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祥心中一動,是林姑娘?


    心頭這樣想著,腳步已經朝著那邊走去。


    周圍人見有官兵走來,趕緊讓出路來。


    齊祥一眼就看到司沐,接著是地上的一片狼藉。


    “怎麽回事?”


    齊祥出聲詢問,目光看向浪蕩子。


    李公子手下的小廝們看到官兵脖子一縮,紛紛往後退去。


    李公子上下打量了幾眼齊祥,覺得有些麵熟。


    再看他的軍服好像是神機營的,不敢無禮,抱拳問:“閣下哪位?是這小娘子打了我一巴掌,我才讓手下教訓教訓她。”


    齊祥聽完,走向司沐,關心道:“林姑娘,你沒事吧?”


    司沐怔了一下,反應過來齊祥是在問她,趕忙搖搖頭。


    孫施施認得齊祥,世子曾經帶著他來過倚紅樓。


    她知道齊祥的官位可比李公子的親戚高一級,趕緊上前福身行禮:“齊公子,是這位李公子無禮在先,後又砸壞人家的東西,還請齊公子幫忙,主持公道。”


    齊祥猛地看向一旁有些心虛的李公子。


    那目光如淬了毒一般銳利,李公子竟然莫名打了個寒顫。


    “今天有齊公子在,這事就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我自認倒黴。”


    李公子眼神飄忽,說完就想要溜之大吉。


    司沐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李公子衣領:“砸壞的東西,賠錢。”


    李公子梗著脖子怒視司沐:“你別得寸進尺。”


    司沐淡淡重複:“賠錢。”


    齊祥站在司沐身後:“我記得你,你來過軍中送吃食,你舅舅是王都尉,他是從六品,我是從五品,


    這姑娘,我罩著,以後想幹什麽,掂量著點兒,眼睛不是用來出氣的。”


    李公子一愣,似乎也想起來齊祥,知道對方所言不虛,趕緊低頭認慫,從荷包裏又掏出一個五十兩遞過來。


    李公子帶著他的一幫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孫施施把手裏的五十兩也給了司沐:“謝謝司…謝謝姑娘剛才為我出氣,明天午時,我在萬氏茶樓等姑娘。”


    說完,不等司沐說什麽就走了。


    司沐看著那道有些匆忙的背影,大概也明白她擔憂什麽。


    左手五十兩,右手五十兩,這一場事故的收益,都頂她好些天的忙活了。


    司沐抬眸看著齊祥,扯扯嘴角:“剛才多謝齊公子。”


    垂眸看了看地上粘滿了灰塵的鹵味兒,無奈道:“可惜了,明天吧,我做下鹵味兒您過來,我送您一些品嚐。”


    齊祥摸摸鼻子:“林姑娘,客氣了,沒想到你還挺會做吃食?”


    這幾天他已經有所耳聞這個一品辣鹵,沒想到竟是林姑娘做的。


    難道林姑娘家裏很困難,不然,為什麽讓一個小娘子去拋頭露麵呢?


    齊祥心中疑惑,卻沒有問出口,他還有其他事,簡單說了幾句就告辭了。


    司沐也巴不得他趕緊走,麵對齊祥,她真挺尷尬。


    石果埋頭收拾地下的狼藉,司沐也一起。


    突然就聽到一陣低聲的啜泣,司沐拉過石果一看,小姑娘兩行熱淚。


    司沐趕緊掏出手絹:“怎麽了石果?嚇到了?”


    “別怕,就是一些地痞流氓,不是沒事了嗎?放心,明天太陽照舊升起,我們還得擺攤做生意。


    其實,這些事難免的,做生意嘛,什麽人都有,正常,想開點兒。”


    司沐又看看地上的鹵味兒:“這些正好給咱們倆細狗補充營養,給細狗吃,才不浪費。”


    石果哭不出來了,本來她是心疼夫人,心疼吃食被糟蹋。


    結果反而是夫人在安慰她,真是讓人無地自容。


    她哭著哭著就笑了。


    回了家裏,兩人誰也沒有提這事,都怕家裏人擔心。


    照舊該幹什麽幹什麽。


    下午司禮和大壯本想幫忙,司沐借口沒了食材了,打發兩人去進貨了。


    要不然肯定有那些多嘴的會說。


    能瞞一時,就先瞞著吧。


    好在下午沒什麽事,有花如楓的幫忙三個人也能忙過來。


    第二天,司沐上午做完生意,回去洗澡,換了一身米色的褙子長裙,去了萬氏茶樓。


    離得不遠,司沐是走著過去的。


    司沐被夥計帶到二樓,隔著竹簾隱隱看到裏邊是一個姑娘。


    司沐低頭看了看手裏拿著的藥瓶。


    她掀開簾子進去,孫施施就坐在矮桌一側,身後跟著兩個侍女。


    “司沐,你來了?”


    孫施施立刻起身,麵上歡喜,似乎很高興司沐能來。


    司沐也笑笑,目光看向她的臉,顯然用過藥了,但細看還是有些腫:“孫姑娘,這個藥可以消腫止痛,你要是不嫌棄,可以試試。”


    司沐把藥瓶遞過去:“這也是善安堂的藥,昨天謝謝你為我說話。”


    孫施施一愣,抿唇搖搖頭:“沒什麽,事情因我而起,我們坐下說吧。”


    司沐點頭坐下,孫施施身後的侍女給司沐開始點茶。


    孫施施大拇指在桌下做著一些小動作,似是有些緊張,好半晌她才開口說話:“姑娘想必聽說了,我…我並不是,我在倚紅樓賣藝,


    孫施施有些自卑,聲音越說越低:“姑娘還願意和我做朋友?”


    司沐從第一天認識就知道她是青樓女子,倒是很好奇她這麽年輕,怎麽得到樂絕的名稱。


    絕,那可是每一行當中得佼佼者。


    像牙絕張用。


    還有木匠張作絕。


    司沐微笑:“我知道,聽人說你是樂絕,你都會些什麽樂器?我也會一點兒,有機會我們可以切磋切磋。”


    “啊?”孫施施猛地抬頭,沒想到司沐會是這個反應:“我是會些樂器,樂絕隻是別人給的一個稱呼罷了,


    琵琶,古箏,笛子,簫,二胡,塤,琴,編鍾,笙我都會一些,但我最喜歡琵琶。”


    “不知司姑娘會什麽樂器?”


    司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你可真厲害,琵琶可是最難學的,我會…


    司沐腦子一轉,突然想到自己會的竟然都是西洋樂器,這就有點兒說不出口了。


    她尷尬一笑:“我會吹口哨,用柳葉,這個算嗎?”


    對麵三人噗嗤一聲笑了。


    司沐也覺得是挺好笑,隻能端起茶碗喝茶緩解尷尬。


    孫施施趕忙解釋道:“姑娘別生氣,就是突然覺得你很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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