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城裏已經是漫天黃沙,能見度已經降到極低。


    明亮眼鏡店裏,受屋外天色的影響。


    原本整潔明亮的二樓也變得暗淡發黃。


    穿白色大褂的中年女人開口了。


    “是啊,小孩子配的近視鏡哪是你嫌太高就能調低的!”


    周瑛麵色有點焦慮。


    “那她現在就這麽高了,以後會不會度數越來越高啊!?”


    “現在佩戴合適的眼鏡才能形成良好的用眼習慣。”


    “不信你問問你家孩子,她是不是眯著眼看遠處才能看清?”


    蔣小周聞言連忙點頭如搗蒜。


    “我現在看黑板就是不眯著眼看不清!”


    “好了,你現在不給孩子配合適她度數的眼鏡,蔣來才會漲度數的!”


    中年女人安撫著周瑛。


    “太高了,才小學三年級就這麽高的度數!”


    周瑛像是接受無能一樣,始終對於女兒這麽小度數就這麽高喋喋不休。


    蔣小周趁機問詢起眼鏡框的價格。


    她可不會像上輩子那樣。


    偷摸給自己配的那副不僅是亞克力框架的,還粗框的,重的很。


    周瑛像是做了什麽很大的決定似的,走到蔣小周跟前。


    “周周你放心,媽媽回去給你祈禱,你度數肯定會下降的!”


    “咱們就配副低度數的啊,聽話!”


    蔣小周挑鏡框的手一頓,深吸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二樓入口處有人上來了。


    蔣小周等人好奇的都扭頭看了眼。


    這一扭頭不要緊,蔣小周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她那同桌嗎?


    “張健!你也來配眼鏡?”


    入口處的張健這時候也看到了蔣小周,立刻小跑過來打招呼。


    “真巧啊蔣小周!你也是來配眼鏡的?”


    帶張健來配眼鏡的是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


    和張健一樣,都是胖胖的身材。


    周瑛也認出了對方,開家長會的時候就坐她旁邊。


    她可沒少和這個女人打交道。


    “李姐,你也帶孩子來配眼鏡啊?”


    李姐,也就是張健的媽這個時候也跟周瑛打著招呼。


    隨後問起蔣小周是什麽情況。


    兩個大人就這麽交流起來。


    許是李姐看起來懂得多。


    許是李姐談起張健的視力問題頭頭是道。


    許是李姐的勸說。


    總之當蔣小周再配鏡片的時候,周瑛同意了鏡片度數,沒再反駁。


    挑選好鏡片的材質,以及鏡框的樣式後,中年女人遞給周瑛一張收據。


    對方交代明天中午就可以過來取眼鏡。


    蔣小周也沒多和張健多說話,對方在那個透明屋裏的時間比她長多了。


    再說她挑鏡框都挑花眼了,哪來多餘時間去關注別人。


    臨出門的時候,周瑛還在和李姐說著話,也沒見張健配好眼鏡。


    蔣小周並不在意,隻要她能配好眼鏡就行。


    選鏡框的時候,周瑛想讓蔣小周粉紅色係邊橢圓眼鏡框。


    把她嚇得,立刻反駁。


    她選了副無邊的,這種鏡框是她前世從未嚐試過的。


    因為八百度的近視鏡片做不了無邊。


    出門後,蔣小周坐在周瑛的車後座上。


    街道上的狀況愈發糟糕了。


    漫天飛舞的黃沙,夾雜著五顏六色的海報和看不出綠意的嫩芽群魔亂舞著。


    甚至還有不少樹枝被吹斷在地上旋轉跳躍。


    宛如一幅世界末日的場景。


    周瑛感覺騎不太動了,便大聲喊著讓蔣小周下來幫忙。


    蔣小周跳下車推著自行車後座跑了起來。


    終於母女二人離開了人民廣場,周瑛才示意蔣小周重新上車。


    蔣小周重新上車回頭看了眼消失的在眼前的人民廣場。


    心有餘悸似的拍了拍胸脯。


    再一次目睹小時候的沙塵暴,真是恐怖啊。


    螞蟻森林種樹真的很偉大。


    她記得當她離開南方再回來的時候,好多年都沒有過沙塵暴了。


    就算有也僅僅是一天就過去了。


    而且壓根沒有小時候這麽恐怖。


    正在這時,蔣小周聽到了“哐當”一聲。


    隨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蔣小周看到了她難以忘記的一幕。


    不知道哪家店的燈箱沒收起來,被風吹倒後,不斷朝她們靠近。


    “騎快點!”


    蔣小周快速跳下車朝周瑛喊著。


    周瑛不知後方發生了什麽事。


    隻覺得車子一輕就聽到了女兒的大喊,然後車子就以更快的速度前行著。


    好在虛驚一場,燈箱的速度並沒有那麽快。


    而且從周瑛旁邊約兩米的位置經過。


    燈箱在地麵上翻滾“咣當咣當”的聲音不斷發出來。


    那副架勢看起來極其駭人。


    蔣小周不免好笑自己怎麽大驚小怪,重新跳上周瑛的車後座坐好。


    現在已經是順風了,周瑛騎起來並不費力。


    終於到了自家樓下,周瑛去車棚存車。


    而此刻的樓下,比人民廣場還像末日。


    土坡上的黃沙已經徹底不再安分。


    蔣小周都不得不用抬起胳膊來擋著眼睛。


    走進單元門的那一刻,她感覺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一瞬間,蔣小周想起了小學的操場。


    嘖,明天可怎麽辦啊?


    進屋後,蔣小周再次接了一盆水,開始洗臉。


    過了好一會兒,周瑛才回來。


    即使兩人都做了防護措施,但還是避免不了一些細沙鑽了進來。


    水很髒很濁。


    “你看這天糟的,還不如天好點再去配眼鏡!”


    周瑛站在客廳的大鏡子前擦著耳朵,不忘開口念叨。


    蔣小周有心頂嘴幾句,可這回屬實是她大意了。


    是她忘了小時候的沙塵暴有多恐怖。


    嚴重的時候,會有廣告牌被吹下來砸到人的事情發生。


    “對了,你前幾天是不是坐車棚了?”


    周瑛突然話題一轉。


    “啊……”


    蔣小周想起了那次坐在車棚裏吃的饅頭片,那個老婆子的手。


    “你就這麽不喜歡姥姥?”


    周瑛沒等到蔣小周的回答繼續開口。


    “你幾個姨姨不來照顧你姥姥。”


    “媽媽要是不在你姥姥身邊她可怎麽辦啊?”


    蔣小周聽立刻反問。


    “是不來,還是因為遺囑的事情她們不知道?”


    “還是你自己大包大攬的告訴她們不用來?”


    周瑛擦拭耳朵的手一頓,透過鏡子看著蔣小周。


    “你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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