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這一夜,他一共宰了三波深海獸,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十多隻,後來實在是懶得殺,幹脆關燈裝死,回船艙躺著去了。


    深海獸隻攻擊人類,這些船隻在它們眼裏就是浮在海麵的礁石,隻要沒看到或者聞到人類的蹤影就不會對船隻動手,哪怕周圍零零碎碎的都是血肉和屍體。


    況且那些碎肉反而也起到了保護作用,死去的同類在深海獸眼中同樣是食物,在水裏食物充足的情況下,它們也不屑於去船上翻翻找找。


    雖然船身在那種混亂的場麵中難免有些擦碰,不過這都無所謂,隻要船還沒沉就不是什麽問題。


    隨著太陽升起,那些深海獸也都重新躲回海底,消失不見。


    似乎是因為體內的深海魚基因作祟,太陽的高溫對它們的皮膚會產生傷害,而且刺眼的光也會讓它們產生某種惰性。


    一夜過去,海麵上的血紅色都消失了大部分,看上去就像昨天一樣風平浪靜。


    方遠直接發動了引擎,找準方向前進。


    以這個世界的資源情況,“漁民”的船基本上都是經過改裝的,外部用鐵皮加固,同時裝備了船帆、柴油機和電機,有什麽就用什麽,他這艘也不例外。


    隻不過,大多數時候人們都是用帆來航行,電機續航不行隻是用來應急,而柴油極其稀少和昂貴,是保命時才用的。


    但背靠係統商城,能用成本價買到柴油的方遠根本不需要在這地方節省,直接滿油全速前進。


    他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隻是沿著水下的城市在走。


    在這個完全被水淹沒的世界裏,人類獲取資源的一大關鍵就是打撈水下的城市遺跡,城市海拔越高,打撈就越容易,這是顯而易見的。


    也就是說,原本城市中的路標現在也一樣有效果,隻是指向不再精準而已。


    而且也未必一定是人類的聚集地…城市廢墟也有可能是深海獸的巢穴,嗯,無論是哪個都無所謂,該打就打,該殺就殺。


    ……


    時間一晃而過,在海上漂了半個月,船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但方遠的模樣一如既往。


    他的係統背包裝不了非道具的東西,表麵是個垃圾效果,實際上也有它的用法,隻要把髒了的衣服在裏麵過一遍,無論是鹽渣還是水分都一點不剩的被甩出來。


    身體也不需要特意清理,波紋疾走除了打架是一把好手,拿來做清潔也是個絕活,溫和不刺激。


    這半個月裏,他宰掉的深海獸不下三百隻,為了讓這破船多挺一段時間,他有時候甚至主動避戰,和其他難民一樣到了夜晚就躺船艙裏,不然死在他手裏的深海獸怕不是要翻個倍都不止。


    而這期間,他也並非沒有收獲。


    在三天前,他發現了一群海鳥,之後便一直追著它們的方向前進,雖然在第一個夜晚結束後便消失了蹤影,但至少辨明了方向。


    之後的兩天,方遠都在朝著這個方向前進,今天總算是在視野的盡頭發現了一處和海麵不同的風景。


    為了讓自己合群一點,方遠在遠處停下了引擎,然後看向船帆。


    那僅剩半截的旗杆和被他扔甲板上當地毯的帆顯然是用不了一點。


    “算了,什麽合群不合群的。”


    方遠再次發動馬達,直接加滿油門朝著那邊衝了過去,主打一個豪橫。


    隨著他的位置越來越近,那座城市的情況也映入眼簾。


    和係統中描述的釜山聯盟不同,也並不是由高聳的方塊狀摩天大樓改造而成的“漂浮市”。


    這裏似乎是由一些廢墟堆積成的環形小鎮,其中有一個高聳的廢土風建築,外型傾斜,頂部的造型看起來好像一個船頭,看起來像是某個巨型船隻的遺址改建的。


    在環島的部分,能看見大量的鋼筋水泥像是拒馬護欄一樣對外支棱著。


    “喂!來這邊停靠!”


    哨塔上的人用喇叭朝他喊道,並用旗幟朝他揮了揮。


    旗語他略微認識一點,而哪怕不認識,以這海上小鎮最多也就是一個小區大小的規模,想找到“停車場”也就是多跑兩圈的事兒。


    “歡迎來到綠洲港!你安全了。我說兄弟,真虧你還活著。”


    隻見港口處有一個穿著黑色粗布半袖的魁梧男人朝他揮了揮手,但當他看清了方遠的船之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破裂的船帆、掀起的甲板、船身上深刻的抓痕、船頭處正麵撞擊的凹陷,船尾幾乎斷裂,船舷…笑死,根本沒有船舷。


    甚至駕駛艙的上半部分都沒了,完全是個敞篷的狀態,整體看上去唯一還算湊合的合格點就是還沒漏水,簡直堪稱恐怖。


    “綠洲港?哦…我居然到這裏了嗎?這真是太好了。”


    方遠拎著魚竿從船上跳下來,隻是這個動作便引得船身發出沉重嘎吱聲,頗有一種馬上解體的感覺,嚇得對麵那人眼皮子猛跳。


    “你可以叫我庫克,放心吧,你的船停在這裏很安全,我們和其他漂浮市不同,對外來人不會排斥,你可以放心的住下。一路趕來受了不少苦…吧?”


    庫克話說了一半突然一頓,隨著方遠從船上來到他身邊才發現,和那艘哪怕是白送給別人都沒人不敢開的破船不同,方遠的造型看起來居然完全不像難民。


    挺拔的身姿,勻稱的身材,臉上完全看不出恐懼和慌亂,甚至皮膚都是那麽幹淨,和他們這些長年吹著海風的糙漢子不一樣。


    身上的衣服的布料也能顯著看出差別,雖然他不懂設計,但也能看出好壞,至少在他眼裏,這綠洲港的村長穿的布料都不如方遠身上的衣服。


    “你…您是?”


    庫克的聲音頓時有些拘謹,綠洲港雖然是人類中比較有名的城市,但比起釜山聯盟、鹿特丹聯盟、方舟羅馬和漂浮市紐約那種擁有專業部隊和魚叉獵人的真正大城來說,還是差了太多。


    麵前這人若是來自某個大家族的貴族的話,哪怕是村長也要隆重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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