院長打過來的,讓他今天晚上帶著王鐵爪到石門,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他來到“集中采購中心”,冷眼一看,大家已經沒有了過去的激情和熱烈。都默默地站起來和師副院長打招呼,師捷副院長示意大家坐下,然後他打開工作交接表交給紀媛,讓她按照表格上的項目逐項核驗,核驗一項就在這一項後麵簽上名字。


    李剛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威風,隻有按照師捷副院長的意圖配合紀媛主任核驗“集中采購中心”的固定資產和往來賬目。這是他出道以來最後一次直接和師捷副院長交流了,從這個樓上下去,他將去從事推布草車的工作,直到退休。


    包娜娜坐在李剛為她準備的小凳子上,在門口等著李剛出來,她要陪李剛到地下室推布草車。


    師捷副院長在這次事件中有損失,但沒有楊樹坡科長設想的損失那麽大。李剛沒有被判刑,隻是黨內處分和行政處理。隻要不造成案件,醫院就不用上報上級有關部門,所以對師捷副院長造成的影響隻是小範圍的。


    翟誌國副院長的目的達到了,文得君院長借這次機會強力打壓師捷副院長,把他想當一把的願望控製在最小程度。翟誌國副院長當然感覺到了師捷副院長的地位下降,自己的地位水漲船高,他很得意。但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麽文院長最近對紀曉紅副院長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對她居然也尊重了許多。


    師解副院長不願玩味這些感受,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會每天糾纏在這些無休止的爭鬥中。


    下了班他就帶上王鐵爪開車往石門趕,他知道歐陽玉茹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不會上班時間打來電話。如果帶上王鐵爪就一定和物業公司有關,因為私事不會帶王鐵爪。


    一路上王鐵爪焦急地問師捷副院長:“到底什麽重要的事,這麽急急忙忙地往石門趕?”師捷副院長沒有正麵回答他,因為他也不知道一些具體情況,隻是有意無意地回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師捷副院長打開歐陽玉茹發過來的地址,還是那家茶館,還是原來那間茶舍。師捷副院長想,“歐陽玉茹倒是挺專一的,換個地方不睡覺”。


    這一次是他們來晚了,柳叔和梁恒坤老總、歐陽玉茹院還有一位,師捷副院長認識,青城縣第二人民醫院的院長程斌。師捷副院長隻好道歉,來晚了不好意思。因為他來之前大家已經聊開了,所以對於他的道歉並沒人刻意接受。歐陽玉茹院長示意他們兩個人找地方坐下,王鐵爪連忙拉過來一個小凳子讓師捷副院長坐下。王鐵爪自覺擔任起了倒茶、沏茶的角色,他和茶館的小姐姐坐在了一起,認真地聽著領導們聊天。


    柳領導正對青城縣第二人民醫院的程斌院長說:“如果總務處不能配合醫院的管理,就要引進物業公司,削弱他們的權力,不然他們永遠認為醫院離不開他們。”程斌院長頻頻點頭。歐陽玉茹院長接著講起了她剛到第一人民醫院時的情況,和現在的第二人民醫院類似,但柳領導就是這麽出的主意,“藍天物業”,進場時雖然他們也拚命反撲,但改革的大勢已成,慢慢就習慣了。


    梁總沒有談引進物業的事,他主要是想辦法和程斌院長交流,拉近感情。耐心地尋找兩個人的共同點,業務的事兩個領導都講清楚了,如果他再喋喋不休地大談特談引進物業公司的好處,顯然幾個領導就成了他的托啦。所以不如談點別的,給程斌院長以思考的時間和空間。


    交談中發現,兩個人都酷愛音樂,而且使用的樂器也一樣,都是業餘愛好的高手。談著談著兩個人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合作成不成的,朋友是交下了。原來程斌的想法和歐陽玉茹院長一樣,物業公司都是一群沒有文化、沒有辦法的人幹的,現在看來梁恒坤不但有文化,修養還是極高的。這樣的人出來做事一定錯不了。


    師捷副院長和程斌院長互相介紹了一下,過去兩個人見過麵,隻是沒有工作交叉,今天一介紹才知道彼此相距這麽近。師捷副院長又向程斌院長介紹了王鐵爪,將來合作離不開這個人。王鐵爪連忙上前伸出手和程院長握了一下,並說道:“合作愉快。”程斌院長感覺王鐵爪這個人挺爽快,但是就是說話太隨便了,現在還沒到合作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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