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看了眼大壯,這孩子眉清目秀,氣質獨特。


    從第一眼看去,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可他身世萬一牽扯到什麽宮廷秘聞之類的,自己難保不會被牽連。


    這一世,她隻是想做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家人平安,安度一生。


    可麵對一個將死之人,臨終托孤,這樣握著你的手殷切懇求,


    司沐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大壯娘麵色愧疚:“夫人,我知道這事為難您了,如果實在很勉強,請原諒我的唐突。”


    “嫂子,你別這麽說,隻是我們此去京城旅途遙遠,未來也是不知道如何安定,怕委屈了大壯。”


    司沐遲疑了一下,又補充到:“大壯是個好孩子,我願意帶著他,您放心吧。”


    大壯娘如釋重負,目光看向大壯:“孩子,快,跪下來叩謝恩人。”


    大壯止住哭聲,撲通一聲跪下:“夫人,大壯和娘謝謝夫人大恩大德。”


    司沐趕緊扶起來大壯:“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以後別喊我夫人,就叫姐姐吧。”


    大壯啜泣道:“好,姐姐。”


    大壯娘戀戀不舍把目光移向司沐:“妹子,嫂子我謝謝你,大恩大德來生做牛做馬一定報答你。”


    司沐連忙道:“嫂子,你這話嚴重了。”


    司沐知道自己又聖母了,可此刻她做不到不聞不問。


    不管將來如何,最起碼此刻,無愧本心。


    大壯娘握緊大壯的手:“娘要走了,你自己保重,一定要聽姐姐的話,將來找到親生爹娘記得要報答恩人,知道嗎?”


    大壯抱著他娘胳膊:“娘,我知道,知道,娘你別走,別丟下我。”


    大壯娘目光渙散,胳膊也垂了下來,嘴裏囔囔道:“你爹來了,他接我來了。”


    說完一切歸於沉寂,屋子裏隻有大壯悲慟的哭聲。


    司沐也忍不住抹眼淚。


    痛哭過後,司禮帶著大壯去了他們房間。


    石果,齊氏幫忙,給大壯娘洗漱幹淨,換上一套新衣服。


    是司沐買給自己的,一身粉紫色衣裙,大壯娘一定很喜歡。


    司沐又讓爹出去打聽了哪裏有棺材賣。


    半天時間,大壯娘已經入土為安。


    晚上,司沐又開了一個房間,讓司禮和大壯一起睡。


    臨睡前,司沐過去又寬慰了好一番。


    這孩子本來性格挺活潑,可此刻經曆喪母之痛,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大人一樣沉靜。


    臨走時又交代弟弟司禮,晚上多照顧著些大壯。


    司沐出來後,拿了東西去了齊氏屋子裏。


    進門後,把給齊氏和齊花買的衣服首飾齊花都放桌上。


    白天因為大壯娘的事,大家忙忙碌碌也沒多說。


    可此刻,齊氏看也不看這些東西,隻是冷冷質問道:“你哪裏來的錢買這些東西?”


    司沐坐在桌邊,知道她是誤會自己和溫厲了。


    古代人的刻板簡直無藥可救。


    隻是打了個招呼而已。


    她已經夠注意了,卻還是被誤會。


    難不成讓她做一個地地道道的古代女人,男女大防,恪守禮儀?


    對不起,有些難!


    她隻做自己!


    司沐沒有繞彎子,直接挑明話題:“婆母,我知道你誤會我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不過我從沒有拿別人的一個銅板,買這些東西的錢清清白白。”


    齊花不可置信地看向二嫂,這話可以這麽直接說嗎?


    娘不會被氣死吧!


    果然齊氏的眼眸怒氣翻滾:“從前你雖潑辣,卻恪守婦道,如今阿祥已經出息了,你也馬上可以跟著享福,為什麽作出自毀名節的事?”


    司沐聽得直抹額,怎麽聽不懂話呢!


    這屎盆子非得扣上來,是吧!


    司沐蹭一下起身:“婆母,我敬重您是長輩,可也不能隨意汙蔑我,您沒有任何根據,這樣指責,我不接受


    還有,我實話和您說,齊祥在京城發達了,他不會喜歡我這麽個鄉村娘子,有無數名門閨秀想要嫁給他,


    等去了京城,咱們婆媳緣分也就盡了,大家好聚好散,您說呢??”


    司沐一番話,說的齊氏半天沒回過神來。


    等司沐出了門,齊氏才身體一顫,怒道:“這個肥婆,她什麽意思,她要造反嗎?竟然這麽對我說話!”


    齊花趕緊給倒了一杯水:“娘,您別生氣,我聽二嫂的意思,怕是要和二哥和離呢。”


    齊氏眼神一轉:““和離?為什麽?她難道不知道我兒如今可是大人物,她不應該使勁兒討好巴結著?”


    齊花歎口氣,目光看向門外:“也許二嫂不在乎榮華富貴呢。”


    她還挺羨慕二嫂一個女子如此果敢。


    說實話,換作她,也不想上趕著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可她有什麽資本呢?


    齊氏冷哼一聲:“什麽東西?簡直可笑,太可笑了。”


    一輩子男耕女織的齊氏根本無法理解丈夫發達了,女人反而要和離這種情況。


    “娘,那這些東西?”


    齊花指了指桌上的衣服鞋襪和首飾。


    二嫂還挺有心,心裏裝著她這個小姑子的。


    齊氏瞥了一眼:“咱不要,寒門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骨氣,給她拿回去。”


    齊花有點可惜地看了眼銀鐲子,這個造型,她還挺喜歡。


    不過,長這麽大,她從沒忤逆過娘,自然隻能聽從。


    抱起衣服,敲開了司沐的房門。


    “二嫂,這些…”


    齊花沒好意思說她娘的原話了。


    不過司沐也想到了,她接過來,淡淡道:“齊花,女人活在這世界,不是非要依附一個男人,


    按照自己的心意過一輩子,就不枉此生不是嗎?”


    司沐把東西遞給身後的石果。


    拉過齊花的胳膊,把銀鐲子給她帶上:“這個很適合你,是我這個二嫂最後的一點兒心意,不枉我們姑嫂一場,別拒絕好嗎?”


    齊花垂眸,漂亮的銀鐲子襯得這條手臂都纖細了。


    二嫂說,女人不是非得依附男人才能活?


    那麽,女人該怎麽做呢?


    齊花耳畔回想著司沐的一字一句,突然醒悟了。


    也可以說有了顛覆以往的認知。


    石果看著被退回來的衣服,有些生氣。


    夫人一片好心,被人這樣糟踐,她都替夫人委屈。


    司沐抿了口茶,笑道:“石果,別氣鼓鼓了,收起來吧,以後改改,給咱們幹活穿,她不要,正要省下。”


    “是,夫人。”


    石果不愛言語,可心裏啥都知道。


    夫人可不是普通女人,她心胸比天空都廣闊,自己真是萬萬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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