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不得不操起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中,畢竟她想升職成為單位的管理層。


    說來也無語,周瑛雖然是單位唯一的藥品質量監檢測員。


    但在藥監局不來檢查的時候,她的工作清閑的很。


    也因此在平時,周瑛隻要一提想換個崗位,姓季的主任就不同意,並且還一頓念叨。


    “你現在安心去考證,咱們單位需要你拿到這個證!”


    “拿到執業藥師資格證了,你還怕漲不了工資嗎?”


    “咱們市現在可沒人有這個證,就算是隔壁省會不過才也一個人考上了!”


    “你瞅瞅那人考上證後工資漲了多少!”


    “你看單位平時讓你自由活動,也就藥監局來了你才忙活一陣,你有啥不滿意的?”


    “換什麽崗位啊,再好的崗位有你這個崗位好?”


    “再說了,哪次藥檢時候我沒讓底下其他人配合你?”


    無奈之下,近兩年內周瑛不得不把極大一部分心思放在了拿證這件事上麵。


    孩子平時放學直接去老太太家裏吃,這樣既能讓老太太看著小孩,小孩也能反過來照顧一二。


    她下班去直接去老太太家裏,也能直接照顧年邁的父母。


    奈何天公不作美,去年老太太查出來胃癌晚期,讓本就因為老爺子而雪上加霜的老太太晴天霹靂。


    母女兩跪在地上向神明祈禱了許久,這才開始商量。


    結果就是決定瞞著老爺子,不告訴他老太太的病情。


    讓老爺子去住養老院,這樣還能有人幫忙照顧著。


    畢竟老爺子已經九十多的高齡了,即使他身子骨一直以來看著很是硬朗。


    可在前兩年老爺子實在不舒服,就打算去醫院檢查下。


    結果檢查出前列腺炎,大夫幾番討論下還是決定動手術。


    而這場手術終究還是讓老爺子傷了元氣。


    蔣小周還記得,待在病房外椅子上坐著的她,聽到病房裏的老爺子發了好一通火。


    老爺子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是不讓年輕的小護士給他插導尿管。


    他一個扛過槍打過仗的老紅軍,怎麽能讓小護士如此呢?


    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再之後不知道醫生們是怎麽勸說的,老爺子雖然是看起來同意了插導尿管,但整個人也愈發的暴躁了。


    除了蔣小周在的時候,老爺子看起來還慈眉善目的。


    而也是那個時候,周瑛帶著蔣小周,就經常出現在了醫院的病房裏。


    從醫院出來後,老爺子的記性就時好時壞的。


    老爺子偶爾會把蔣小周誤認為周瑛,嘴裏“瑛瑛、瑛瑛”的喊著。


    好在老爺子人雖然有些糊塗,但每次出門溜達後到是記的回家的路。


    剛開始的時候,周瑛還不放心陪著老爺子溜達過幾回。


    後來怎麽勸他也不聽,再看到老爺子能認得路,周瑛也就妥協了。


    在之後周瑛索性就讓放假的蔣小周陪老爺子去遛彎。


    老爺子溜達累了,就拿出老太太縫的坐墊,往石階上一放,一屁股坐下來就這麽曬著太陽。


    這個時候蔣小周就在老爺子的周圍,隨便找個有草的地方薅葉子玩泥巴。


    等到老爺子決定回家了,喊聲“周周”。


    蔣小周就屁顛屁顛跑過來,小手熟練的把老爺子坐的熱乎乎的屁墊拎起來。


    一隻白嫩的小手拉著老人粗糙的大手,一老一小就這麽的往家裏走去。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蔣小周放寒暑假還好,開了學後沒人跟著老爺子。


    老太太就擔心老爺子有天會不會就這麽走丟了,奈何她這兩年身體實在不行更加不愛出門。


    讓老爺子住養老院可以省下好多心力,是個一舉好幾得的好事。


    結果等老太太和周瑛母女倆商量完,通知其他幾個女兒後,這幾個四十多五十多的女兒就不依了。


    “你周瑛不是自詡孝順嗎?你孝順就是把咱們老父親送養老院裏?”


    這是來自大姐周愛菊的指責。


    “你知不知道咱爸是九十多的人了?你怎麽狠心把他送養老院的?”


    這是來自二姐周愛竹的疑問。


    “你要是照顧不來,就把爸接到我家來,我照顧!”


    這是來自四姐周愛梅的回應。


    “當初買房的時候說的那麽好聽為了離爸媽近,這就是你離得近能幹出來的事?”


    “媽工作當初給你周瑛的時候,你周瑛說的那麽好聽是因為離爸媽近,這才幾年你就讓爸去住養老院?”


    “養老院那是有子女的老人能住的地兒嗎?”


    “誰家有子女的讓老人住養老院?你這麽幹不是讓我們被戳脊梁骨嗎周瑛?”


    …


    在後來,也不知是老爺子心知肚明察覺到了什麽,還是實在人老了犯糊塗做了些什麽。


    總之老爺子相繼在老大老二老四的家裏,輪流住了一小段時間後。


    這幾個頭發都有白絲的仨姐妹像是送瘟神一樣,急頭白臉的把老爺子送回老太太家。


    而對於要把老爺子送去養老院住的這件事情,仨姐妹再也沒多說過些什麽。


    當時老爺子還在周瑛家裏小住了一段時間。


    客廳放著的那張單人床,就是當時為了老爺子過來住而準備的。


    那時候蔣小周還以為等姥爺走了,她就能和父母分開自己睡一張床了。


    結果誰知道,她在那張床上睡了沒多久,周瑛以她不好好睡覺為由,讓她繼續回裏屋睡覺。


    從小學習被監視,睡覺被監視,壓根沒有絲毫的自由空間的蔣小周,在那個時候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和父母分開睡。


    或者說她的奢望是和周瑛分開睡。


    畢竟周瑛後來以女兒大了不能和父親同床為由,長期讓蔣小周睡在身邊,拒絕了丈夫同睡的請求。


    蔣小周也是青春期的時候,通過初中老師在生物課上的講解,她對男女關係有了正常的認知後才反應過來。


    至於他們一家三口的關係,其實早在那張單人床出現前,就開始變得畸形了。


    然而此時的周瑛,隻是一味的不想和丈夫同房、同床。


    甚至用照顧父母為由,長期待在娘家。


    至於蔣小周,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不能也不可以不聽周瑛的話。


    可最近的蔣小周開始變得不懂事了起來。


    周瑛發現蔣小周居然開始看閑書,居然開始撒謊改試卷分數,居然開始不說普通話反而學說本地話,居然開始偷錢買零食還吃獨食。


    周瑛覺得這簡直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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