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散發著清冷的白光,灰褐色的土坡上人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


    小孩兒帶著哭腔的、一聲比一聲大的質問聲還在空中回響。


    而周瑛深深的看了一眼蔣小周,似是頭一次知道女兒還有這樣的一麵一樣。


    周瑛不再理會蔣小周,自顧自的推著自行車默默向外走去。


    最開始過來的那幾個碎嘴子見狀對視一眼,便紛紛給周瑛讓開了一條道。


    場麵一度安靜,有幾個熱心腸的大嬸拉著蔣小周勸道。


    “別哭了別哭了,你媽她知道錯了,趕緊跟上去吧。”


    抽噎著的蔣小周不忘禮貌的對讓她回去的大嬸道謝。


    然後就垂著頭默默跟在女人後麵。


    報複母親後的爽感湧上心頭,些許鈍痛也令蔣小周微微難受。


    她知道,掐她的人是她蔣小周自己不是周瑛。


    她也知道周瑛現在其實還沒做出什麽別的事。


    她更加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一定會傷到周瑛。


    但是!


    一天了!


    整整一天了!


    醒來的時候她蔣小周就在挨罵。


    如果說尿床是種錯,隻要挨罵就能不尿的話。


    那一定會有許多因此深受其害的人前來特意求周瑛罵。


    如果不是錯,那她周瑛這個當媽的就應該早點帶上蔣小周去醫院。


    早早查明病因開始治療,也不至於讓她蔣小周上輩子尿了三十年的床。


    而且晚上回來見到她,她周瑛也開心不起來。


    那她蔣小周為什麽要讓對方開心?


    既然見到自己就不開心了,那以後就都別開心了,提前適應吧!


    眼角的餘光看到周瑛推著自行車進了車棚。


    蔣小周撇了撇嘴,她媽慣會如此。


    每次發生什麽事最先暴躁亢奮起來的是周瑛。


    但一旦另一方開始反駁或者也暴躁起來了。


    周瑛反而不再說話,也沒有動作,完全一副拒絕溝通的態度就出現了。


    蔣小周可是從小看到她爸蔣益不知道多少次,被周瑛這副冷漠的態度刺激到發狂。


    那時候蔣小周害怕極了。


    在那個不到四十平的家裏。


    隻有女人冷漠不再理會任何,獨自一人虔誠祈禱的聲音。


    和男人“叮當哐啷”摔打物品的聲音,以及憤怒至極的狂吼。


    走到二樓進門口的地方,蔣小周停下來頓了頓。


    又往過道的窗戶邊挪動了下身軀,捂著鼻子踩在鄰居家放置在窗戶下的箱子上。


    她居高臨下的看了幾眼車棚的方向。


    也沒等看到周瑛的動靜,蔣小周從箱子上下來,轉身叩起了自家的防盜門。


    父親蔣益應該回來了吧?


    蔣小周正想著,裏麵的那層門被打開了。


    露出了頭頂雞窩頭的男人的身影正是蔣益。


    透過防盜門上的紗窗,蔣益身後的屋子裏漆黑一片。


    一股若有若無的酒氣傳進了蔣小周的鼻孔。


    蔣小周心想這下似乎有點不妙了。


    若是知道蔣益喝過酒,她說啥也不和女人起什麽爭執。


    隻能希望男人不是晚上喝的酒吧。


    “你媽呢?”


    隨著蔣小周的進來,蔣益看了眼防盜門外麵的過道問道。


    “車棚。”


    蔣小周言簡意賅的回答。


    女人的冷暴力固然恐怖。


    但男人酒後的熱暴力那就是一場災難,她當下可不敢多說什麽。


    憑借著月光找到燈開關的位置,蔣小周“啪”的打開了客廳的燈。


    刹那間整個屋子亮堂了起來。


    隨之映入眼簾的就是單人床上攤開的被子,以及茶幾上明顯被男人隨手一丟的外套。


    蔣益看到亂糟糟的客廳也並不在意。


    把外套放好的同時,蔣益順勢掏出了打火機和一根大前門。


    他穿著秋衣秋褲就邊點燃卷煙邊往門外走去。


    隔著防盜門的紗窗,蔣小周掃了眼站在二樓過道窗戶處的父親。


    她走進裏屋把書包放下,脫下了厚實的外套剛剛疊好。


    就聽到周瑛上樓的腳步聲。


    “今天咋這麽晚?”


    蔣小周聽到男人發問的聲音。


    “問你好女兒!”


    片刻周瑛冷硬的聲音出來,接著她也不搭理蔣益,拉開了沒有關好的防盜門走了進來。


    蔣益似乎被周瑛這副表情逗樂了似的,也不惱調笑著說。


    “呦嗬,周周是怎麽惹我們周大人生氣了?”


    周瑛走進了裏屋後,空氣中的氛圍明顯瞬間冷冽下來。


    蔣小周自顧自的翻著橫櫃上擺著的書籍。


    試圖找到些明天有可能會需要的課本或作業。


    “嘩啦”周瑛把屋裏唯一的窗簾拉上,也不說話,開始脫著外套。


    蔣小周耳朵聽到窗簾拉上時的動靜,心裏早就開始腹誹。


    這要是擱平常早就開說她了,怎麽回來不懂的把窗簾拉上。


    不過此刻的蔣小周依舊看著眼前一排排的書籍名。


    身上的秋衣已經被她擼到手肘處,露出的掐痕青紫一片。


    在燈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嚇人。


    就站在蔣小周身後注視著她的周瑛也看到了,她想說什麽卻突然發現不知道怎麽開口。


    正沉默著,已經在樓道裏抽完煙的蔣益進來了。


    關好防盜門和裏門,蔣益一轉身就看到了裏屋的情況。


    大的站在小的背後一動不動,小的翻著書也不搭理大人。


    許是喝過酒的原因,蔣益此時的狀態異常活躍。


    隻見他樂嗬的靠近母女二人,身子往裏屋門上一靠問道:“咋了這是?”


    周瑛見蔣小周不作聲,終究是沒忍住開口說道。


    “你女兒胳膊上不知道被誰掐了,硬說是被我掐的!”


    “啥?”


    蔣益一個箭步走到蔣小周跟前,把蔣小周身子轉正麵向自己。


    果然看到了一處掐痕。


    “誰弄的?”


    混合著煙酒氣味的男人身上並不好聞。


    抬起頭看著蔣益的蔣小周突然興致缺缺,掙脫開男人拉著自己的手。


    回了句:“我自己幹的!”


    “你掐自己幹嘛?”


    蔣益明顯沒了開始的樂嗬,又問周瑛。


    “到底咋回事兒啊你們娘倆?”


    顯然周瑛沒想到蔣小周的答案是這樣,但她突然也反應過來了。


    這孩子今天確實如母親馮秀娥說的那般反常的很。


    可是再反常怎麽自己掐自己,還賴在自個身上?


    “今天你怎麽了?”周瑛放緩了語氣問著蔣小周。


    背對著夫妻二人的蔣小周閉上了雙眼。


    沉默了片刻回道:“沒咋,就是覺得自己沒用。”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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