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痛苦,猶如萬箭穿心。


    昨天許榮華讓他趕緊走的時候,說她另有安排的時候,他就應該猜到了。


    另有安排,殺了人還能怎麽安排。


    一是她頂罪自首。


    二是毀屍滅跡。


    第二種根本就不可能,沒有機會實施,他們家住的這一片,人員密集得猶如螞蟻洞一般。


    就算隨時隨地都有人走動,別說搬屍體了,就是自己空手出去都引人注意,偽裝一下,搬東西更加不可能。


    屍體搬不出去,隻能留在屋裏,任其發臭腐爛,最後依舊會被抓住。


    而傅嚴大小還是個官,別說等幾天發臭了,一天沒去上班,就會有人來找。


    所以隻有可能是第一種,頂罪,反正案發現場隻有他們兩個。


    傅霆深內心痛苦至極,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為什麽傅嚴要在外麵找女人,養私生子,甚至還要殺了他媽。


    如果他沒有做這些事情,他也不會殺他,許榮華也不用替他頂罪,他現在更不會如此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雖然對傅霆深充滿了同情,但是他的嫌疑還沒有排除,於是警察還是按照程序進行詢問。


    “傅霆深同誌,你昨天回過家吧。”


    傅霆深依舊低著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是的,我大概中午那會兒回的家,和爸媽一起吃了個飯,洗了澡換了衣服就走了。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都怪我,如果我不走就好了,不走就不會……”


    說著說著,他又開始哽咽起來。李夕坐在他身邊,心疼地給他遞紙,安慰著他。


    實則她的內心早已驚濤駭浪,這是上一世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為什麽?傅嚴怎麽會死?


    回想起昨天傅霆深回來時那不對勁的狀態,再結合警察說的許榮華殺害傅嚴的事情,她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的麵上不動聲色,然而後背卻已經被汗水濕透。


    不行,絕對不能讓傅霆深被抓。既然已經有人承認了罪行,那就絕對不能把傅霆深也牽扯進去。


    “庭深,你還有我。”


    警察早就注意到了李夕,於是開口問道:“請問你是?”


    李夕一臉愁容:“我是他的妻子李夕。”


    警察衝她點頭,“李同誌你好,昨天你回家了嗎?”


    李夕搖頭,“沒有,我是後來才知道我丈夫回家了一趟。”


    “是嗎?傅同誌,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麽獨自回家嗎?因為目前看來你好像是突然回去的。”


    傅霆深沉默著,似乎內心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掙紮。


    實際上,他正在權衡利弊。許榮華叫他回去隻是打了個電話,但這通電話警察那邊是可以查到的,電話內容說不定轉接員會有印象,所以他覺得還不如自己說。


    “我是我媽叫回去的。”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目前的情況有三種可能,一種是許榮華殺的人,一種是傅霆深殺的人,還有一種是兩人合謀殺人。


    “能麻煩問一下原因嗎?”


    “我爸他在外麵有人了,還有一個比我小幾個月的兒子。我媽昨天哭著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一趟。到家之後,我們大吵了一架。後來,我爸保證他不會把那個兒子帶進家門,這件事才作罷。


    但是,這畢竟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情。當時,我幾乎沒吃幾口飯,就回學校了。”


    李夕接過話頭:“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昨天回來怎麽抱著我一言不發,你怎麽不跟我說呢?”


    傅霆深隻是搖了搖頭。


    沒有什麽新的信息可以詢問,警察收起本子準備離開,卻被傅霆深攔住:“我,我可以見見我媽嗎?”


    “當然。”


    此時的許榮華正在自述殺害傅嚴的時間、地點和動機。


    “許榮華,你說你殺害傅嚴是因為他在外麵有女人,還有了私生子。可在街坊鄰裏的眼裏,他可是個好丈夫。”


    好丈夫這三個字如同一把利劍,深深地刺痛了許榮華的心。她想要起身,雙手不斷地拍著桌子,仿佛要拍碎這個殘酷的現實。


    “狗屁好丈夫,慣會在外人麵前做臉,他是好丈夫,我這些年身上挨的打算什麽。”她的眼中充滿恨意。


    “許榮華,冷靜。”


    她被鎖著,悲憤的坐著,“他是個好丈夫?嗬嗬嗬可笑,哪家的好丈夫在被妻子發現有了私生子之後,不解釋一句,要妻子忍著,我說我要去舉報他,他就要殺我。


    我不殺他,他必殺我,看到我脖子上的痕跡了嗎?他勒的,哈哈哈哈哈哈,他棋差一招,終是死在了他看不起的媳婦兒手上,痛快,哈哈哈哈哈哈。”


    說著痛快,眼裏卻淚水肆意,吧嗒吧嗒的滴下。


    “你是說,他也準備殺你?”


    “當然,他那個人看的最重的就是他的職位,你們不也知道他是什麽人嗎?我一旦去舉報他必被處分。”她眼神嘲諷。


    “誰都比不過他的職位,我比不過,兒子比不過,連他的私生子都是他的棋子。”


    傅霆深到的時候,剛結束問詢,他進入裏麵,隻有他們兩個,但他們倆都知道有人聽著他們的對話。


    傅霆深哽咽,深情痛苦:“媽,為什麽?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許榮華淡淡的,“我不願意了,以後你好好的。”


    傅霆深哭的更厲害了,不是演戲,是真的難受,他總感覺他的人生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事實上他真的家破人亡了。


    這種事上麵已經知道,傅嚴的所作所為被公之於眾,死了之後還受了處分。


    傅霆深再次踏進家門,屋裏還保持著警察上次開始的模樣,許榮華打掃的很好,完全看不出在這之前是案發現場。


    李夕根在後麵,有些不太想進,死過人的地方,她覺得晦氣。


    而且有些毛骨悚然,傅霆深沒被抓走,但她再清楚不過,傅霆深才是那個凶手。


    母子倆聯手殺了傅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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